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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学习结束后,他们被特意叮嘱了不准外出聚餐。大家心里都明白是因为什么,没人有异议。不过这也挡不住他们想聚会的热情,三五成群地点了外卖送到房间里吃,但没敢喝酒。
吃吃饭、吹吹牛,不知不觉就很晚了,几个中队长陆续散去,严觉留下来帮任燚收拾一桌子残羹。
任燚抱怨道:“这味儿也太大了,今晚可怎么睡啊。”他说着打开窗户散气,灌进来的冷风吹得他面皮刺痛——此时正是深冬最冷的时节。
“这样容易感冒的。”严觉道,“你去我那儿睡吧,放一晚上明天就好了。”
他们住的都是标间,两张床。
“行。”任燚道,“来,把这些垃圾放门外吧。”
严觉就住在任燚斜对面,任燚拿上睡衣就过去了。
严觉去洗澡的时候,任燚躺在床上摆弄手机,翻起了他和宫应弦的聊天记录。
大部分的内容都是任燚发给宫应弦的,有时候是有意思的新闻,有时候是贱兮兮的表情包,有时候纯粹逗他几句。宫应弦时而不回,回复大多也简明扼要,且从来不用表情或者不规范符号,简直不像个年轻人。回复得长且多的,无一例外都跟案子有关。
仅从聊天内容上看,也一眼就知道是谁在一头热。
任燚苦涩一笑,但又安慰自己,比起碰都不敢碰的暗恋,起码他和宫应弦做了所有情侣间的亲密之事,他实在应该知足了。
说不定,说不定因为宫应弦的洁癖和性格问题,会跟他一直这么下去,那样……也好吧。
浴室传来开门声,任燚条件反射地抬眼,就见严觉只穿了一条短裤走了出来。
严觉的身材极好,宽肩长腿,一身肌肉,古铜色的皮肤就像一个吸满了阳光的储能器,随时四散出健康的气息,就连肩膀上淡淡地背心晒痕都透出几分性感。他一边甩头发,一边用白毛巾胡乱搓着短短地发茬,水珠在空中四溅,像一条出水甩毛的大型犬。
任燚咽了咽口水。他从高中开始住宿,洗过多年集体澡堂,什么没见过,早就淡定了,除非碰到特别好看的身材,何况严觉长得也帅。
严觉歪着脑袋控耳朵里的水,并看着任燚:“你去洗吧。我听他们说这里热水不太行,洗晚了就没了。”
“哦。”任燚忍不住把严觉上下打量了一番。
严觉挑眉道:“身材不错吧。”
“不错。”再看要出糗了,任燚跳下床,拿上睡衣洗澡去了。
严觉回头看了一眼任燚的背影,得意一笑。
洗完澡,任燚穿好了睡衣才出来,尽管他欣赏严觉的身材,但是男人都有攀比心,他比不过只好遮起来,想到这里,多少有几分郁闷。
严觉见他出来,问道:“来一盘吗?”
“来。”
“你要不要试试新出这个将?我有。”
“好啊。”俩人互相把手机抛给对方,任燚拿到手看了看,“没玩儿过哎,我带哪套出装?”
“我看看。”严觉跳下自己的床,直接躺倒在了任燚旁边。
任燚怔了一下,把手机递给严觉的同时,往旁边挪了一点,但这床是一米二标准单人床,一个人睡都小,何况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再挪就滚下去了。
严觉神色如常,选好出装,还给任燚。
开局之后,因为不熟悉角色,任燚快速死了三回,队友骂了他两句。
要是平时,任燚肯定也开骂了,但这次理亏,只敢小声嘟囔,严觉在旁边嗤嗤直笑。
“妈的,还给你了。”任燚要跟严觉换回手机。
“哎哎等等。”严觉的手快速在屏幕上划动着,但没过多久,他也死了。
在等待复活的时候,严觉从任燚手里接过手机,将脑袋偏向任燚,边示范边教他。
任燚认真听着,一抬头,却几乎撞上严觉的脸,严觉也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任燚。
俩人均是一怔,空气中顿时流窜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任燚的小雷达察觉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他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仰,跟严觉拉开一点距离:“还是换回来吧,最近没时间打,输了该掉排位了。”
严觉轻咳一声,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吧。”
俩人换回了手机,顺利地赢了一局。只是打的时候他们的胳膊不停地撞在一起,令任燚感到有些别扭,他没什么心情玩儿下去了:“快十一点了,困了,要不睡吧。”
“嗯,睡吧。”严觉回到了自己床上,他侧躺着,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任燚,“四火,你知道吗,其实那次在游乐场,不是咱俩第一次见面。”
“是吗。”任燚心不在焉道,“以前开会见过?”
“不是,我刚升中队长没多久。”
“那是什么时候?”
“……也不重要,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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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的最后一天,就是大家都期待的新装备展示。咱们国家的消防装备还不够先进,很多好东西是进口的,尤以美国和德国进口的最多。
这次有新型的水罐车,救援绳,防毒面具等多种工具,也有各种各样用于救援或者火灾调查的仪器。每年中队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和预算提出采购计划,但报了不一定批,理由写得越充分,批的几率自然就越大,所以大家都在认真做笔记。
当讲到新款的防毒面具时,PPT一滑,任燚就愣住了。
投影仪上展示的新面具,跟他们现在普遍使用的很不一样,首先体积要小一圈,滤嘴的部分也相对细且长,且自带一个小型空气囊,能够提供5-8分钟的紧急氧气。这种小型面具是为了突发状况备用和进入狭小空间的。
这类防毒加迷你空呼的组合,任燚并不是没见过,令他惊讶的是,这玩意儿看起来太眼熟了,让他一瞬间就想起了紫焰戴的那枚鸟的面具!
任燚的心脏为这个发现而狂跳不止,只觉背脊阵阵发寒。
难怪他一直觉得那面具有些眼熟,原来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打开浏览器搜索,想要找一找有没有老式的防毒面具的照片,但出来的各种各样面具实在太多了,难以确定年份。他心里一动,给火调科的张文发了条微信,让张文帮他翻一翻档案室的资料,看能不能找到过去的面具样式。
严觉悄悄用手肘撞了撞任燚,小声说:“你干嘛呢?赶紧记啊。”
任燚支吾了一声,面上尽量维持着平静,心里已经乱成一团了。
他早就猜测过凶手很可能穿戴了防火装备,所以才能伪造出那样的火灾现场,他为什么就没想到,宫应弦看到的鸟面具,有可能是……
到了下课的时候,张文发过来一个文件,过去二十年消防局迭代过的面具,都在里面。
任燚将手指往前滑,心情越来越沉重。
越看越像……
新式的面具滤嘴过大、过宽,还加了很多功能性的装置,更像宇航员戴的太空盔,充满了科技感,但老式的面具,真的有些像鸟。
一个六岁的小孩儿,完全有可能把不认识的东西,形象化成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
宫应弦是否真的把凶手戴的防毒面具,错认成了鸟面具?!
任燚只觉脑门发胀,脸色都变得极难看。
尽管宫应弦和邱言都说过,这个案子一定有内鬼,但任燚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怀疑与自己同职业的前辈,难道……
任燚深吸一口气,阻止自己继续发散下去。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能胡思乱想,何况,当年这些装备大多都是国外采购的,并不是只有消防员才用,没有网络购物的年代,仅仅是没有现在便利,不代表买不着。
只是,整堂课任燚都上的心神不宁。
下课后,严觉问道:“你怎么了?”
任燚解释道道:“没事,我只是接到一些案子上的消息。”
“坏消息?”
“……也不算。”任燚叹了口气,“但好消息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严觉点点头:“理解,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就直说。”
“嗯,我去打个电话。”任燚走到走廊,拨通了宫应弦的电话。
“喂。”宫应弦好听的声音响起,口吻中带着一丝愉悦,“你上完课了?”
任燚沉声道:“应弦,我问你一个问题。”
任燚的声音听来太严肃,宫应弦立刻就察觉到有事:“你问。”
“你当年看到的,真的是鸟的面具吗?”
宫应弦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猜测,那可能不是鸟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