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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船只的舷窗斜照进来,在古朴的梨木方桌上投下斑斓的影子。
方桌之上,青瓷杯里,红色的茶水把金色的光芒荡漾成一片片碎箔。
两个人影望着随着船只起伏而荡漾的茶水相对而坐,闻着茶香都不说话,船舱里安静的可以听到外面的水浪声。
“大家长不喜欢喝茶?”
一身白色衣服的男人打破沉寂,用带着古铜色戒指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青瓷杯。
“对于一个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的人来说,安定之后先喝杯茶未免太过剥削自己的肠胃了。”
橘雾月使用的依旧是第一次见到陈墨时的面容,虽然直接用在蛇歧八家的大家长面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面对这家伙露“真容”总有种膈应感。
当然,尽管这些年他已经不怎么开大会露面了,但想来陈家应该不难拿到他近期的照片。
不过对方确认和自己暴露是两码事。
本来你找的就是这张脸的大家长,关我橘雾月什么事?
“是我疏忽了,晓玲,让后厨做一份长江小菜给大家长。”
陈墨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然后用自己衣领上的纽扣通讯器对下属们命令道。
“你还没有换助手?我以为上次她色诱失败你们就该换人了才对。”
当橘雾月看见身穿军服的女人带人端着菜进屋时,指着这个比以前更加成熟的英气女性开了个玩笑。
“你……!”
陈晓玲顿时被这个男人气到了,机场调戏这家伙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这人记到现在。
再说了,当时吃亏的也不是他好吧!明明最吃亏的是自己才对!
但是家主在这,她不敢放肆,带着重音儿放下盘子后,她往后退了几步才低声嘀咕了一句:“吃吃吃,毒死你算了!”
“声音这么大我可是听到了。”
橘雾月接过后面进来的侍者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红烧河豚鱼皮,对着阳光托腮看陈家厨师精湛的刀功,
“这么点东西倒不至于毒死我。”
“处理过的南通长江河豚,厨师有在日本进修的证书,大家长应该不陌生这种吃食。”
陈墨好像没有看见下属跟贵客斗嘴似的,淡定的为橘雾月介绍道。
“常见但不怎么吃。”
橘雾月尝了一块,抿了抿嘴,
“东京新宿有一家酒烧河豚料理店很出名,蛇歧八家还持有他们的股份。下次陈先生去东京的话,我倒是可以在那里招待你。”
“会有机会的。”
陈墨点点头,完全没有说笑或者客套的意思,仿佛他真的认为自己在不久的将来会去橘雾月的地盘上一样。
“长江三鲜,河豚、刀鲚、鲥鱼都在这了,这倒是有心了。”
大家长挨个看了一遍菜肴,冲陈墨礼貌的点头致谢,
“主随客便,长途跋涉腹中早已饥饿,我就不客气了,您请便。”
说完橘雾月真的是不客气的吃起了菜,仿佛他才是这艘船的主人一样,毫无顾忌的品菜喝茶看江水,悠然自得好像度假的游人。
“理直气壮的家伙……”陈晓玲腹诽了一声。
虽然曾经有水下生死“交情”,但是陈晓玲和橘雾月真的不对付,她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时候有这种情绪的,或许从那晚邀请下水的不愉快见面就开始的吧。
那晚男人在黑暗中亮起的黄金眸,那双眸子里冰凉威严的眼神,击垮她心灵防线的血脉威压,都是让她对这个男人无法有好感的原因。
当然,究其根本,与其说是因为这些而讨厌,不如说是因为这些而畏惧和恐惧。
过了一会儿,看见橘雾月吃的差不多时,陈墨起了话头。
“学院派出的探索队伍负责人曼斯?龙德施泰特,下潜专员是叶胜以及……酒德亚纪。”
说到酒德亚纪的名字时,陈墨的语气明显顿了顿,他看向橘雾月。
“嗯,没错,是我们的人。她现存的唯一亲人你们也见过,那个跟我一起来中国的翻译。”
吃的差不多的大家长拿湿巾擦了擦,然后喝了口茶,直白的承认回答。
“那她被您授予的任务是?”
陈墨用审度的目光注意着橘雾月的微表情。
“仅仅只是考古信息备份和提供而已。家族古迹部希望她能拍下水下龙城的一些细节图片,用来研究。”
橘雾月面色坦然的说,然后转过话头问陈墨,
“那个名为钥匙的男婴,我以前可没有听说过。学院探索船摩尼亚赫号上,到底有多少是你们的人?”
“只不过是一个长不大的可怜婴儿和一个照顾他的母亲而已。”
陈墨脸上也没有波动,一副的确如此的表情。
“真靠谱啊!”
大家长感叹了一声。
这句话里到底有多少是夸赞,有多少是讽刺,只能由当事人自己揣度了。
“我们一家只不过看看古城里的风景,一家巴巴给学院开门。那你我相聚于此的目的是什么?看长江的风景,还是庆贺学院大吉大利?”
抿了一会儿茶,橘雾月望着江水幽幽的说,
“那可是诺顿的巢穴,你们不想从里面拿走什么,我一点都不信。”
“坦诚要取决于对方的坦诚。”
陈墨说,
“大家长想要从青铜城里拿走什么?”
“之前还可能是别的什么,不过我现在倒是很清楚。”
橘雾月把喝干的青瓷杯倒扣在方桌上,在阳光里露出了微笑,
“龙类的茧化秘密以及它的茧。”
……………
十几个时区外,伊利诺伊州。
夜深人静,路明非盘腿坐在双层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终于摆脱奇兰这个阿三哥的骚扰走进宿舍时,芬格尔正在自己床上玩电脑。
“没事儿吧?”
芬格尔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路明非叹了口气,以祥林嫂的语气说,
“我单知道学院很危险,却不知道只是去吃个早饭就那么多事情……”
“停停停,我都知道,你的英雄事迹传唱整个校园,你今天又上了校内新闻网头条!标题相当耸动。”
芬格尔把笔记本抱下去给路明非看。
“自由一日被他搅乱!
是谁继两大社团之后创办新社团?
S级的挑战,新生联谊会副主席奇兰直言路明非剑指恺撒楚子航!”
下面是路明非的大幅照片,附有他的学号、宿舍号、年龄籍贯和一切信息,最后一条亲切地标明:“现单身ing!”
“妈的,谁特么还标了个现在进行时?那么有才额谢谢他全家啊!……”路明非捂着脑袋。
“额………其实这个人你认识……”
芬格尔表情飘忽的挠了挠脸,趁路明非没缓过神来连忙转移话题,
“这是通缉令!看来你还不清楚你今天到底捅了多大的马蜂窝。”
“不,我挺清楚……”
路明非揉了揉腰像个废狗一样摔倒在床上,
“我今天已经被两大社团追杀来着……”
“放轻松,现在是全校追杀令。”
芬格尔大力的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竖起大拇指,
“刚来学校就搅风搅雨,不愧是我师弟。”
“师兄啊,你说变白痴的过程痛苦吗?”
路明非拿被子蒙着脸含糊不清的问。
“你想退学?”
芬格尔挑了挑眉毛。
“还能怎么办?留在这里等死嘛?”
路明非蹦了起来,用手画了个大圆,
“你都不知道今天我得罪了多少人!这么多,这么多啊!”
“没事,希特勒当年也得罪很多人,不过人家照样当元首嘛。”
“他最后还自焚嘞!”路明非翻白眼。
“那换个例子,曹操不还是被人骂奸贼嘛?人家当汉相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还是威风八面?”芬格尔挠挠头。
“人家至少有家底,身后还有一大片参谋!”
路明非扶额,
“更何况我挟谁去啊?”
“师弟啊,我这就得说你了。要用辩证的眼光看问题。当初学生会也不过是新创社团,才几年就跟老牌狮心会平分秋色。
新生联谊会虽然现在弱鸡了点,但不代表以后不能成啊!”
芬格尔拽了拽自己的略腮胡,像装出诸葛亮的羽扇经纶的潇洒样子,但因为此刻久睡才醒脸上还有红印的模样太过猥琐,只能算是一个狗头军师。
“今天下三分,恺撒已拥死忠之众,麾下魔女挟百合令单身狗,此诚不可与争锋。楚子航据狮心会,已历多年,声久众附,贤能为之辅,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
“mad,兄弟你怎么那么入戏!”
路明非这个红旗少年被外国师兄给震惊了。
“咳咳,就会那么一段。现在新生尚未被瓜分,奇兰率先举你这个S级的大旗抱团,团结新人,其实联谊会潜力很大,只要你再争取一些高阶新生加入,稳固住高层战力,到下一届招生的时候,你的竞争力就起来了。”
芬格尔坐下继续敲电脑,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苟好做个墙头草,在狮心会和学生会两边逢源,不要被一方彻底拉过去。
恺撒是骄傲的人,他想要折服你就会明明白白的来,不会下黑手搞死你,对付他你只要不要脸就行了。
楚子航是单线脑袋,你不是跟他有交情吗?打好师兄弟牌就好了,他抹不开面子的。”
“师兄,你这种人不去议会我都觉得美国政府亏了……”
路明非沉默良久,很认真的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
“你以为奥观海当初是怎么当选的?”
芬格尔头也不抬的回答。
………………
绘梨衣の小日记。
“今天是哥哥离开的第二天,星期一。
早餐吃的是咸面包、培根、火腿片以及煎蛋,姆,煎蛋要的是单面熟哦。
咸面包不好吃!≥﹏≤!”
“早餐过后,那个女人又过来找绘梨衣了!
观察对手ing | ???ω??)???
进门,洗手一次,坐在凳子上对绘梨衣的小床皱眉一次。
很不客气的让绘梨衣收拾床铺一次,还拿哥哥的纸条来说绘梨衣。
这个仇绘梨衣记下了!╰(‵□′)╯ !
看书预习课本,期间摸了绘梨衣的杯子,又去洗手一次。
坏女人是不是要用光哥哥买的洗手液?”
“中午带着绘梨衣去了食堂,卡塞尔学院的食堂穹顶好高。
趁着绘梨衣看穹顶发呆,坏女人居然把不爱吃的青菜夹到了绘梨衣碗里!
哼,绘梨衣才不会跟她一样挑食呢!
莴苣不好吃,s(?`ヘ′?;)ゞ。”
“晚上,教绘梨衣打牌猜谜语。
三胜三负。
嗯,三胜是绘梨衣胜,三负是坏女人负,就是这样的!
今晚一定要查查棋牌规则,≥﹏≤。
明天不会输了!(づ ●─● )づ!”
洗漱完毕的女孩垂着头发,修长的鬓发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女孩想了想,绯红色的眼眸里露着想念,她拿起笔在小本本上补充了一句。
“想念哥哥的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