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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当日的闹剧,傅晓鞍依旧不免心惊,三叔傅沣那熊掌般的巴掌,岂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饶是自己自幼习武,锤炼身体,挨上那几巴掌,也是脸肿了好几天。
毕竟武功练不到脸皮,而三叔傅沣又是关心则乱,全力出手。傅晓鞍在家养了半个月方才出门,童夫尧等人倒是来拜询过,也被傅晓鞍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大伯傅源同他的学生将水力锻锤制造出来的消息,实在是让傅晓鞍惊喜万分。水力锻锤严格来讲并不是什么跨时代的发明,但它的出现意味着傅源及他的学生有了主观能动性。
开始主动去发明创造,而不是同以前一样为了生存去制作物品。而这种自主探究,自主研发精神,也是梦中人同宋代人最大的区别。
另外,水力锻锤的出现意味着傅源他们认识到了人力有尽,转而追寻机械力量的帮助。这也夯实了傅源所传授“数学”的地基,将“数学”第一次具化到现实中。
而有了这第一步,傅源他们就留下了火种,为中华大地推开了“数学”应用于工业的大门。
正是想到了这些,傅晓鞍当日才会喜悦到控制不住自己。因为自己种下的种子破土了,剩下的便是静静的等待“他”茁壮成长,成为庇佑中华大地的参天大树!
自己要做的,便是为尚还稚嫩的“他”浇水施肥,保驾护航。想到这,傅晓鞍便越发的急切,只有尽快得到一块基本盘,才能真正的将“数学”应用于方方面面。
可是这三年一科的时间限制是先帝定的,如今才第二年,傅晓鞍自己再急也无法打破这个限制。
非是傅晓鞍自己想来这汴京求学,而是时势所迫。虽然傅晓鞍已经决定抛弃士人阶级,但无法否认的人,当世精英大部分是聚集在士人这一统治团体中。
而此刻无兵无权的傅晓鞍想要快速掌握力量,只能借由这个令人又恨又爱的团体。只有成为士人眼中的“自己人”,才能在早期做一些逾越的事情,若是直接投军,狄相公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相反,韩琦同范仲淹于军中行事多犯禁忌,却无人认为他们做的过分。所以傅晓鞍虽急,却也只得困于这汴京之中。等到明年大比之时,便是脱身之日。
心情不好的傅晓鞍放下读不进去的书,出门向大哥院中走去。来到门口,正巧碰见大哥傅晓闻在院中打拳。
傅晓鞍并未叫停,而是倚着院门观看起来。只见傅晓闻出拳轻如飞腾,重如霹雷,形如捉兔之鹘,神如捕鼠之猫。
一套翻子拳打下来,深得其拳谚“出手似箭,回手似线”、“眼似流星手似箭,腰似蛇形脚似钻”两句精髓。
待傅晓闻收拳立定,傅晓鞍边鼓掌边大声喝好。傅晓闻却是没搭理傅晓鞍,而是接过一旁下人递过来的药膳吞服下去。
又立于原地运起了家传呼吸法,一套动作做完之后,才扭头向着傅晓鞍说道:
“你不在房内读书,来我院中做甚?”
一直站在院门等着大哥做完的傅晓鞍这才开口说道:
“日日读书,读的脑子都昏噩了,来寻大哥,是想同大哥一起去外城坊市逛逛,换换脑子。”
一向好吃的傅晓闻自然不会拒绝傅晓鞍的提议,转身回房洗漱更衣。
换下练拳时穿的短褐,穿上一身绯色圆领袍,将头发束起,包上幞头,登上一双皂靴。五月份的汴京不冷不热,到不需再带上袍子。
兄弟于账房处取了些碎银子,便携伴出门往外城坊市方向而去。二人所骑乘的,皆是矮小的青塘马,身高俱是一米七上下的兄弟俩骑上去此刻骑乘尚好,但以二人的身高增长速度,用不了几年,便无马可骑了。
所以傅晓鞍此次逛坊市,不仅仅是为了放松心情,也是抱着能不能寻找一匹好马的希翼。他可是眼馋傅源,傅沣俩人的河曲马好久了。
可惜,大宋高头大马难得,傅沣,傅源二人把自己的坐骑看护的极为缜密,那里会让傅晓鞍骑上一次。
俩人的马又都是从辽国得来的公马,俱是被阉割过的,无法与母马交配产生后代。这也是从辽国得来所有公马的通病,辽国人不是傻子,卖给别人有生育能力的公马,就不会下一次的交易了。
不过辽国实属多心了,北宋文臣从来没想过马种繁殖问题。他们巴不得北宋没有自己的产马地,不然有了充足马匹补充,武将就能扩大战果,立下战功,导致武将势力压过文官势力怎么办?
还是让那群丘八用这一开战就无法补充的辽国马吧,这样他们就没法发展骑兵,步兵即便能打胜,也是小胜。
不然北宋偌大的地盘,当真空不出一块地盘养马?傅晓鞍后世之梦中,那蒙古夺得了天下之后,毁农归牧,很快民间就马匹成群。
若是顾及民生,江南被搞得怨声载道,方腊一扯大旗,从者如云!北宋文官也根本不在乎那群“泥腿子”。由此可见,北宋文臣的不作为。
所以傅晓鞍只能寄希望能在这繁华的汴梁坊市,寻的一匹好马。在坊市逛了许久,一无所获的傅晓鞍正准备放弃时,前面的一阵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本不欲多管闲事的他却被大哥傅晓闻拽着向骚动处走去,走近的过程中,傅晓鞍便望见了一匹品相优良的黑马正立于骚动中心处。
寄到人群前方,只见一身着皮袄,头扎单辫的契丹商人正同一身着麻棉所制太物的日本商人争吵。
询问周边人才知道,这日本商人买了契丹商人的马,结果回去后发现马怀孕了。这本是件好事,但坏就坏在这日本商人买马是要运回国作为礼物献给一位贵族的。
这好马还能挺住船上的生活,怀了孕的马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所以日本商人自然不干了,就要回来换一匹。
契丹商人虽然事后也发现卖出去的是批怀了孕的马,但他卖马是为了凑钱买琉璃运回国贩卖,剩下的马皆是骑乘用的,手里那还有其他空余马匹。
而且他认为日本商人以一匹马的钱,买了两匹马,自己没让他加钱便好了,他还要换一匹!实在是贪得无厌,所以便不给他换,也不给他退钱。
这阴差阳错之下,俩人便于马市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