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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匆匆离开星月堂的萧云暮长呼一口气,远离那个充满压迫感的人,他只觉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怂,又不是真人,还怕成这样。”耳边传来熟悉的嘲讽声。
萧云暮侧头,看着肩上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小人,不禁失笑揶揄道:“也不知道,刚刚白玉尘看过来时,是谁紧张得不敢动弹。”
小人正是岁聿,当时离开刑房后,他便在仙舟上四处瞎晃悠,恰巧发现了萧云暮三人,然后他便跟在了萧云暮身边。
既然都来蓬莱了,之前遗留下的事也该有个结局了。
岁聿抱着小手,替自己辩解道:“谁,谁怕他了,分明是你自己被他盯得不自在。”
“是吗,可答应白玉尘条件的人可不是我,我可一点也不心虚。”
“……”
“萧云暮,把你的脏手给我挪开!”
萧云暮唇角含笑,伸手逗弄着岁聿,惹得岁聿对他怒目而视,叫骂不断,可是他却笑得更欢了。
一人一神识闹腾一阵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萧云暮专心御剑飞行,岁聿则是气鼓着张脸继续挂在萧云暮肩头。
距离城区越来越远,在进入无人海域范围,萧云暮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萧云暮问:“他们二人看起来似敌非友,你为何一定要将那小子的消息告知慕容楚衣?”
侍守令之间存在着联系,有人出事,其他人都能感知到。
江夜雪气息消散,萧云暮和岁聿自然感知到了,可那时他们刚好进了星月咒,因而无法立即前去探查江夜雪究竟发生了何事。
萧云暮不解,岁聿为何一定要他将此事告知慕容楚衣。
在他看来,慕容楚衣与江夜雪是因为羁绊双生这层枷锁,而被捆绑在一起的,他们不盼着对方早日去死就好了,怎会在意对方安危。
虽然在仙舟上,在见到慕容楚衣为救江夜雪而来时,他有些震惊,可他眼又不瞎,那二人看起来关系真的很不好。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岁聿就皱紧了眉头,心里那叫个烦,他喵的,谁能想到他不过是离开一小半会,他家小雪就没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离开他家小雪一步。
并没有详细解释,岁聿只道:“就算你我不说,他也会知晓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提前告知,也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准备迎接那个人的彻底消失,迎接没有枷锁束缚的新生。
萧云暮犹豫道:“羁绊双生不是那般容易解除的,江夜雪那么做,不一定能得到他想要的结局。”
羁绊双生,以羁绊为引,将两人的命运连接在一起,虽然多了层枷锁,但好歹彼此都能活着不是。
“为何不接受现在的局面,这对他们而言,难道不好吗?”
萧云暮不能理解,不懂江夜雪为何要做那么绝,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既然要断,那必然要断得干净。”岁聿沉默半晌,最后给出了他的答案。
“小雪是个偏执自私的人,凡是他认定了的人和事,就算天塌了也不会改变。”
这种人说好听点,叫专心,说难听点,叫死心眼。
岁聿讨厌江夜雪这个性子,可是他也改变不了他。
不禁回想起五夜城时,岁聿为了江夜雪不惜与自己大打出手,萧云暮心中莫名有些不爽。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类人,为何……那般护着他,在意他?”
相对于萧云暮的复杂心绪,岁聿则一脸无所谓,他瞥了萧云暮一眼,音色蓦地冷了一个度。
“护个傻子怎么了,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话落,岁聿视线再次落在那片海域之上。
这话说得霸气,让萧云暮到了嘴边的问候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
忍了又忍,萧云暮终于冷静下来,侧目望了眼半点不想搭理自己的岁聿,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将注意力集中在这片海域上,一言不发。
黑夜中的海域平静无波,可被黑暗笼罩下却显得阴森恐怖,令人心生压抑的氛围无声而起。
找定位置,岁聿沉声道:“这里,动手。”
立于一块礁石之上,按照岁聿的指示,萧云暮双手快速结印,自芥子袋中取出一块幽蓝晶石。
萧云暮割破手指以血为引,只见晶石瞬间变为血红色,而后脱离他的掌控落入了海域中。
自晶石落入海域,这片被黑夜笼罩的地方迸发出一道又一道幽蓝阵纹,阵纹间接,一个古老繁冗复杂阵法便显现在萧云暮和岁聿眼前。
在阵法完全显现前,萧云暮便御剑飞离了礁石,停在半空中,静待结果。
萧云暮问:“当年你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也没能见到大祭司?”
岁聿的目光一直都在阵法之上,闻言,他也没收回视线,应道:“他若是出现了,白玉尘自不可能没有发现,星月咒也不至于还存在于今。”
他话落之际,只见被幽蓝阵纹光线照亮的海域再次归于黑暗。
见此,岁聿暗暗松了一口气,视线转向另一个方位。
“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好。”萧云暮颔首,御剑快速离开。
一人一神识的离开,使得这片海域回归平静。
可就在他们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这片海域之上,指尖微挑,那块落入海域中的血色晶石竟回到黑影手中。
容貌隐于宽大斗篷之下,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低头似是在端详手中的血色晶石,突然,好似感应到什么,黑影抓紧了手中晶石,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
医馆,星月堂。
“既是令你心生不快之人,他生死与否,与你有何干系,何须过于在意,放下,当是最佳选择。”
白玉尘视线虽然未曾落在慕容楚衣身上,可却好像洞悉了慕容楚衣所有想法,知晓他心中的苦涩。
将泛黄的信件递还给慕容楚衣,白玉尘又道:“仅是建议,采不采纳看你。”
话落,他转身朝星月堂外面走去。
“不必在意吗……”
接过信件,慕容楚衣心绪些许复杂,跟在白玉尘身后,出了星月堂。
白玉尘的背影伟岸而挺拔,给人一种安心感觉,可同时却也带着深深的孤寂,如同被云雾笼罩的山峰,神秘又孤独,排斥着旁人的接近。
望着眼前之人的背影,慕容楚衣怔怔出神,从第一眼见到白玉尘时,他心中便涌现一股莫名的熟悉,以及酸楚。
是因为相似的相貌吗?
不,不是,无关相貌的,只是单独的针对他这一个人的感觉。
可,这是为什么,他们明明从未见过,为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慕容楚衣心生困惑,可却难以得到答案。
“阿棠?”
女孩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慕容楚衣的思绪。
慕容楚衣回神,循声望去,却见白玉尘不知何时换了身金纹镶边的玄色窄袖劲装,清冷决绝的面容被一个恶鬼面具遮掩,左耳戴上一条黑红的流苏穗子。
相貌虽被掩盖,却为他增添几分神秘,让人忍不住好奇探索。
被白玉尘这副装扮惊了一下,慕容楚衣视线在那个恶鬼面具停留一瞬,有些熟悉,他好似见过。
“阿棠!真的是你,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身后跟着数十个侍卫的女孩在见到白玉尘的第一面,面露诧异,随后是惊喜,最后她快跑扑进了白玉尘怀中。
女孩看模样不过十三四岁,一双水蓝瞳眸尽显纯真,惹人怜爱。
女孩慕容楚衣并不陌生,正是蓬莱遗迹中让他送信的风星临。
“阿棠,白棠?”
慕容楚衣低声轻喃,这个称呼虽然陌生却让他感到熟悉。
思及此处,慕容楚衣恍然记起,玉尘并非白玉尘的名字,而只是他的道号,古籍中并未记载过他真名唤什么。
没有错过慕容楚衣的轻喃,白玉尘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薄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可慕容楚衣却清楚听到了他的回答。
“是白锦棠。”
语气中透露着无奈和习以为常。
白锦棠,白棠,白糖,想来知晓他真名的都这般调侃过他。
回头,没再理会慕容楚衣,白玉尘回应风星临道:“星临仙主,好久不见。”
风星临熟稔挽上白玉尘胳膊,眼中尽是笑意,却怪嗔道:“阿棠好生狠心,这么多年一直躲着我。”
白玉尘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解释。
风星临也未曾在意,挥退一旁的侍卫,她拉白玉尘快步朝闹市而去。
“阿棠来的刚好,恰恰遇上灯节,蓬莱的花灯可美了,阿兄每年都亲自为我扎呢,阿棠也一定会喜欢的。”
风星临似是没发觉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慕容楚衣一般,专注于向白玉尘分享关于灯节的一切趣事。
“阿棠喜欢什么样式花灯,待阿兄回来,我定替阿棠讨要一个。”
……
“阿棠好似变了,变得与阿兄一般越来越不喜说话了,阿棠可是遇到了糟心事?”
见白玉尘一直反应淡淡的,风星临柳眉轻蹙,面露担忧。
白玉尘微愣,旋即应道:“确实有一件事难倒我了。”
风星临拍拍胸脯,一副打保证模样,信誓旦旦道:“我阿兄可厉害了,待他回来,定能帮阿棠解决不开心的事。”
白玉尘唇角挂着浅浅的笑,“那便拜托星临仙主了。”
他真的很期待那位“阿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