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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得知她今日要来,姐姐妹妹们感念她到顾老太君面前吹了耳旁风,也就不约而同地亲手做了谢礼,堆在了属于她的书桌上。有手帕,有香囊,有络子,还有模样精致,看着就很有食欲的糕点。
顾明微一一笑纳,同姐妹们道了谢。前世她们因为顾明微的美貌,以及府里关于她的流言,都避得远远的。这一世,顾明微成了顾家的儿郎,她们便一点不吝惜对她的喜爱,都想与这个相貌不凡的兄弟亲近亲近。
顾明微生病前到族学来,还是遭人白眼的小可怜一个。等到她病愈来族学上课,竟成了族学里最受欢迎的人。
顾明微憋着一肚子坏水,变着法地要把妹妹比下去,自然乐见其成。
一整个早上,顾明棠看顾明微的眼神,就差凝成实质把她射成筛子了。
顾明微不过去了个茅厕,出来的路上就被人堵了。
算是她的几个族兄,十七八岁的年纪,成日游手好闲,被家人拘来族学念书。
“区区一个外室子,以为自己和大公子扯上关系就了不得了?大公子见你摇尾乞怜,好心施舍了你几件衣裳穿,你就能一步登天了?居然敢抢明棠妹妹的风头,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几人叫嚣着过来,拧住顾明微的手臂,把她逼到墙角去,扯下她的金冠踢到一边去,把她的外衣撕成一缕一缕。
顾明微白着一张小脸,狠命护住自己胸前,生怕自己的秘密被他们发现。好在他们以为顾明微是个男子,并不以让她暴露身体为乐,只把她的外衣毁了,便从哪里提来一桶泔水。
为首的那个生得贼眉鼠目,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嘿嘿一笑说道:“你不是很能逞能吗?只要把这东西喝下去,我们就放你走怎么样?”
说着,便从泔水桶里舀了一勺要给顾明微灌下。
顾明微自然死活不肯张嘴,弄得他们不耐烦了,干脆一巴掌扇过来,举起一桶泔水当头浇下,得意扬扬地看着顾府光鲜的四公子,在他们的羞辱下愤怒得浑身发抖。
“刚才不还很得意么?你以为你是顾府的四公子,可在我们眼里,你不过是个小杂种罢了!”
“外室子就是外室子,你那不要脸的娘没名没分地就能生下你,恐怕早不知被多少人骑过了。淫妇生下的也是贱种!可惜你这张小脸,要是个女子,是不是也能给我们哥儿几个骑一骑?你这样的,还想在人前出风头。我告诉你,你给明棠妹妹提鞋都不配,哈哈哈哈!”
“小野种!要是下次再让我们发现你欺负明棠妹妹,可就不止一桶泔水这么简单了。”
几人羞辱了一通顾明微就哈哈大笑着离开了,留下顾明微一个人抱着胳膊,靠着墙角蹲了下来。
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自己一滴眼泪也没有。
前世她每遭遇一回这样的事,就躲在被子里哭得天昏地暗,早把这辈子的眼泪也流光了。
她只知道不要让她找到机会,否则——
否则她一定叫所有欺负过她的人生!不!如!死!
墨香已经在流光阁门前等了很久了,四公子到族学去上学,往常黄昏时分就会回来。可今日,天已经暗了,却仍然不见四公子的身影。偏偏主子还出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府。墨香急得在院门前团团转,主子让他照顾四公子,万一四公子有了什么好歹,他该怎么向主子交代!
他正要打发人去老太太那里问,就见到亮堂堂的月光底下,一个孤单的身影手里扯着一个书袋子,形容狼狈地了走回来。
头上的金冠不见了,发髻湿漉漉,乱糟糟地耷拉在脑后,发间都是饭粒和烂菜叶。早上刚穿出去的新衣裳也破了,被人粗暴地撕成一条一条,洁白的里衣上沾上了一片片黑灰,每走一步都滴下来又酸又臭的泔水。
“四公子!”墨香心里一颤,跑到少年身前,见他脸上还高高肿起了一道,顿时失声叫了起来,“白天出门时还好好的,怎的晚上回来便成了这般?一定是族学里的人做的吧?他们、他们好大的胆子!”
顾明微抬头看墨香,只见墨香心疼得都快要哭了,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问:“到底是什么人欺负了您!您快和小的说说,小的这就上门去和那烂心肝的拼命去!”
“找他们做什么?”少年脸上的柔顺驯服,全都消失不见,身上虽然狼狈,眼里却露出锐利冰冷的眸光。
墨香鼻子一酸,又道:“要不我们就找老太太去,老太太那么疼您,一定会为您做主的!”
顾明微声音森冷无比:“不必了。”
她一个反手紧紧捏住墨香的胳膊,执拗地看着他:“你信不信,信不信若我有一天……”
墨香想听她说下去,可她说到一半,竟硬生生忍住了,脸上一点点覆上坚壳一样的笑容:“没什么,没什么了墨香,我方才是瞎说的,你不要害怕。”
墨香知道她今日受了委屈,便处处迁就,端热水送衣裳,任劳任怨。
顾明微把自己身上洗得干干净净,坐在窗边蜷缩成一团,一个人吹了很久的夜风。直到感觉身上有点冷了,才缓缓起身关上了窗门……
顾连城回来的时候,偌大的顾府已经陷入沉寂。门房打着哈欠,困倦地起来给他开门,三五个奴仆点了灯笼在前面开道,穿过月光如水,树影婆娑的庭院,带着春日夜晚的凉意走进自己的卧房。
墨香估摸着主子该回来了,便进屋子里给莲花香炉除炉灰,一见到顾连城出现,连忙站了起来,颤声道:“主子快去瞧瞧四公子吧,四公子今日在族学受了不少委屈,奴才瞧着心都快碎了!”
顾连城问清了前因后果,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峻。本来已经脱下,随手搭在手边的山水折屏上的鹤氅又披回身上,径直朝顾明微的套院儿走去。
月光下的藤萝如一片银色瀑布。
顾连城到了那间小院儿门前,抬手敲了敲漆得乌黑的木门。
顾明微在烛光底下抄佛经,抄着抄着便平静了许多。只是佛经上的字都是用金墨写的,刺得她的眼睛有点儿疼。听到长兄的声音,她穿上外衣,来不及绾发便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