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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灵，真正的死亡之国。
在长久岁月里积累的英灵大军冲入了青铜门扉后的尼伯龙根内，沉眠在黑皇帝残破龙翼下的龙类之灵颤抖着醒来，然后跟英灵大军搏杀在一起。
这是一场恢宏的战争。
是跨越时间空间，跨越种族历史文化，无数英灵聚合一起重现当年弑皇之战的战争。
在这场英灵与龙灵的战斗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人冲杀到了龙皇尼德霍格身前。
其实也不用他们特意的披荆斩棘，排除万军才能面对龙皇，尼德霍格那巨大的如同一片遮天大幕的灵就在他们的头顶。
零号带着一行人冲到它的脚下时，昂热已经开始顺着龙皇的脊骨向它的头颅攀爬，用锋利的陨铁做的折刀做攀山镐。
“这老家伙是真的虎啊。”
老板半是吐槽半是赞叹的望着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气概的昂热咂了咂嘴。
“我们该怎么杀死它？它连血肉都没有……甚至不能说是实体……”
恺撒望着轻轻扇动翅膀就扫空一片英灵大军的龙皇之灵问。
“所以这才是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啊。”
老板点了点他的眉心，那颗滚动的如活物似的竖眼露了出来。
恺撒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
“回去……回去……回去……”
而也在此时，本没有在意脚下虫子的龙皇忽然垂下头颅，那空洞的眼眶里的灵魂火焰对着恺撒跳动着。
“能杀死它的就只有它自己的力量。第三眼是它力量的核心，所有权柄的来源，包括它的精神。”
零号望着恺撒，脸上的表情让后者有些发寒。
“你的意思是？”
恺撒捂着额头有些暴动的竖眼问。
“如果我说有些人用了几千年培育出一个能代替龙皇尼德霍格容纳其竖眼的人，不是为了让那个人接管龙皇的一切，而只是为了让他在合适的时候带着竖眼毁灭，进而毁灭龙皇，你会害怕吗？”
零号轻声说。
“为什么是我？”
恺撒低声喃喃，
“为什么是我？我母亲也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才死去的吗？就为了生下一个在关键时刻自我毁灭的儿子？”
“不。你母亲的死跟我们无关，在岁月变迁下，做这件事的人纷纷死去，而加图索家恰好接手了这项研究的遗产而已，他们也确确实实想要用你来谋取皇座。”零号说。
“可开启了这个可怕计划的源头是你们！”恺撒冰澈的蓝眸里带着出离的愤怒。
“你没有充足的时间恨我了。”
零号的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在我把龙皇的時之眼交给那个可怜木偶人之前，我已经看见了很多种未来，你大可以在这里怒骂这不公的人生，为自己在没有出生之前就在别人谋划的一部分而愤怒，但是我希望你能稍微缩短一下这个时间。”
“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
“恺撒。”
“不管你这个时候到底想不想接受。命运的齿轮已经把你推到这里了。”
“你可以看着我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然后嘲笑我们的失败。”
“只要，在最后的未来里，你不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零号说完就加入了冲击龙皇尼德霍格的英灵大军之中。
此刻，少数活人的身影在死人之国中是如此的瞩目。
恺撒望见了已经浑身浴血的昂热再次咆哮着拿断裂的折刀插入龙皇尼德霍格的颅骨中，望见了为保护一个年轻英灵的上杉越身后绽放出巨大的黑色太阳将咆哮攻击他们的龙类卷入其中，望见了老爹庞贝如蚀骨鬼影一样一点点撬着龙皇的骨骼，仿佛要把对方生吞活剥一样。
所有人都恨龙皇。
昂热恨它繁衍的子嗣夺走了他的一切，让混血种付出了一代又一代的牺牲。
上杉越恨龙皇是因为他的儿子在这场关系着龙皇宝座的局中死去，如果没有这个诈死的龙皇存在，他早应该继续安详的待在那个小小拉面摊上，在某一天和安然自在的儿子擦肩而过，回首惊讶的相望。
庞贝恨龙皇是他知道家族就是为了做龙皇走狗的走狗而害死了自己的挚爱。
但是恺撒。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那里麻木的跳动着。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到底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切。
他有些迷茫自己的命运。
在很多年前就被人计划好了一切。
计划的人当时甚至不知道到时候会承载龙皇竖瞳的家伙叫什么，也没有考虑过到底谁会把这个计划走完。
这是最大的嘲弄。
他一直以为人生是自己的人生。
恺撒想过做伟大的人，那是很小的时候就有的想法了。
因为母亲古尔薇格在家族里的冷待，让恺撒从小就憋着一股气想让那些家族长辈都俯首帖耳的向母亲道歉。
但是这个想法还没有做到，古尔薇格就去世了。
所以后来报复家族就变成了恺撒的执念。
但是此刻，这股执念并不足以支撑他做下自我毁灭的决定。
因为他很迷茫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像是小时候那样，捧着他的脸颊。
“世界是很残酷的啊，你这么反抗他是没用的，但妈妈很高兴……我的恺撒是个善良的人啊。”
熟悉的身影轻声说。
自己真的有那么善良么？
恺撒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就是个坏脾气的小孩，总想把大人的事情都搞砸，搞得越砸越好……
他的眼圈忽然红了。
他虚抱住并不能真的抱住的女人低声问：“妈妈，如果我这样死去你会难过吗？”
“恺撒，死亡并不是结束。但是当你真的想要结束的时候，要坚定的明白自己为什么迎接死亡。”
古尔薇格用透明的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世界有让你愿意牺牲一切去保住她的幸福和安全的人吗？”
恺撒脑海里闪过一个影子，红色的影子，他点了点头。
古尔薇格微微笑了笑，在这微笑里身影逐渐消散：“看来我的恺撒已经长大了呀。”
“妈妈！”
恺撒伸手去抓那些消散的光点，却只抓了个空。
到最后，手中什么都没有的男孩静静的站在喧嚣的战场边缘。
他闭上眼。
聆听自己血流动在血管的声音。
聆听自己的心跳声。
聆听竖眼和自己的身躯共振的声音。
安静的仿佛呼吸都已经暂停。
而下一刻。
炽热的光从他身躯内部向外扩散而去，凡是被这光所波及的死物都无法抗拒般消散。
在这光芒里。
他轻声重复历史上那位恺撒大帝的名言：“男人就该这样，虽然背上背着山，也要轻描淡写的说话。”
然后下一刻他疲惫的笑了——
“或许我做不到这样轻描淡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