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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出来，徐菀宁发现自己两只胳膊又红又痒，上面起了一堆小小的疙瘩。她使劲地用手抓了抓，却还是一点也没让那股瘙痒感减下去。
徐菀宁皱着眉看了半天，嘟嘟囔囔地拿被子把它盖住，不打算再管它。
但睡觉睡到一半，她又突然被痒醒。举起手时，发现两只胳膊已经被她抓破了皮，上面留着几个不规则的血印子。
徐菀宁慌了，她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害怕自己是得了什么怪毛病。
她想去叫徐琳，但抬眼看到墙壁上的时钟显示现在已经十点零五。想到之前张志远明确地警告过她，十点之后绝对不准去打扰徐琳睡觉。
迈出去的两条腿生生停住。
徐菀宁站在那儿，缩着脑袋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不敢去徐琳的房间。
没办法，只好转回身从自己的存钱罐里掏出十块钱，换上衣服轻手轻脚地跑出去。
离他们家最近的那个菜市场后面有个小诊所，徐菀宁抱着一线希望冲到那儿，发现人家已经关门了，挠了挠头，只能重新折身去临近的一家药店。
卖药的阿姨看了徐菀宁的手后说她那是过敏，手臂上应该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她之后注意点。说完给她开了支药膏，要二十块钱。
徐菀宁摊开手，看着手里杂七杂八的零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卖药阿姨看出她的窘迫，刚想让她回家拿钱，旁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拿来吧，我帮她付。”
徐菀宁偏过头，恍惚间看到李护推着轮椅过来。
他面色平缓，双唇笔直，清瘦的棱角在强烈的白炽灯下发着光。
徐菀宁立即惊喜地喊，“李护哥哥！”
李护撩起眼皮，没有回答。
付完钱后，李护把东西放到她手里，指尖在她手心擦过。然后停住，贴着她的皮肤，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面前。
看着她有点惨的手臂，没什么情绪地问，“你这手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刚刚那个阿姨说我可能是过敏。”
李护目光微顿，用指腹轻轻地揉了揉，“以后小心点，不要再让自己受伤。”
“嗯嗯！”
徐菀宁用力地点头，顺从地记下李护说的每个字。然后跟在李护后面走出药店。
在李护看不见的地方，徐菀宁小心地碰了碰刚才他摸过的地方。
她突然觉得，被李护哥哥摸过的那只手臂，好像比另一只好受了很多。
李护带着徐菀宁一起往回走。
两个人一站一坐，在路灯下拉出两条截然不同的影子。
徐菀宁提着袋子，在李护身边蹦蹦跳跳，一刻不停地说话。
只要和李护在一起，她就想说很多很多话。
从最近发生的事开始，说完了接着说前一年的。路才走到一半，徐菀宁就已经把她过去七年里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李护慢慢地推着轮椅，没有打断她。
光晕下的眼神又深又沉。
虽然他根本没在听，却总能在某个节点精准地发问，“然后呢？老师有说你吗？”
然后徐菀宁的声音就会不自觉拔高，“当然没有，我可聪明了！”
声音嘹亮，带着笑意。
既因为李护此刻陪在她身边，更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肯听她说话的人。
两人回到章穆巷，进去后接着再走两步，李护的家就到了。
看到骤然间出现在面前的门，徐菀宁的声音逐渐低下来，她开始变得蔫头搭脑，“李护哥哥，你到家了。”
“嗯。”
李护看着不远处生锈的铁门，表情冷淡。
“谢谢你今天给我买药膏，明天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不用，哥哥送你。”
“……你真好，李护哥哥。”徐菀宁的情绪更加低落了，“不过我还是会还你的，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没事。”
“那……那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
徐菀宁脚尖蹭了蹭地，目光在地上乱瞟，慢慢挪出一小步，“我真的走了，哥哥再见！”
“再见。”
徐菀宁半点半点地往家里挪，垂着头老大不乐意。
那段路也太短了，怎么一下子就到了呢！她还想和李护哥哥多待一会儿呢！
但走到一半，徐菀宁突然想到什么，立刻着急地转过头。
本来以为李护已经进去了，却没想到他还坐在那儿。
隐在路灯下，凝成黑乎乎的一团暗影，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
徐菀宁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身体比大脑先行动，她咧开嘴，猛地往回冲。
徐菀宁喘着气，扶着膝盖在李护面前停下，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然后蹲下身，半跪在他身前。
执起他不知何时散开的鞋带，慢慢地帮他缠回去。
轻轻地说，“哥哥你鞋带散了，我帮你绑好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