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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唐嬷嬷裕王福晋处得了准信儿,心里有了谱儿死死闭上了嘴,慈宁宫中当起了正儿八经眼线不提,这头乾清宫也万寿节翌日,一切恢复正常之后,后脚赶着前脚迎来了如同雪花般奏折——
“硕王岳礼虽为亲王,身份尊贵,可岂能不顾君臣之别?借机请求皇上赐名本已有所逾越,还意指贤怡亲王与恂郡王名讳,即便未有明规责令避讳,二王却毕竟是皇上之亲叔父,一位深受先帝爷圣心,一位德蒙皇上恩赦加封,硕王此举岂不是不将二王放眼里,不将皇家宗室放眼里,不将赐予二王名讳圣祖爷放眼里?”
“奴才复议,国有祥瑞,必出祯祥,祯祥二字本就尊贵非常,乃常人不可及也,硕王此举实荒谬,以二王之名为其子名讳,难不成是将自己比作圣祖爷?真是其心可诛!”
“老臣复议,先帝爷名讳本就与‘祯’字同音,为此还特下明旨改恂郡王名讳,硕王此举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比与先帝爷同出一母恂郡王还要尊贵?还是说干脆就觉得自己儿子堪比先帝?实乃不孝不忠不敬不悌之辈!”
“老臣复议,自世祖朝至今,先辈祖宗皆是尊佛重道,然硕王内里藏奸染指佛像是为何意?岂不是想陷皇上于不义之地?望皇上收回成命,严加惩贷!”
“奴才/臣等复议,望皇上收回成命,严加惩贷!”
“你们……”
弘历虽然因着自个儿万寿节上出了血光,深觉晦气,心里头也有些个不豫,可不得不说硕王此人还是拍马屁拍得让他极为欢心,再加上对方十数年来无子诞生,自己刚说赐名便后脚赶着前脚生下了个儿子,便是让他颇觉得意,觉得老天爷都顺着他,上赶着来给他长脸,如此,见到底下这一个个皆是跟他对着干,说完了礼制说先帝,说完了先帝又说老天,弘历不由得被彻底激起了左性儿,脸色猛地一沉——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个就想着让朕朝令夕改,你们说他不将宗室放眼里,你们又将朕放眼里了么?”
“虽说天子之言皆为圣旨,可此番赐名却毕竟尚未下发明旨,如此,又何以称得上是朝令夕改?”
如果能够你好我好大家好相安无事,允裪自是不想上赶着来拉弘历仇恨,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自上回祖宗庭训之后,弘历与辅政大臣之间本就已经生出了龃龉,与其已经招了不待见还畏畏缩缩妄想去讨好,倒还不如大事小事儿皆是按照礼制规矩来走,以图不负老爷子所托,抱着这样心态,便只见允裪一撩蟒袍——
“硕王此举本就逾越之处颇多,碍着昨个儿是皇上寿诞不宜扫兴,奴才才隐忍不发,可是今个儿瞧见满朝愤慨,却有几句话不吐不。”
允裪举止恭敬,脸上却是面沉如铁。
“硕王虽得先祖加恩封为亲王,却并不是咱们正儿八经爱觉罗宗室,于礼制上本就得稍次一成方算合规矩,而其却无半点自知横立于众王之前,此,是为不矩;其二,虽有主上赐不敢辞之说,却并不代表做臣子便可以借此来狂妄求恩,若不然以后人人都学着硕王这般,朝纲岂不是要大乱?此,是为不慎;其三,正如同方才诸位所言,虽然并未有明规勒令避诸王名讳,可上是上,下是下,为下又怎可以下谋上,岂不是目中无人,意乱皇家之本?此,是为不忠;其四,虽然鬼神之说不能多信,然对于福泽我大清神佛却不可不诚不可不敬,硕王为求一己之私亵渎神灵,若招来上天震怒降以灾难,岂不是祸国殃民,此,是为不敬不义。”
“你……”
“皇上向来待下宽厚,可对于这般不矩不慎不忠不敬不义之辈,又何须如此恩厚?”允裪看都懒得看因着他这番话腿肚子都已经开是抖硕王岳礼,“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望皇上三思,莫为此人一意孤行而乱威名。”
“奴才/臣等复议,往皇上三思!”
弘历被这番话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此时若是说这话是旁人,他或许还能够大骂一句岂有此理随之大怒于面,可面对着这手握先帝遗训句句话不离祖宗家法犹如刺猬一般没法下手允裪,就是再不情愿也总是有所忌讳,只能活活把自己气得憋不出一个字——
“皇兄息怒,十二叔这到底也是为着您好嘛,您是天下之主,万民效仿之人,一旦您这儿……这天下间风气不是也立马跟着变了?”
岳礼本就不是什么有勇有谋之辈,见到这般有志一同全朝自己发难阵仗,自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可还没等他哆嗦着腿上前请罪,却又被弘昼那甩过来一个似笑非笑眼神给定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慢悠悠出列——
“您是知道臣弟向来是个没本事,这能想到话儿又被叔王和众大臣们给说了个干净,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别话来规劝皇兄,可是……”看着岳礼那几乎要变成青紫脸色,弘昼眼中飞闪过了一丝精光,“臣弟本来是想着这硕王好不容易来了京城,以往也没怎么走动过,又加上府里头唯二两个福晋皆是有了身孕,想要以表地主之谊给送上点礼,算了宗室心意,可是这打听来打听去,竟是打听出了个极有意思消息。”
弘历虽不知道弘昼深浅,却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怎么着也知道对方是个极为难缠主儿,如此,一听这话儿便是不由得心中一突——
“什么消息?”
“原本啊,臣弟想着能让硕亲王巴巴来请皇上赐名,那侧福晋怎么也应该是个出身名门主儿,便想着既然要送便干脆送点人家可心东西,省得让人家以为咱们这北京城里头爷们儿没一个知情理,可是臣弟却是怎么着也没想到,那位侧福晋出身竟是个……”弘昼望着脸都吓白了岳礼轻轻吐出后两个字,“舞女。”
“什么?!”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这倒并不是说场就没有家中养着歌姬戏子舞女之流人,只是这有一句说一句,却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身份,就是再宠爱再得心意,折腾成个格格庶福晋也就算是顶了天了,毕竟这出朝为官亦或是宗室王爷,重色也好纨绔也罢,脸上那层皮总归是为紧要,如此之下,听到这岳礼竟是没规没距将个舞女抬举成了侧福晋,殿中不由得顿时炸开了锅,而首先开炮便是先前狠狠炮轰了岳礼一顿允裪——
“富察岳礼,你真是好大胆子!”允裪脸黑得跟锅底灰一样,说起话来也没了先前平静,怒瞪着眼一副要吃了对方模样儿,“身为王爷不知半点礼制规矩,于先帝爷孝期之内孕有子嗣本就已经颇让人诟病,念及你至今尚未一儿半子也就罢了,可你怎么敢为着这样一个贱籍女子所出子嗣来恳请皇上赐名,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
“我,不,奴才,奴才……”
“奴什么才,你是觉得你儿子面子比皇上面子还要重要么?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拿着咱们皇家当笑话看?”所谓迁怒并不是只有弘历连带着钮祜禄氏二人会,如此,便只见气急了允裪骂完一通之后又将视线转到了一旁富察傅清身上,“你们富察氏一门也算是得了皇恩圣宠,不知道忠心皇事以全恩典便罢了,怎么连起码规矩都没有了,这便是你们富察家教养?真真是岂有此理!”
“奴才,奴才知罪,请皇上降罪……”
“不不,都是奴才错,傅清大人对此并不知情,望皇上开恩……”
什么叫做不怕神一般对手,只怕猪一般队友,傅清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这个道理了,听着允裪这一番将富察家列祖列宗码到头话心里窝火得几欲吐血,而没有吐血只有吐血,傅清这头话音刚落,便只见另一头看见不但得罪了满朝文武还得罪上了自个儿本家人岳礼后脚赶着前脚出了声,只听得原本跪得恭敬傅清身形一晃,可还没等他深呼一口气强压下此刻暴打岳礼一顿冲动再度开口请罪,弘昼却是‘扑哧’笑出了声——
“我虽然论资排辈比不得诸位叔王,可朝上当差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谢恩见过不少,请罪也见不过不少,却惟独没见过这般讨价还价,硕亲王,你可真是让小王开了眼界……”弘昼本就极度不待见富察家人,说起话来自是怎么戳人心肺怎么说,“你们这富察家人可还真是相亲相爱,羡煞旁人啊!”
“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怎么会有这个意思,望皇上明鉴啊……”
“行了,你们……”
众大臣以及允裪弘昼这一番连消带打之下,弘历脸色也是难看极了,对一而再再而三闹出幺蛾子富察家也是不由得越发不满,而正当他刚准备出声惩戒一二揭过此事,却只见向来懂规矩知本分从不朝上露面吴书来急匆匆从外而来,抛下了一道炸雷——
“主子爷,储秀宫贤嫔娘娘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跟着窝看富察家怎么一点点下马~~=v=</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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