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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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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颜此刻却真有些怒了。

    原本他只道公主故作扭捏姿态,与他玩那欲擒故纵的把戏,便主动数次,好叫她放开些来。

    但如今,见她不惜一死也不愿让他碰到半分,男性的自尊让他怒意陡升,当下欲火心火一同焚烧,不由分说便推开美姬,跨前一步用力抓向凤见的手臂,想将她一把拉至身边。

    凤见猛力一夺,那轻纱薄雾怎堪二人如此用力撕扯,嗤啦一声便被撕作两半,凤见的小臂以下白皙肌肤瞬间尽现眼底,那肌肤之上还有数道青色指痕正隐隐浮出。

    本已恐惧羞怒到极点的凤见,这一扯之下,心中便已彻底崩溃,她另一手用衣袖紧紧护住残袖,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父皇,母妃,你们好狠的心,竟将我送入这恶狼口中!让我被如此凌辱!!

    如今她衣衫被毁,匕首也被莫颜一掌轻易击飞,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唯一还能保护自己的,只有这身为皇室公主的尊严。

    可这尊严,在莫颜面前,竟比素纸还要脆弱,他与那美姬在她面前一番逗弄,就如啮齿啃咬一般将她的自尊撕成碎片,散落一地。

    我今日如此受辱,却无人知晓,就如那日他在金殿之上被人污了清白……

    他那日尚有我知,可我今日,又有谁知!

    一想到那人,凤见的心已然千疮百孔,再也无法自控,无力地跪伏在地,泪水不停地滴落下来,手指抠在地上,嵌入泥土之中,几乎要抠出道道血痕。

    她的手自神天一曲后,刚愈合不久,此刻伤口复又尽皆裂开,指尖之痛,又怎比心头之痛!

    那美姬已似被吓呆,就连莫颜也没料到她竟烈性至此,不禁心头一震。凤见这绝望而又凄厉的样子,让他忍不住觉得自己逼迫太甚,竟将她吓成这样。

    他心中怜惜之意又起,不由半跪伸手向她肩头,想要温言相劝几句,让她冷静下来。

    他刚靠近凤见,就见五指如钩,带着一股厉风向他袭来,若不是他身手矫健反应极快,立时将头往后一偏,凤见那溅满殷红的手指,只怕就要生生将他眼睛抠了出来!

    饶是如此,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犹避不及,左眼之下仍然被抓出一道浅浅血痕,伤势不重,只是混着些许泥土和凤见的血,火辣刺痛,看着甚是吓人。

    莫颜不及细想,本能地反手一掌,将凤见直拍飞了出去。她身体软软地倒向另一边,再难移动半分,却还死死地护着那半截残袖。

    不尽的泪,从那透着深深绝望的双目之中汩汩流出,蜿蜒而下,混着唇边渗出的血,丝丝渗入土中。

    那双初见时如水的眼睛,此刻竟令莫颜心底生寒,不敢再多看半眼。

    他与这凤见正式相见只不过两次,什么都还未做,竟两次都将她弄到奄奄一息。

    但今日弄成这样,他也再兴不起方才的半分心思,只是目中狠厉之色频频闪动,似在算计着什么。凤见也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那美姬见大王脸色如此吓人,又见凤见如此情形,吓得花容失色,缩在一旁不敢有半分动作。

    好半晌,莫颜才冷冷吐出一句:

    “把她给本王看住了。要是在大婚前死了,本王叫你们统统陪葬。”

    说完,他脸色阴沉至极,甩帐离开。

    ……

    自那日在梦中直面自己的心迹,凤见的影子便在何九心中眼中再也挥之不去。可一想到自己如今这废人的模样,他便浑浑噩噩起来,除了为母亲拿药,只整日流连镇上的酒肆之中。

    这镇子地处偏僻,本也没什么像样的酒,但何九本意只是浇愁,其中滋味好歹一概尝不出来,不过想借着酒意让自己麻木一些,不管小二端来什么都只是往腹中一倒了事。

    他年纪虽轻,却是海量。昔日在千红醉相传三百单八位姑娘接连衔杯与他,皆未将他放倒,虽略有些言过于实,却也相差不远。此时借酒消愁,不想越喝越清醒,愁苦之意反倒更甚。

    正在他心烦意乱之际,只听得邻座两个酒客闲聊,竟是在说公主和亲之事。

    “听说了吗,三公主奉旨漠北和亲,这几日便要出发了。可怜啊,竟要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是啊,听说这漠北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身边美貌姬妾无数,夜夜都要轮流侍寝,还是个杀兄弑父的狠角色!”

    “咱们公主嫁过去,哪能斗得过这些人!不会被欺负吧…”

    “兄弟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再怎么说,咱们公主嫁过去也是正牌的大王妃,咱们这些大熙老百姓日子要想太平,就全指望公主了!”

    “就是就是!希望公主能有些手段,讨得那漠北王欢心,地位一稳,大家日子都好过!”

    二人正自说得唾沫横飞,却冷不防旁边一人拍案而起,怒斥道:

    “尔等七尺男儿不思以身报国,却还乞赖在一个弱女子的庇护下苟延残喘!要脸不要!”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却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瞪着他们。

    “关你屁事啊,有病吧!”

    “滚!你算哪根葱哪根蒜,别挡着大爷喝酒说话!”

    何九被其中一名壮硕汉子粗鲁地一把推开,一碗酒水迎面便泼到他的脸上,将他的心瞬间浇了个凉透。

    是啊,我算什么,我如今这个样子,又有何能力去护她!

    他心如刀割,只默默地离开了酒肆,满腹愁肠,回到阳溪村。可刚进院门,他就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似乎哪里不对。

    但他此刻心中仍旧挂念母亲的病情,也未多想,便径直走进屋去。

    何氏平时病恹恹的,一直在榻上静卧,甚少起身,今日却一反常态端坐在前厅之中。可何九一眼就看出,母亲看向他的眼中隐含着泪光,瞳中竟满是恐惧之色。

    常年习武让他感官本就异于常人,此刻只觉心头一震,本能地侧身一避,只见一把弯刀从他面前削落,若是他反应再慢上半分,此刻便已被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