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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曦彤回家后倒未迎来双亲的训斥。第二日,甄秉之竟把相对论的资料还给了她,诧异接过之际,父亲那沉厚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圆滑声腔自头顶响起。“曦彤啊,前些日子是爸爸不对,爸爸向你请罪了,煦姁说的虽也有几分道理,但毕竟苏家知根知底,你和舷儿又是青梅竹马,自小在一块长大的,这婚约也已经定下了,解掉是不可能了。爸爸把这资料还给你,是信任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在这几日中,千千万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算作爸爸求你,你答应我,可好?”
这话语亲近异常,甄曦彤却并非什么心软之人。她扬起眉眼:“甄先生,既然婚约已定,我这人向来信守承诺,自然是不会赖的,不过你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于我,前尘旧事就可以一笔勾销。”
她凛冽的话语似刀扫在甄秉之脸上,生生的痛,但这痛并非亲情层面,女儿不信任于父亲的痛,而是下级顶撞上级时,封建制度执守者的痛,但甄秉之得忍着。
“曦彤啊,你就别再同爸爸置气了,爸爸心里也不好受。”他继续同女儿说这话,“你同煦姁是何时相识的?”
“之前出去碰到认识的。”她并未避讳。
“关系如何?”甄秉之接着问。
一问见血,这话十分突兀。听到这话,甄曦彤不由得抬起头,细细打量周围老谋深算的父亲。原来此前种种虚情假意,不过是为套她话作铺垫。
“两面之交,您觉如何?”甄榎低头打理着案上散乱的相对论资料。
“啊,那她为什么替你说话?”
甄曦彤闻此,漆黑的瞳孔微张,手上的资料滑落到案上。“她为什么替你说话?”她的内心亦开始询问自己相同的问题。
“不过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甄曦彤,说的轻描淡写。
“不可能,煦姁这孩子从小便是文文弱弱的模样,见生人更是十分害羞,我从未见她一口气道来如此多,还处处咄咄逼人。”甄秉之嬉笑道,“我看啊,你们的关系可不止一点好。”
甄曦彤迷茫地抬起头,甄秉之接着道:“多同煦姁走动,和言家亲近些,言修铭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军阀势力。”
“唉。”甄曦彤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愚蠢到竟然期待自己这油光发亮的父亲说出些什么奇珍异宝来,早该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萧伯纳说得好,自己刚才的包含期待与此处的踌躇满志,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浪未平,一浪又兴。
王彩芸走进甄曦彤的房间,“苏家下了邀请函,明天舷儿,请你去赴宴。”她细声细语的传达消息,生怕惹的女儿不快,出什么意外,好好的亲事泡汤。
谁知甄曦彤莞尔一笑,“好的,妈,我知道了。”王彩芸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是内心充满欣喜,以为她回心转意。
对甄曦彤来说,所谓的相亲活动,赴宴,不过是去听苏子砯谈天说地,煞是有趣,可比待在家里快活多了。
“今儿个在家也无所事事,去找煦姁也是极好的。”王彩芸接着道。
甄曦彤便提伞出了门,前往言公馆,出来开门的是甄晚沅。“呀,曦彤,你来找煦姁吗?”
“是......姑姑,她在吗?”甄曦彤问道。她海藻般的头发散在肩头,带了些自然卷,一对眸子清澈明亮。甄晚沅瞟了她一眼,不由得笑出了声:“煦姁出去了,好像是去参加了一个什么文人的诗会。”
甄晚沅带她走进房中,“那是煦姁的房间,那是书房,那是花园。”她指了三个方向,“你随意走走,不过可别乱翻煦姁房中的东西哦。”
甄曦彤点了点头,她率先走进的是书房。这哪叫书房,都可算作图书馆了,一个个架子整整齐齐的排在两次按类分好,找起来十分方便。如果世上有天堂,那一定是图书馆的模样。
她最先走向的不是科学区,而是煦姁区,煦姁区亦分为许多个小类,毕竟言煦姁看过的书十分之多。不过可怜之处为煦姁区的科学区数量却是屈指可数。
甄曦彤叹了口气,只觉上帝都在警告她,她们俩终是会走向殊途。
她安静地拿出一本言椿阅读过的科普书看了起来。
太阳循着亘古不变的路途正越来越大,也越红。一个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欲转头,却被一双温润的手覆住了双眼。“曦彤,猜猜我是谁?”一个声音自后方传来。
“言椿。”她家那双手抓住,拿下来,转身便看到了唇红齿白,巧笑倩兮的表姐。
“你怎么在看我看过的科普书?那多无趣呀!”她在她身侧坐下,凑上前去,甄榎便看到了她那扑烁着的长睫毛和漂亮白皙的额头。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甄曦彤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低头的模样道,谁知那人忽然扬起头,琥珀色眸子里溢出的光直击进了甄曦彤的心扉里,一石激起千层浪,浪打在脸上,形成绯红的霞。
幸而言煦姁未在意,很快又低头了,继续说着什么。甄曦彤只感到心乱如麻,又只得尽力听她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