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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故意摆出扭曲的表情,带着恶狠狠的语气,“你当真觉得我不敢动你吗?”
何夕眼神凌厉起来,那眼神像一只全身处于备战状态的猫,“非法拘禁罪和强.奸罪你觉得哪个判刑更久一点?或者你喜欢数罪并罚?”
景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现在这种时候你是在跟我讲法条吗?”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完他确实在心里斟酌了一下,他没想到绝望之后的何夕会变得充满攻击性,他小瞧了她,还以为她会变得任人摆布。
何夕拉了一下衣服,动作、表情异常冷静,这也许就是失去光源的她本来的样子,“我只是在说事实,你这么年轻,这么做不见得会毁了我,但一定会毁了你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想起了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何夕熟悉的齐天的声音,“里面的绑匪,你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和牺牲。”
景逾一下子慌张起来,他大力拉着何夕站了起来,向窗子旁边拽去,这是四楼,但还是能看见下面已经站了一队拿着武器的警察,正看向他们的方向。门外敲门声和喊话声越来越大,后来又传来了重物撞击门板的声音。
他慌乱中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把何夕挟持到身前,用刀尖对着她的脖子靠墙站着,盯着门口。何夕感觉到刀尖触碰着脖子的冰冷,没挣扎,那一刻感觉死亡离自己很近,但她没有恐惧。活着都不怕,她还怕死亡吗?
没几秒门板就被踹开了,齐天拿着枪第一个冲了进来,看见面前的状况,立即拿枪对着景逾,做了个将子弹上膛的动作,“放下刀,不然我会开枪的。”
后面也陆陆续续的进来几个警察,都拿着枪对着他俩。
景逾被这个场面吓到了。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暗处,凭着偷拍的手段搞定了电视台领导谋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但后来被开除了。违法的事他没少做,但只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从没想到会应对今天这样的场面。
可能他还没那么穷凶极恶,他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声音也是,“不想让她死,你们就把枪都放下。”说完示威一样,将刀尖插进了何夕的脖子。
刀尖刚在她脖子上划了个口子,齐天就快速的冲了他俩面前,动作利落的抓住景逾的手腕向墙上磕了一下,刀掉到了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动作快的何夕还没反应过来,挟持自己的人就被瞬间制服。
其他人一下子也冲了上来,把何夕拉到了身后,把景逾按到了地方,拷上了手铐。
看人犯已经被拷好,齐天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脱下自己的夹克衫套到了何夕身上,并帮她拉好拉链。他看了一下她的伤势,好在伤口很小不严重。他看着表情淡然的她心里有点狐疑,以为她被吓傻了,声音也温柔了一些,“没事吧?我带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何夕摇了摇头,想离开这却觉得全身没什么力气,刚一迈步就差点摔倒。齐天在旁边扶住了她,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看她这样心里居然揪了一下,一手扶着她胳膊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先去验伤,再回警局,我扶你出去。”
何夕没有拒绝,毕竟她现在确实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回头吩咐了一下队里的人,收集好证据做好善后工作,然后扶着她出了屋子。
下了楼,两个人刚要向停在路边的救护车方向走,想进行一下伤口简单处理,就看见陆晨从远处飞奔过来,冲到了他俩面前。满脸的焦急,早上听说何夕失踪了,他急的都快发疯了,跟着警察满世界的找。听到这边找到了他又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虽然刚才在远处看见他俩的姿势心里很不舒服,但他现在更多的是对他女人的担心和心疼。
他双眼通红,上前拉过何夕抱在了自己怀里,声音有点哽咽,“有没有哪受伤了夕夕?都怪我没照顾好你,都怪我,昨天我要陪着你就不会出这事了。”
何夕站在那没动也没回答他,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拥抱了吧,然后就要天各一方。她在努力记着这怀抱的温度,记着他身上的味道,可能想去记住好久好久。
齐天冲何夕比了一下手势,他坐进了旁边的警车里。过了一分钟的样子,何夕缓缓的推开了他,声音冰冷,“你走吧。”
陆晨显然没反应过来何夕的态度,“你去哪啊?去医院还是警局我陪你去。”
何夕没理他,独自走到了齐天的车里,坐进后座,关上了门,没去看陆晨,对齐天说了一句,“现在能走吗?”
齐天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她,她靠在车窗上微眯着双眼,面如死灰,脖子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在白皙的脖颈上格外显眼,“我觉得你还是让医生给你处理一下吧。”
何夕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先离开这好吗,求你了。”何夕20多年从未求过人,但看见朝她正走过来的陆晨,她声音一下子急了起来。她没法再面对他,再听到他的声音,触碰到他的温度,她怕自己舍不得离开。
齐天没再犹豫,发动了汽车,踩了脚油门,车一下子蹿了出去,快速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子里。
陆晨站在原地不明所以,但心里却蓦地悲痛起来,感觉什么东西在改变着,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也在悄然流逝着。
何夕看着窗外,不知不觉视线已经渐渐模糊,眼泪控制不住奔涌而出。她仿佛看见那个始终冲她微笑着的少年,始终给她光和热的少年正慢慢的在她面前走远,越走越远,心里万般不舍,但她不能去拉。他的欺骗、他的背叛这时都变得微不足道,心里只剩下他的好,他的笑。她知道自己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的人,无法原谅只能转身离开。
泪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多,她用手一遍一遍的抹着,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觉得有一口气始终顶在咽喉处,上不来也下不去。内心深处传来剧痛,痛的她难以呼吸。
齐天把车停到了警局,回过头,看见何夕已经缩成一团,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他赶紧下了车,打开了后门,想去拍拍她,手却停在了半空,“怎么了?没事吧?”
何夕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出了声。那些曾经黑暗的年岁里,无论路途再怎么荆棘,她从来没这么狼狈的哭过,更别说在别人面前。但今天几个小时的时间,她觉得自己一下遍历了很多人间疾苦,那苦让她再也没办法像往常一样默默的咽下。
齐天只当是孩子被吓到了,或者被那个犯人强迫了。这么多年一直在男人堆里、在各种恶势力面前摸爬滚打,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俯下身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拍着她的后背。
哭完之后的何夕又神色如常,好像刚才那个狼狈痛哭的人不是她。配合着录完笔录已经半夜了,齐天把她送回了家,知道她没受别的伤而且没有他担心的被强迫,心里纵然有很多疑惑也没再多问。
何夕回到家,拿着手机给陆晨发了一条信息,很简短的三个字,“分手吧。”发完就按了关机键。他怕她打来质问,她怕自己心软。
一夜未眠,连眼睛都闭不上,一闭上就都是他俩在一起的一幕幕,像电影放映一样在眼前逐一闪过。眼睛里已经干涸,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来了,她从来不敢去回想。每天都像被抽去了筋骨、抽去了灵魂,几天没有吃饭已经不记得了,直到胃疼惩罚性的袭来,她才发现自己还有痛感神经。她没吃药,默默忍受着,感觉只有这疼痛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直到痛晕被来打扫卫生的阿姨送到医院,才知道胃已经痛到胃穿孔,后来的一个月是在医院度过的。在家的时候陆晨来找过她几次,她没有出去也没开门,后来到了医院反倒清净了许多。足以让她医好病痛,理清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