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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把短刀,不足一尺,阿呆也是头一次见这等兵刃。形状怪异,是刀非刀,有点像一整条大鲤鱼的鱼骨,又有点像一条黑色大蜈蚣。
可无论是鱼骨也好,蜈蚣也罢,此刻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最致命的武器。但却没人知道被这两把刀穿喉咙是什么样的感觉?
也许很疼,因为是带刺的刀。
也许一点也不疼,因为拿刀的两只手是阎罗王的手,他若不想让你疼便可以不疼。也许血还未来得及流出,他们已收刀入袖。
疼是不疼?只有死过的人知道,活着的人永远体会不到,也没人傻到想去体验这种痛楚。
然而,这一刻却有人极想感受一下这种痛,以此来判断一下自己的心是否还活着?这种人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虬髯大汉与阿呆并肩而立,冰冷的空气瞬间凝固,而更冷更凉的却是人心。
呼吸慢了,每一次都很轻,每一个节奏都毫无波澜。生死关头,阿呆却变得更加平静,因为他非常清楚当下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就是那么一次错乱的呼吸就会要了自己的命。对手也绝不会给自己犯错的机会,哪怕一秒一毫都不行,在这短暂的若有似无的错误期间足够自己死上好几回了。
虬髯大汉也察觉到了阿呆的不一样,自识以来,见过好几次他的猎杀时刻,可从未见过他如此一般的沉着冷静,完完全全变了个人,和阎罗王倒有八九分相似之处,若不是自己站在他身边还以为他此刻已经死了。
不光他一个人有这般想法,在场的好多人都觉得阿呆已经死了,倒不是因为他们觉得阿呆与阎罗王对战实乃鸡蛋磕石头,先死与后死都是死,没有区别。
而是他们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来自于“阎罗王”三个字的错觉,他们都真切的以为是方才的某一瞬间自己溜了神,阎罗王已经打完收工了,阿呆自然便成了一个死人,货真价实的死人。
毕竟,阎罗王有这样的实力逃过所有人的眼睛,阎罗王那出手速度是超越人们想象力的一种速度。听过的人都知那叫一个“快”,而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虬髯大汉倒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改变,他这一辈子也没因何事何人而改变过。生来一身熊胆,无惧无畏,即便明知要死,即便天崩地裂他也不会颤抖三下。
只是当下这种氛围却是叫他好生难受,他就像一颗已经飞出去却迟迟未点火开炸的炮弹,压抑、憋屈。
终于还是忍受不了了,虬髯大汉大吼一声,说道:“你们不动手,老子先点火了。”他这一吼足有惊天动地之威,除了阎罗王和阿呆三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像是瞬间被人从噩梦中叫醒一般,足以见三人刚才的气场有多令人窒息。
虬髯大汉身随声动,强壮的手臂挥舞着百十来斤的炮筒,直如一根顺手的棍棒一般,棒棒取人命,招招要灭鬼,而且灭的还是阴曹地府最厉的鬼,阎罗王。
阎罗王却似有意避招,身子或斜、或仰、不紧不慢,随意地闪躲着,任凭那带着排山倒海之力的炮筒拂过发丝、掠过衣角,也毫无出手之意。
他们在等,等什么?
等阿呆出手。
很显然,虬髯大汉在他俩眼里算不上是一种威胁,即便他能将炮筒舞出一朵食人花来,也绝对伤害不了阎罗王半分。
而他们提防的人只有阿呆,一个看不穿猜不透的呆子。
实力究竟如何?这是对战时最可怕的一个问题。
无知很可怕,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虽然有些夸张,但也却有七分真理。
或许阎罗王知道,阿呆即便再强、藏得再深,也绝对强大不到能秒杀自己的地步。可他们是阎罗王,从未败过,从未吃过亏,所以他们不愿冒这个险,毁一世之威。
阿呆为何不出手?他也在等,等阎罗王漏出破绽。
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他那锐利的眼睛一下也未曾眨过,却还是没能在阎罗王两人身上找出有利于自己的丝毫破绽,虬髯大汉却已累得大汗淋漓,呼吸又粗又急。
一根百十来斤的铁筒能挥舞这么久已实属人体极限,若不是他身强体壮,熊魄异于常人,只怕早已虚脱无力。
这一幕旁人看在眼里也不禁纷纷咽了咽口水,虽然舞棒的手不是自己的手,但还是莫名地感觉自己两只手臂渐渐变得越来越沉重,时不时地便有肌肉随棒跳动。
阿呆也知道,再这般下去虬髯大汉非得累趴下不可,他的威名可不是舞棒舞出来的,而是他那独具一格的炮弹之威炸出来的。可眼下这地方却像是一根绳索一样牢牢捆住了他的双手,叫他无地可炸。
虬髯大汉也正自暗暗叫苦,好几次都想点燃炮筒,来上一发独门炮弹,可偏偏叶家这快风水宝地自己又不能炸,更何况围观之人还那么多,一个不留神便会错伤无辜,所以阎罗才会有恃无恐地迂回拉扯,愣是不肯使出真功夫。
他只觉手臂越来越沉,抡炮筒的速度也不似一开始那般有力,那般随心所至了,离那油尽灯枯之境已然不远。而阎罗王却并未消耗太多气力,那两把地狱流落人间的鬼刀依旧是紧紧地握在各自手中。
谁都知道,此刻若是阎罗王想要一刀断喉,虬髯大汉即便再有几条命也不够造。可他们却怎么也想不通,阎罗王为何还不出手?
这问题别人不知,可阿呆却最是清楚不过。
然而,眼下的形势却是大大地利他不利己,已不能再等下去。
暗想:“虬髯大汉只不过与自己萍水相逢,算不上交情过深,却甘愿舍身为己,不惜得罪武林众豪杰,这份恩义只怕已难还,此刻即便自己赴命也绝不能连累了他。”
念及于此,再无顾虑,舍命一搏倒也未必便是输,即便再不敌,不是还可以逃吗?
可阿呆还是错估了阎罗王的实力,就像阎罗王错估了他一般。
既已出手又如何能收手?阎罗王手底下从未有过活口。
以前没有以后他们也绝不允许有,不管你是谁,神仙也好,死神也罢,统统都得下地府去陪他,这是规矩。
阿呆既非神仙亦不是死神,自然也得按规矩来生存。
这一切,就在他出手的那一刻,虬髯大汉炮筒将瞎子聋子一分为二的那一刻,阿呆就已经知道了,却一点也不后悔。
阎王抓小鬼,小鬼别后悔,可阿呆此刻还不是鬼,自然不会后悔。
不后悔便是不怕,无惧便要打出无畏之气势,掌风呼呼,拳劲毒辣。黑气缠绕着整只手臂,时而掌拍瞎子,时而拳打聋子,倒也确实为虬髯大汉减轻了不小负担。
到了这一刻,阎罗王终是忍不住了,两把鬼刀时不时地与虬髯大汉炮筒碰出“哐哐呛啷”地尖锐刺耳声,余音震得旁人耳朵一度失聪。
虬髯大汉双手环抱炮筒不曾容得刀气近身半寸,有了阿呆的加持,似乎也一下来了斗志,原本有些萎靡的身子瞬间活力满满,大有一副不休不止之势。
然而,他那精钢精铁锻造的炮筒看上去虽比两把鬼刀威武霸气,体型呈碾压之势,却显得有些劣质了。
只见阎罗王刚避开阿呆的攻击又反手制于虬髯大汉,两人移身换位,交替牵制,两把鬼刀也一前一后砍向同一个地方。
虬髯大汉刚接完瞎子一刀,后一刀也尾随而至,碗大的钢铁炮筒被瞎子砍了个深深的口子,聋子的第二刀更是直接沿着伤口毫不留情地切了下去,下一幕差点没叫虬髯大汉环抱不住。
炮筒前段已被削去了一半,斜斜的切面光滑耀眼,反观阎罗王手中的两把鬼刀却是分毫未损,锋未钝、刃未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