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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渊外表虽然平静,但眼底却藏着熊熊怒火,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李氏虽为顾家主母,却全无主母之德行。念你为我生了两儿一女,今日之事我不放在心上,罚你在院中禁足一月,家中暂时劳烦我母亲掌事!”
“你敢这么对我!”李氏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是你当年对不起我!我身怀六甲,你却在外面蓄养外室,还想带着那个狐狸精登堂入室!我心有不甘,心有不甘!”
然而顾正渊并没有理会她,丝毫没有留恋地拂袖而去。
顾明微庆幸自己赌对了,以她父亲这般骄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女人弃他而去,另觅新欢,成了别人家的正头娘子?
李氏就是实在太想置她于死地,反倒失了分寸,惹恼了顾正渊,才落得现在的下场。
顾明微微微勾起嘴角,便看见李氏用一双淬了毒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二哥,我害怕。”顾明微扯了扯顾明德的袖子。
顾明德顺势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门外走去,平静地向李氏说道:“母亲,今日郭府里的事情,我与父亲早已经知道了。且不说,那郭夫人到底是不是明氏,可阿微是顾府的姑娘,您怎能联合外人坏她的清誉呢?”
“这小狐狸精到底喂你们父子喝了什么迷魂汤?你们竟这般偏袒她?”李氏激动得满脸通红,保养得当的手指甲,“咔嚓”一声在她掌心折断,“我可是你亲生母亲!”
顾明德满怀是内疚地冲李氏行了一礼:“母亲确实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也确实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可大哥去世之后,我便是顾家的继承人,在大是大非之下,还请母亲原谅儿子的不孝。”
直到出了正院,顾明微心中仍然有种不真实感。本来她还准备打一场硬仗,却没想到这件棘手的事情,居然被轻轻松松地化解了。
顾明德担心顾明微怕黑,一直把人送回了春晖院,看着她进了房间,这才转身离开。
“奴婢看二公子倒比疼亲生妹妹更疼姑娘您。”
两人回到院子里,生怕吵醒了顾老太君,无论做什么都蹑手蹑脚的。银星递过来一个茶杯,顾明微因为听到她的话愣了下神,险些没接住。
好在银星动作快,连忙扶住了杯盖,这才没让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
“是啊,如今整个府里怕没有谁比二哥待我更好了。”顾明微口中喃喃道。
银星脸上倒没有什么异样,笑着说道:“以往出这些事情,姑娘哪一回没受罪?只怕今夜也是二公子的功劳,不然老爷那关岂是那么容易过的?”
更深露重,夜晚的宅院升起一层淡淡的寒气。万籁俱静,忽然一声瓷器的碎裂声响了起来,正院堂屋外面值守的昏昏欲睡的小丫鬟被吓得一哆嗦,就听到屋里隐隐传来一阵啜泣声。
李氏散乱着头发伏在桌上,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好,真是好得很!不让我出去便罢了,还不让棠棠进来看我!这十余年来,我还以为他变了,没想到他竟一点都没变,一点都没变……”
一个婆子上前,捡起地上一只完好的杯子,爱惜地安放在另一张桌上,这才说道:“夫人莫要伤心,这件事情奴婢倒瞧着蹊跷,说老爷偏袒四姑娘倒不至于。只是方才奴婢到书房请老爷时,碰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侍卫,本以为是府里的。现在想了想,倒像是大公子身边那个叫冷面的。”
“一个侍卫罢了……”李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到一半自己便会过意来。
当初顾连城一死,流光阁的那群下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他身边的书童墨香,还有那个叫冷面的侍卫,就连他出殡都没露过面。难不成,是那顾连城自己死了,还顾念着他的好妹妹,特意让那冷面到老爷面前说了什么?
可人都已经死了,顾正渊又岂会因为长年不在自己身边的儿子的几句遗言,而对顾明微特别关照?便是顾连城从小生活的江左卫家,也断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而特地出手帮助顾明微。
“你去查一查,那个叫冷面的侍卫的去向。”李氏擦干眼泪,冷冷地吩咐道。
冷面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便回到卫府向卫连城回禀。
夜已经深了,卫连城书房里的灯还亮着。烛光在书房的窗纸上投下一个剪影,走廊挂着的灯笼旁,围绕着一只飞蛾,隔着一层灯笼纸,不停地扑向根本不可能达到的烛火。
冷面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他推门走了进去,见到卫连城从厚厚一堆公文后头站了起来,揉了揉眉心道:“让你办的事情可办妥了?顾家人可曾为难于她?”
“有了主子的话,自然不会。”冷面看着卫连城欲言又止。
卫连城拿起桌上的一杯冷茶一口饮尽,又回过头来看他:“有什么话便说了吧。”
冷面犹豫了片刻,这才向卫连城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如今,皇帝身体大不如前,却仍然不肯另立皇储。只怕,当真如我等所料,想令他那一脉继续占了这皇位。这紧要关头,主子理当以大局为重,四姑娘那边主子不该再管了。”
话音未落,卫连城便“嗒”的一声放下了茶杯。书房里的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可纵然如此,冷面却仍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哪怕卫连城的眼底已经一片冰冷,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以四姑娘的性子,绝不甘心与人为妾。主子既不打算将她带在身边,从此以往还是少见为妙。”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连城终于还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我本以为,顾老夫人可以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现在看来……”
冷面直起身子,等了卫连城半晌,才听他再次开口说道:“冷面,这件事就交给你亲自去办了。不必再拘着什么小门小户,便是嫁入高门大户,又有谁敢给她委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