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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
纪明通虽然没察觉花园内突如其来的死寂,但留意到纪新雪的反常。
她顺着纪新雪抬起头的方向转身,目光正对上深不见底的凤眸,嘴角的笑意陡然僵硬。
纪宝珊比纪明通更没出息,竟然吓得将手中的花篮扔了出去,扯着喉咙高喊,“快跑!阿耶来了,还有莫岣!”
刺破长空的尖叫成功打破凝滞,长平帝的嘴角扬起冷笑,目光仿佛记账似的在下方所有正昂头看他的人脸上划过。反手抓紧莫岣的小臂借力,回到令花园中的宾客无法窥探踪迹的位置。
纪新雪猝不及防的被纪宝珊拽了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长平帝的身影。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能理解,为什么常言道,肆无忌惮的宠弟弟妹妹早晚会遭报应。
纪新雪提起裙摆,拔腿就跑。视死如归的朝假山的方向冲过去,正好堵住潇洒跳下半人高巨石的长平帝。
“阿耶!你......”他急中生智,做出喜出望外的模样,“您竟然有时间专门来参加小宴?”
开始尬聊的同时,纪新雪悄悄收紧抱住裙摆的手臂。
假山几乎有三层楼高,刚才他和阿耶的距离也很远。
只要他不松手,阿耶就不会发现,他穿的是裙子。
长平帝双手抱臂,默不作声的打量纪新雪,从头到脚,再一路向上,最后在纪新雪的双手处停留。
虞珩及时赶到,凭着与纪新雪的默契,正确接过话茬,“正好阿雪提前交代过仆人,按照陛下的尺码准备全新的衣物。臣先带陛下去更衣,然后再入席?”
仅慢半步的纪璟屿、纪成等人面面相觑,眼中先浮现诧异,然后尽数转为敬佩,空落落的心顿时变得踏实起来。
不愧是阿雪和凤郎,竟然早有准备。
唯有纪新雪和虞珩知道,庄子中会有长平帝的衣物,是因为他们原本打算在过年期间,邀请长平帝来泡温泉。
可惜长平帝没‘上当’。
他转头看向纪璟屿,问道,“小五为什么穿裙子?”
纪璟屿愣住,下意识的看向虞珩。
“看着我,十个数之内答话,其他人不许插嘴。”长平帝及时唤回纪璟屿的注意力。
毫无存在感的莫岣熟练的开口,“一、二、三......”
随着不夹带任何感情的报数,在众人没有特别留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变快,纪璟屿的心也越跳越快。他明明想仔细思考,脑海中却只有混沌。
因为不能让阿耶知道,小五准备在今日办及笄礼!
所以不能承认小五穿裙子。
但裙子正在小五身上,绝不能说显而易见的假话,再惹阿耶生气......
“......八、九、十。”
莫岣的声音严重影响纪璟屿的理智,以至于他开口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五只有裙子,没有其他衣服!”
长平帝神色如常的点头,顺势看向纪璟屿身侧的纪靖柔,发问的方式与问纪璟屿的时候一模一样,“你说小五为什么穿裙子,同样只能考虑十个数,不许看别人。”
话音未落,莫岣已经再次开口。
纪靖柔早就习惯万事有长姐、长兄顶着。长姐、长兄顶不住,还有弟弟。
时间紧迫之下,她下意识的肯定纪璟屿的说法,并做出‘合理’的补充,“小五只有裙子......穿裙子方便!”
长平帝赞赏的点头,又看向纪明通,同样没给她任何丝毫的时间,立刻发问,“小五为什么穿裙子?”
莫岣看到长平帝的手势,继续充当没有感情只有‘故障’的数数工具人,“一、二、三......”
纪明通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的道,“因为方便,就是、就是容易脱,比裤子容易脱!”
纪新雪目瞪口呆的望着接连口不择言的兄弟姐妹。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长平帝‘逼供’的过程,他真的会怀疑他们故意合伙陷害他。
他只是走神的功夫,莫岣又开始新一轮的数数,不出纪新雪的预料,比起上轮数数的速度,留给被问之人思考的时间更短。
这次被逼问的人是纪宝珊。
没等纪新雪开口,纪宝珊已经抢答,“五兄要去与表兄泡温泉,裙子比裤子容易脱......唔唔唔!”
长平帝轻飘飘的睨向纪新雪,眼中明明含着笑意,却令纪新雪手麻脚软,连疯狂挣扎的纪宝珊都制不住。
纪宝珊已经通过纪新雪专门来捂她嘴的动作,反应过来,她说错了话。即使恢复自由,也没敢闹,如同落水的猫儿似的可怜兮兮的垂下头。
纪新雪绝望的闭眼,再也没有任何垂死挣扎的心思。
他再不承认今日专门举办小宴,是准备做什么,恐怕就要在兄弟姐妹口中上演......
纪新雪瞥了眼脚下的尘土,没忍心直接跪地。
他再度提起因为阻止纪宝珊离谱无法兼顾的裙摆,主动走到紧挨着长平帝的位置,期期艾艾的坦白,“前段时间受邀参与数场及笄礼,深觉有趣,我也想试试......”
长平帝脸上的渗人笑容陡然收敛,再次自上而下的打量纪新雪,“真的?”
“是我先有这个念头,又鼓动的阿雪心动。”虞珩打断纪新雪未出口的话,毫不犹豫的跪地请罪。
纪新雪见状,眼皮重重的跳了下。
败家子!
这可是浮光缎!
不能洗的浮光缎!
从西域千里迢迢的运回价值千金的织缎材料,百名熟手绣娘用三年的时间,才能织出足够做他和虞珩身上礼服的浮光缎。
只有一字之差,浮光缎和浮光锦的价值相差何止千倍?
就算因为阿耶突然到来,及笄礼没办法再继续,如此庄重华丽的衣服也可以留到别的时候再用。
竟然、竟然如此轻易的毁在了泥地里。
长平帝却错将纪新雪眼底对浮光缎的痛惜,当成纪新雪对虞珩的心疼。
一时之间,也不好判断,究竟是谁在说谎。
苏太后的心腹嬷嬷忽然过来,先恭敬的给长平帝行礼,然后才传达苏太后的交代,“太后娘娘请陛下给五殿下留些面子,就算及笄礼不成,也趁着天色正好令宾客们热闹起来,免得他们败兴而归,在心中笑话五殿下。”
长平帝既没说好,也没继续发作。
他垂目看向跪得笔直的虞珩,“走,先带我去换衣服。”
纪璟屿难得机灵一次,在长平帝转身前试探着道,“凤郎带阿耶去更衣,儿臣先回花园招待客人?”
长平帝似笑非笑的睨了纪璟屿一眼,仍旧既不阻止也不应声。
虞珩带长平帝离开之后,纪璟屿和纪靖柔回花园待客。
纪靖柔怕愧疚的眼圈发红的纪宝珊打扰纪新雪,特意将纪宝珊也哄走,只留下平日与纪新雪无话不说的纪明通。
纪明通小心翼翼的观察纪新雪眼底的情绪,低声道,“阿耶去更衣的时候,已经不生气了。”
纪新雪若有所思的点头。
在准确感受长平帝的情绪方面,他不会对纪明通有任何怀疑。
“你先去更衣?”纪明通建议道,“等会阿耶回来,见你已经恢复平日里的衣着,说不定不会再想起及笄礼的事。”
自然也就不会再发怒。
纪新雪沉吟半晌,坚定的摇头,“你去告诉阿兄和阿姐,让她们先别令人撤去提前准备好的东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错过这次机会,他就没有理由和胆量,再背着长平帝准备一次及笄礼。
况且凤郎和他都为今日付出数不尽的心血和精力,怎么能什么努力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彼此的期待付之东流。
纪新雪再次收紧抱着裙摆的手臂,转身朝长平帝离开的方向走去。
纪明通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拦住纪新雪。
让阿耶改变注意,绝不是件简单的事。
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仍旧没办法挽回及笄礼,还要被阿耶数罪并罚,岂不是血亏?
然而伸出手之后,纪明通却没说出任何阻拦的话。
她目送纪新雪走远,立刻去找纪璟屿和纪靖柔。
只要是阿雪想要做的事,一定能够成功!
另一边,长平帝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
他又问起前日已经问过虞珩的问题,小宴的具体流程。
不是想和虞珩翻旧账,只是想根据虞珩的话,判断纪新雪等人有没有撒谎。设立小宴的究竟是不是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是因为想要举办及笄礼。
事已至此,虞珩完全没有再隐瞒长平帝的必要。
他和纪新雪一样,心中既有不甘又有侥幸,更多的却是骨子里对长平帝的信任和依赖。
不仅将最后敲定的小宴具体流程,尽数告诉长平帝,甚至连已经取消的计划、为什么会放弃原本的想法,也事无巨细的说给长平帝听。
语气中不知不觉的带上自己都没发现的期盼和哀求。
如同虽然不会对主人讨食,但时刻端坐在主人面前,乖得令人心疼的大狼。
长平帝见状,故意侧过头不看虞珩,但没有阻止虞珩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絮叨,心中陡然升起的怒火也逐渐消散。
只是及笄礼......
刚听纪璟屿等人说漏嘴的时候,长平帝结合在假山高处时看到的场景,还以为这两个小兔崽子想要背着他偷偷成婚。
虞珩虽然没有纪明通和纪新雪对长平帝的情绪敏感,但他已经跟在长平帝身边十多年,怎么可能分辨错,长平帝是否在生气?
他忍着羞涩道,“儿臣给伺候陛下更衣?”
长平帝的脚步顿了下,冷笑道,“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没等虞珩反应过来,长平帝已经三步并成两步,率先走入房中。
可怜松年怕苏太后和苏太妃不在宫中,小主子们会被粗心的宫人怠慢。一大早就去宁静宫,看望九皇子和十公主。
然后又带着最新入库的小儿玩器,依次去拜访七公主和八公主。
转完一整圈,他才惊觉。
长平帝竟然没等他,天刚亮的时候,就出宫了。
如果长平帝带惊蛰出宫,松年全当突然多半日闲暇,但长平帝也没带惊蛰,身边只有莫岣。
松年沉思半晌,终究还是没能放心。
莫大将军何等刚强耿直?
如何能照顾好陛下?
松年嘱咐惊蛰留意小主子们些,轻骑快马赶到庄子,打算守株待兔。
随着午时钟声敲响,松年深知他的守株待兔失败。
好在他有能令金吾卫无视他存在的令牌,可以轻而易举的在不惊动纪新雪和虞珩的情况下,到庄子内查看情况。
松年混在金吾卫身边小心翼翼的靠近花园,抬头便看到长平帝‘凭空出现’。
既然长平帝已经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松年也不必再小心翼翼的隐瞒行踪。他降低存在感的本事,深得莫岣的真传。默默跑到长平帝身后的过程中,只得到莫岣短暂的注视。
虞珩是第二个发现松年的人。
因为松年趁着长平帝已经进门,飞快的对虞珩使了个眼色。
纪新雪是第三个发现松年的人。
他抱着裙子跑到长平帝更衣的地方时,门口只有两个人,莫岣和松年,分别站在房门两侧。
因为在假山旁的时候,莫岣的存在感过于强烈,纪新雪仍旧没觉得松年穿着与金吾卫软甲不同的长袍不对劲。
他喘息着问道,“现在是否方便、我进去看望阿耶?”
松年面上浮现迟疑。
陛下明显已经对郡王心软,如果五殿下现在进去,未必不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
纪新雪见松年犹豫,又将目光投向莫岣。
以莫岣的耳力,肯定能听到屋内的人在说什么。
莫岣平静的与纪新雪对视,明明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听不懂话,却莫名给人‘故意’听不懂话的错觉。
纪新雪立刻掐灭这个可笑的念头,抬手扣门。
弓起的指节还没碰到雕纹,门已经自内打开,露出长平帝和虞珩的脸。
长平帝顺手抚在纪新雪头上,若无其事的道,“你来做什么?”
纪新雪下意识的抬起手,摸到顺滑的长发,才惊觉他正披散着头发,还没来得及戴簪,无需为不存在的发髻担心。
收到虞珩的目光暗示,纪新雪不动声色的掩去心底的惊讶。
他熟练的抱住长平帝的手臂,忍着心虚道,“等会及笄礼,阿耶给我戴簪好不好?”
按照古礼,女子及笄,戴簪应该由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来做。
男子及冠时,才是年长的男性有威严的男性长辈为及冠之人戴冠。
然而纪新雪既不是真女子,也不会被所谓的古礼约束。应下虞珩为他筹备及笄礼的提议,已经是极离经叛道的行为。
所以及笄礼的流程非常随心所欲,竭尽全力的满足了所有宾客都想要参与其中的念头。
既然长平帝亲临,哪怕仅仅因私心,纪新雪也希望由长平帝为他戴簪。
原本纪新雪想先哄长平帝高兴,再求及笄礼正常或削减些流程继续举行。
如今省略中间的诸多步骤,直接提最后的要求,纪新雪委实难以不心虚。
多亏对虞珩的信任,他才能在长平帝的注视中勉强保持平静。
阿耶千万别逼他......
不然他就只能跪下来,抱紧阿耶的大腿求情!
莫岣和松年都在这里,还挺让人难为情。
长平帝目光定定的与纪新雪对视半晌,忽然扬起妥协似的笑容,“走吧。”
罢了,位高权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爱好。
有人爱财、有人爱色、有人爱玩......他的小五,也只是有个无、伤、大、雅的兴趣而已。
如果阿雪和凤郎的心思能经得起时间和困难的考验,今日的及笄礼仅仅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场面而已。
纪新雪如同置身于梦境般的随着长平帝迈步,眼中皆是难以置信。
如此简单?
这就同意了?
他一定不是在做梦!
感觉到长平帝突然停下脚步,纪新雪眼中纯粹的喜悦立刻添上几分警惕。
长平帝转头看向虞珩,状似无意的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臂。
松年见状,不动声色的推在虞珩腰间,垂下的眼帘中皆是欣慰。
临近花园,长平帝忽然轻咳,自然而然的从身侧的两名小辈臂膀间中抽回手臂。他单手负于背后,昂头挺胸的步入众人的视线。
“你们先去忙,我会问阿娘如何戴簪。”
如果他今日没来,给小五带簪的人就是苏太后。
想到此处,长平帝心中忽然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看向苏太后的目光平添三分哀怨,逗得苏太后和苏太妃笑意连连。
自从长平帝突然出现,慌成鹌鹑的小辈们和宾客就全靠苏太后和苏太妃做定海神针才没慌得原地转圈。
他们见长平帝回来时脸上已经有轻松的笑意,苏太后和苏太妃更是没有半分愁容,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
纪明通仗着长平帝宠她,故意抓着纪宝珊去撒娇卖痴。
纪宝珊已经反应过来之前犯下的大错,好不容易找到赎罪的机会,态度比纪明通还要积极,甚至背了首诗,眼巴巴的等着长平帝夸奖。
这可是她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后路,打算用在长平帝对她忍无可忍的时候。
没过多久,花园就恢复长平帝现身之前的热闹。
另一边,纪新雪终于明白,虞珩为什么丝毫不心疼浮光缎做成的礼服。他为避免及笄礼出现意外,令人准备了整整三套一模一样的礼服。
因为怕纪新雪说他铺张浪费,虞珩才没专门告诉纪新雪这件事。
纪新雪垂头看向裙摆上的褶皱,面无表情的道,“你这样显得我有些呆。”
早知道有可以换的衣服,他哪里至于走到哪里都捧着裙摆?
偏偏礼服的用料极足,全都堆积在腰间的时候就像是足有五层的游泳圈,再走起路,岂不是丑小鸭成精,摇摇晃晃?
虞珩趁着纪新雪毫无防备,在他脸侧落下个一触即离的吻,哑声道,“你是丑小鸭,别人是什么,秃毛鹅?”
纪新雪闷笑,抬手在虞珩浓密的发间划过,意味不明的道,“谁是别人?你?”
虞珩心甘情愿的认领秃毛鹅的新称号,又与纪新雪说其他天马行空的闲话。
两人私语许久,才在仆人的催促之下依依不舍的分开。
明明只是重新开始因为长平帝突然出现,不得不停止的及笄礼。
他们却因为已经答应为纪新雪加簪的长平帝,久久难以平息心底莫名出现的激动。
未时,及笄礼重新开始。
纪新雪换了新衣,踩着花瓣铺成的路,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走到花园正中央。
先是听从长辈训诫。
因为长平帝突然截胡为纪新雪插簪的事,训诫便从原本由苏太妃主持,变成由苏太后和苏太妃共同主持。
纪新雪未来既不会相夫教子,也没办法三从四德。
苏太妃千挑万选,决定以史书中对千古明君的生平记载训诫纪新雪。
两人分别捧起半边书页,即使没特意商议,也能默契非凡。
纪新雪肃容听训,毕恭毕敬的接过苏太妃亲自抄写的书册,沉声道,“儿虽不敏,亦不敢懈怠。”
然后是同辈的祝福。
纪新雪和虞珩同时起身,分别去更衣。
他们脱下庄重的礼服,身着宴客的华服回到花园。
所有来参与及笄礼的宾客,皆亲手准备了份礼物。
从精美的发簪、到华贵的钗环、再到琳琅配饰......皆是女儿家惯用的首饰。装着礼物的木盒以敞开的簇拥在纪新雪身边,在阳光下闪耀着珠光宝气的晕彩。
刚开始的时候,宾客们还会因为担心长平帝突然不快,行动间有所拘束。
直到宣威郡主送出礼物.....用细细的金链穿成的彩色宝石肚兜。
偏偏纪新雪为保持端庄没有抬头,理所当然的错过宣威郡主的眼色。
他念着莫岣也在,还特意举起宣威郡主的礼物展示。
自此之后,赠礼物的宾客背不僵了,腿也不沉了,浑身上下都透着轻快。
他们头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莫大将军是个好人。
陛下看在莫大将军的面子,没罚宣威郡主,更不会罚他们。
虞珩既想全程参与纪新雪的及笄礼,又不愿意抢任何风头,全程穿着与纪新雪身上同套的礼服沉默的陪跪、陪坐。
他只在纪新雪举起宣威郡主的成年礼时,仿佛羞涩似的垂下头,搭在膝头的手指也悄无声息的握紧,尽显少年人的不自在。
长平帝望着亦步亦趋跟在纪新雪身边的虞珩,忽然有越看越顺眼的感觉,忍不住摸向几乎从不离身的紫玉蝴蝶。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