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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爷的銮仗停在长秋宫门口,而长秋宫中的祥贵嫔早就已经睡了。
听到万岁爷在门口之时,祥贵嫔呢喃几句还未睡醒:“你说什么?”
“娘娘……”云雀手忙脚乱的将祥贵嫔从被窝中拉出来。
“万岁爷是真的来了。”
祥贵嫔先是停顿住,眼神朝着云雀那儿看上一眼。紧接着二话不说,连鞋子都没穿整个就从床榻上下来。
“万岁爷真的来了?”
祥贵嫔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单独见到万岁爷了。
她一向都不怎么受宠,毕竟当初入宫就是为了让她照看三皇子而已。万岁爷平日里也不怎么到她这儿来,哪怕是来也只是想看看三皇子。
像是今日这样,她既没派人去请,三皇子也好好地,万岁爷却是主动前来,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事。m.
云雀点着头:“真的来了,銮仗已经停在门口了,万岁爷就在外面等着,等着娘娘过去。”
“我……”祥贵嫔深吸几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寝衣。
她这都睡着了,蓬头垢面的也没打扮……
“快快伺候我梳妆。”她绝对不能让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万岁爷的眼皮子底下。
祥贵嫔手忙脚乱,恨不得立即就出去。只是才刚走几步,云雀却是将人给拦住。
“娘娘,您不觉得今日有些奇怪吗?”云雀站在身边,小声儿开口。
“什么意思?”
祥贵嫔还想着过去挑选衣裳呢,听了这话头也不回的问。
“奴婢听说,万岁爷是从合欢殿那儿出来的。”云雀蹲下身,伺候着祥贵嫔穿靴子。
“万岁爷这么半夜来,莫非……”
祥贵嫔系着扣子的手一顿,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沈芙那个贱人莫非是告了她的状不成?
她还没告状呢,沈芙倒是反咬自己一口了。
祥贵嫔内心惴惴不安,万岁爷还在外面等着,她也不敢多耽搁,随意挑了件衣裳就赶忙出去了。
刚走出屏风,祥贵嫔就看见万岁爷坐在长椅之上。
万岁爷一看就是刚从御书房出来的,身上玄色的长袍还未换。乌黑的长发上戴着紫金冠冕,光是一眼就让人察觉出那股帝王之气来。
祥贵嫔缩了缩身,袖中的掌心捏紧。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这才走了上前:
“嫔妾叩见万岁爷。”
祥贵嫔身上还穿着寝衣,怕万岁爷好等,只在外面加披了一层外衣。
屈膝行礼的时候,腰肢纤细柔弱。面容虽是寡淡了些,但褪去了往日里的浓妆艳抹,倒是显得清秀几分。
箫煜坐在长椅之上,手掌捧着茶盏:“起来吧!”
万岁爷语气淡淡的,祥贵嫔却是觉得心中一酥。
她许久都没见到万岁爷了,如今只是光听见万岁爷的声音,都会觉得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多谢万岁爷。”祥贵嫔没忍住,捏紧的嗓子又变得缠绵如水起来。
箫煜眉心微微一皱,到底还是没开口。
倒是祥贵嫔,见万岁爷不说话,垂着眼眸想了想,主动走上前。
祥贵嫔边靠近,边拿那温柔如水的眼神落在万岁爷的脸上。
说实话,祥贵嫔已许久都没见到万岁爷了。更别说,像是今日这样,万岁爷坐在自己旁边,她与万岁爷坐的这番接近。
祥贵嫔想与万岁爷说话,但又着急不知道想说什么。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到底还是支支吾吾的道。
“万岁爷,您今日怎么来了?”
祥贵嫔说这话时,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期待。
只可惜,万岁爷显然是没有看见。万岁爷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淡淡开口:“箫瑞呢?”
箫瑞是三皇子的名讳,当年敦和贵妃亲取的。
祥贵嫔哪怕是猜到万岁爷不是因为自己来的。可听到万岁爷这么直接的开口,半点儿都不掩饰出其中之意,到底还是有几分失落。
哪怕是知道万岁爷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可亲口听到万岁爷如此说,祥贵嫔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瑞儿睡了。”祥贵嫔捏紧掌心,将眼眸中的那份失落掩盖住。
“要不嫔妾派人去将瑞儿叫起来?”
“罢了。”箫煜听闻,立即摆手。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这才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朕改日再来。”
箫煜说着就直接起身,只是才刚站起来。身后祥贵嫔就叫住了他:“莫非万岁爷是单单只是来见瑞儿的不成?”
祥贵嫔说到这里的,喉咙之中只感觉有猩红之意。
这么长时日万岁爷都不曾到她这屋子里来坐上一回,今日一来就只是要见三皇子。
见不到三皇子,万岁爷却是要直接就走了。
那她呢?
祥贵嫔掌心用力,掐的几乎要见血:“万岁爷莫非只是来见瑞儿一人,嫔妾就不值得万岁爷半点儿留恋?”
箫煜紧皱着的眉心微微朝祥贵嫔那儿看去:“你这话是何意?”
万岁爷的眼神太过于凌厉,祥贵嫔骤然对上心下也是跟着一紧。
可她到底却还是要说:“万岁爷这这段时日来只宠爱沈婕妤一人,日日夜夜都只留宿在合欢殿内。”
之前万岁爷宠爱淑妃的时候,起码也不会如此,日日夜夜都只留宿在淑妃那儿,旁的嫔妃至少能分一杯羹。
可如今有了沈婕妤倒是好,淑妃都失宠被贬为贵嫔了。
沈婕妤却是牢牢把握着万岁爷不放,这样下去莫非是想着后宫三千,独宠她一人不成?
祥贵嫔想到这儿,喉咙之中就忍不住的冷笑:“也难怪沈婕妤眼高于顶,今日嫔妾派人去请她过来,她连面都不露派个奴才就将嫔妾给打发了。”
万岁爷听到这儿,朝前走的步子总算是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难怪,今日沈芙睡的如此早。怕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祥贵嫔看着万岁爷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嘴角之间的笑意还未勾起,却见万岁爷转过头对着她,面容阴冷:
“沈婕妤伤了手臂,需要静养,阖宫上下都知道,你又为何派人去寻她?”
祥贵嫔被万岁爷这话给惊着了,站在原地半晌都没动静。
她是贵嫔,沈芙不过是个婕妤。后宫之中按照位份论尊卑,她位份在沈芙之上。
派人去请她到自己的院中来,本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可放在万岁爷的眼里怎么就成了她的错?
“万岁爷……”祥贵嫔喃喃自语,想要说什么,可万岁爷显然是不愿意理会她。
眉眼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低沉的语气警告似的开口:“平日勿要做那些招人厌恶的事,好好在这长秋宫养三皇子。”
万岁爷说完这话之后,好像这屋内有什么让他厌恶之事。
抬脚就走,半点儿都不停留。
独留下祥贵嫔站在原地,看着万岁爷的背影,伤心欲绝的跪在地上:“万岁爷……”
祥贵嫔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刚施的薄粉顺着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云雀连忙上前去扶住了她:“娘娘,娘娘您不要哭啊。”
明日还的去给荣贵妃请安,若是哭的眼睛都肿了。怕是后宫都要知道万岁爷训斥她们小主了。
祥贵嫔也不想哭,可那眼泪却到底怎么也止不住。
她哭的极狠,脑海之中只有万岁爷那句让她照顾好三皇子的话。
从她入宫开始,坐的便是贵嫔之位,只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的将三皇子箫瑞养在膝下。
五年来,万岁爷来她这儿的次数算不得少。但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看望三皇子。
她是因为嫡姐的遗愿照顾三皇子,但万岁爷似乎是忘了,她也是他的嫔妃。
都这个点了到了她的屋中,万岁爷甚至都不肯留下来。
“云雀。”祥贵嫔扶着云雀的手起身,手掌心都在哆嗦着。
“你说,万岁爷对我的好,是不是都是因为瑞儿?”祥贵嫔道:
“我这五年来,万岁爷对我可有一份情谊在?”
云雀看着自家娘娘如此,心中一泛酸:“万岁爷对娘娘必然是有情谊在的,娘娘伺候了万岁爷这么久,万岁爷心中又怎么会半点儿都不动心呢?”
若是以往,祥贵嫔心中必会相信,可偏偏今日这一遭,她却是觉得云雀不过是在诓骗自己。
“罢了罢了……”
祥贵嫔连连摆着手,可正巧这时,嬷嬷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娘,娘娘不好了。”
奶娘连礼也没行,一脸紧张的道:“三皇子啼哭不止,身上不舒坦,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废物!”话音才刚落下,祥贵嫔的一巴掌就落在了那人脸上。
“本宫是后宫的嫔妃,又不是三皇子的奶娘。三皇子出了什么事你们自己不会去叫照顾?叫本宫有什么用?”
嬷嬷捂着发疼的脸,双膝发软的跪在地上:“娘娘……”
娘娘这是怎么了?往日里三皇子但凡是出了什么事,娘娘比谁都着急。
今日这是怎么了?
“娘娘,三皇子他……”浑身发烫,像是起了高热。
嬷嬷的话还未说完,祥贵嫔就语气冰冷直接冲道:“滚下去!”
云雀见娘娘这样,知晓如今祥贵嫔最是听不得三皇子三个字。
她连忙上前宽慰祥贵嫔,眼神示意那嬷嬷赶紧下去。
嬷嬷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可看着祥贵嫔这番凶狠的样子,到底还是捂着脸褪下。
祥贵嫔关了屋子,不准任何人进内殿,趴在床榻上伤心欲绝的哭了整整一晚上。
等着翌日醒来,喉咙干哑,眼睛已经肿的一片通红。
桌年上摆着膳食,祥贵嫔吃的漫不经心。云雀在一旁给她打着执扇,刚说完再荣贵妃那儿请了假。
就见门口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怎么了?”
云雀指着门口的人问:“这么慌里慌张的的成何体统?”
“娘娘?”然而,小太监跪下,眼神中却满是惊慌:
“娘娘,三皇子突发高热,呕吐不止,如今已经病的神志不清,人都已经晕了。”
“咚!”的一声,祥贵嫔手中的汤勺落在地上。
她想起昨日夜里万岁爷特意嘱咐过让她好好照看三皇子的话。
双手扶在桌面之上,眼前一片漆黑:“完了……”
什么恩宠,什么情谊。
这下真的全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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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病重的事情到底还是没瞒住,不消一会儿,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连着沈芙那儿都惊动了。
“三皇子怎么又病了?”安胎药难喝的紧,沈芙舀了一勺就放了下来。
紫苏赶忙去拿了颗梅子递过去:“听说是前一日受了风,这才病倒的。”
“伺候的奶娘们去禀报了祥贵嫔,哪知祥贵嫔没当回事,硬生生拖了一晚上,等禀报的时候,三皇子人都烧晕了。”
“也是可怜。”沈芙见过三皇子两次,生的是玉雪可爱。
只不过胆子有些小,都五岁了却依旧不怎么喜爱说话。
“万岁爷等人都已经到了。”紫苏道:“听闻一去就斥责了伺候的宫人小太监们,长秋宫上上下下无一幸免。”
万岁爷这下是动了大怒了!
“过去看看吧。”沈芙道。
“小主要过去?”紫色连忙问,看向沈芙的小腹:“太医说了,要让小主静养。何况小主还怀着身孕呢……”
这若是去了受了冲撞可如何是好?
“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不碍事。”沈芙的掌心落在自己的小腹处。
“万岁爷如此动怒,正是因为在意三皇子。此时整个后宫都在,她不去反倒是惹的人疑心。”
合欢殿离长秋宫倒是有段距离,沈芙特意叫了轿撵过去。
虽然以她的身份,如今并非是一共主位,用轿撵算是僭越。
但放眼望去,沈芙的恩宠后宫人尽皆知。别说是做轿撵,就是万岁爷的龙撵她都不知道坐了多少回。
轿撵刚停在长秋宫门口,远远儿的就闻到一阵浓厚的血腥味。
沈芙扶着紫苏的胳膊,跟着小柜子超前走着。一到长秋宫院内,却是吓得脚步一停。
长秋宫院内,一排整整齐齐摆着十来个木凳。行刑的小太监们举着板子,对着凳子上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重重落下板子。
凳子上的宫人们被打的血肉模糊,鲜血顺着凳子流在青石板上,血流成河。
沈芙有些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久久不敢上前。
人群之中林安眼尖瞧见了沈芙,吓得脸色一变,赶忙伸手:“都停住!”
他看着站在门口处的沈芙,吓得脸色骤变。
这姑奶奶如何来了?
林安手脚发软的连忙迎上去:“沈婕妤,您如何来了?”
林安冲上来时身上一股血腥味,沈芙拿着帕子捂住鼻子:“我来探望三皇子。”
这……
林安看着四周这血流成河的景象,眼皮子剧跳。
让行刑的人先停了下来,弯着身子:“那奴才带您进去。”
林安带着沈芙往了走,而屋内万岁爷却是怒不可揭。
见屋外的动静停了,更是怒火高升:“谁让停下的?”
“打,继续给朕打!”
箫煜怒意不止,长袖一挥便将桌上茶盏对着门口砸去。
而沈芙这时恰好进来。
她前脚刚跨入屋内,下一刻那茶盏就对着她的脚下砸来。
“……”
沈芙惊吓出声,面色惨白的站在原地,愣愣的看向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