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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赫然拍案 猝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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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椿在家中,甄晚沅围了一袭围裙,在厨房做饭,她素面朝天,烟火气甚至使她有些灰头土面。言修铭推门而入,卸下身上的西装革履,大踏步走进房中,见在厨房忙碌的妻子,不由得拧了眉。

    “夜览,你又下厨,这事交给下人们做就行了。”夜览是甄晚沅的字,言修铭无奈道,他走进厨房,欲从妻子手中夺下锅铲。

    “别闹,”甄晚沅侧身躲闪,“我这叫“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说不过你,大文学家。”言修铭汗颜。

    甄晚沅扬起下颔望着他:“不过,我可没那么闲,专门来亲自烧菜,只不过家里约了客人,我哥他们一家会来。”

    “你哥?”

    “以前见过的,额......十多年了,你不是几年前调职到北平的,他们家更早来的这儿。”甄晚沅解释道,“呀,菜都快焦了,你别叨叨了,先出去。”

    言修铭于是乎被排挤出厨房,他走进花园里,小女儿正倚在摇椅上看书呢,他情不自禁地扬起唇角,外边烽火连天,只要家里一派祥和,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言修铭可以孤翼只影为国捐躯,但做不到留下妻儿独去。但如今这战火绵绵,外敌不断侵占我国的利益,只怕......只是不知这样的岁月还能持续多久。

    “爸爸。”言椿转过头来亲切地唤了她一声。

    “诶,看书呢,什么书啊?”他走上前,自背后搭上女儿的肩膀。

    “科普类的,”言椿将封面转向他,“《生活中的光学》。”很接地气的名字。

    “怎么突然想起看科普书了?”言修铭有些诧异,他从小到大未见女儿对理科产生过浓厚的兴趣,虽然成绩也都过得去,但比起语言,那可逊色太多了。

    “碰上一个有趣的人,忽然觉得光学物理这些也挺有意思,便借来看看。”言椿诚恳道。

    “嗯,理科确实也重要,我国而今这般处境与过分崇尚六艺经传而无实质性的研究与创造也有深刻关系。”言修铭舒眉道,“好好儿读。”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以表示支持。

    言椿只是点了点头,其实她无多大兴趣,可父亲总是这样,无论她想做什么,只要是大致在正道上,总是给予最大的支持与鼓励。

    言煦姁继续往下看,不知过去几许,忽感身旁立了一人,她于是仰首,杏眼睁得滚圆:“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人正是甄曦彤,此刻她一改上回见的便装长裤,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宽袖上衣和百褶长裙,本不羁的乌黑发丝被遏制在了后脑勺上,由发髻卡着,淡蓝的袖上纹了几只翩翩银丝蝴蝶。

    素雅而干净,但莫名有些不伦不类?

    言煦姁,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遍,甄榎,侧过脑袋,微笑道:“如何,表姐?”

    “不错,”言椿顿了顿道,“但我还是更喜欢上回那身。”

    “英雄所见略同。”甄榎感叹道,“对了,你这书......”

    “上回听你讲,温习一下。”

    “如何?”她满脸期待。

    “不如何,些许无聊。”她一桶冷水直泼向她。

    “......”

    “吃饭啦!煦姁,曦彤。”甄晚沅在外边呼喊。

    “你叫......曦彤?”言煦姁惊讶地望向她。

    她只知“煦姁乎春,曦彤乎夏,凄乎秋,冽乎冬”,知己为煦姁,殊不知彼为曦彤,意味火热。

    “嗯。”甄榎,早知她名便微笑着出了花园。

    餐桌上已摆了满满当当的山珍海味,几位长辈正坐在一块寒暄几年的事事非非,冷冷暖暖。

    言煦姁乖巧地坐到母亲身边,甄曦彤不屑地坐到言椿身边。

    “曦彤,看看人家煦姁,多么乖巧懂事,你可学着点。”王彩芸红唇微扬,手指翘向言椿便开始教训甄榎。

    “煦姁年纪也不小了,”甄秉之发问了,他朝向自己的妹妹,“烛之,孩子婚配否?”

    甄晚沅摇了摇头:“未得心上人,何以婚配?”

    “心上人?那都是不切合实际的东西,早先找个好人家吧,别依着她们。”王彩芸接了话茬,“咱们曦彤可早已有了未婚夫了。”此刻的她一改之前大肆赞扬言椿,贬低女儿之情形,反倒洋洋得意起来,活脱脱似商品卖了个好价钱。

    甄榎死死握紧拳头,她看起来脸色变得煞白。言椿侧眸看了看她,探手握住了她的手。椿的手比榎小一些也光滑一些,榎的手冰冷,且在微微颤抖。

    “女人这一辈子是不可能独立存活的,还是得靠男人持家,年纪稍大些,再物色到好人家可就难咯!煦姁年纪也不小了,要不我......”王彩芸似乎没完没了,甚至想当媒婆,可她不过是想从中获利罢了。

    “阿姨,请允许我反对你的言论。”言煦姁轻盈地站起身,“其一,女性当独立,靠自己一人活出潇洒,反倒是靠了丈夫过多才会被别人瞧不起。其二,女性当自强,有目标与追求,且要志存高远,西方皆为一夫一妻制,我国在不久的将来亦会如此,所以万不可将丈夫当做唯一目标。其三,女性要有反抗精神,不可时代如此判定我们,我们自己也如此判定我们,敢于打破思想钢印与时代桎梏,这才是新时代女性当做的。您刚才所言甄榎订婚的事,我看甄榎并不乐意,所以请您三思而后行。”

    王彩芸一震,对不上话来,在心里暗骂“小丫头片子”,脸上仍旧谄媚地笑着:“咱们煦姁真是有才华,可还是年纪太小了......”

    话音未落,甄晚沅便道:“我同意女儿的看法,我年纪可不小了,嫂嫂,你能接受你丈夫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我可不能。”

    这话未免太犀利,满含讽刺意味,摆明了与王彩芸划清界线,她着急地望向言修铭,认定在场的男人会否定不利于本身的言论。

    “太太如何,我如何。”言溯铭瞥了一眼王彩芸,他其实并未全盘接受妻子和女儿的观点,但出于对家的保护与对这王彩芸带的世俗的厌恶感而来了如此一句。

    甄秉之不敢得罪言修铭,他瞪了妻子一眼,警示她别多嘴。

    “人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言煦姁自己也没想到会说出如此话来,幸亏王彩芸未理解她所言,还额手称庆她打破了僵局,言修铭睥睨着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真是蠢。

    好好的饭局......变得更加“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