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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帐旧账加在一起,金氏算是彻底的完了,弘历不想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看着她本就被禁在永寿宫中便干脆灌了碗汤药下去,对外宣称积郁成疾不治而亡,却是非但连个谥号都没加反而以妃礼随意下了葬,深宫之中原就是母凭子贵子凭母贵,虽然金氏一口咬死几个儿子并不知情,可早就对永珹生出了忌惮之心且又恨屋及乌的弘历哪里会轻易饶过他们,已经成年的永珹永璇非召不得入宫,年幼的永瑆亦是被丢在阿哥所里头自生自灭,稳坐后宫第二把宝座的永寿宫一脉于一夜之间彻底的萧条了下来,然而这场闹剧却并未到此终结——
“什么?金氏那个贱人死了?”
弘历本就在怒头上,想着金氏先前背着自己结党营私不算竟是还不声不响的撒了这样一张大网,闹得他颜面尽失,动作起来自然是飞快,而对外虽说自有一套说辞,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为了一个已然失了宠娘家也被一贬到底再无什么利用价值的嫔妃去撞枪头,可身在这后宫之中的却是不可能看不出其中蹊跷,特别是被禁足在延禧宫中心中惴惴不安的魏碧涵,一听冬雪递过来的信儿,先是颇有些意料之外再又转为了一脸狂喜——
“哈哈,这真真是天助我也,我就说金氏那个蠢货怎么会对小燕子另眼相看,原先以为是想跟我争一时之气,却没料到背后还有这些因果,这倒是好,事情都是她做下的便也顶了皇上的怒火,做得好,死得好!”
伺候了弘历这么多年,魏碧涵自认为算是了解对方的性子,知道其是个火气来得快去得快的,狠狠的发作了金氏等人,再加上那罪名被金氏顶去了大头,不由得将心中的大石彻底放了下来。
“这么说?皇上是不是已经下旨免了我的禁足?”
“这……”
魏碧涵原本也算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可无奈心比天高又被弘历睁一只闭一眼的宠惯了,性子自然就一天比一天坏,一天比一天的目中无人,想着得到消息皇后那必然会气急败坏的老脸,和依然坐收了所有渔利的自己的情形,面上不由得一片神采飞扬,对着冬雪也不像昨天刚被禁足时的温和,皱着眉就吼出了声——
“什么这这那那的?你个奴才莫不是连话都讲不出了?哼,幸得你是跟在本宫身边,若不然在这深宫里头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奴才知道娘娘是个心善的,也很是感念娘娘对奴才的照拂,只是……”
冬雪早就是跟魏碧涵离心离德,听闻此言不由得心下很是鄙夷,若不是因着坤宁宫那头传来的信儿让她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怕是早就拿着茶水泼到了对方脸上,暗自冷哼一声,面上半分不显的淡淡抛下一句——
“只是主子爷并未解除您的禁足,反倒是,反倒是下旨褫夺您的封号,降为贵人,无诏不得出延禧宫。”
“什,什么?!”
冬雪这话说得很是慢条斯理,可听在原本自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颇有些飘飘然的魏碧涵耳中却无疑如同一道炸雷,劈开了她脸上的得意只剩下一阵慌乱——
“不可能,这不可能,肯定是你这狗奴才对本宫心生怨气随口胡诌的,对,肯定是这样,若不然皇上若是下了旨怎么可能会不让本宫接旨,反倒是你这个狗奴才先一步知道呢?”
“娘娘,奴才自您德蒙圣宠起就一直跟在您身边,与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可能会对您心生出什么怨念,转而编下这样的大不违的话?这是方才奴才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听来的,说是直接在朝上下的旨,说是您伺候嘉贵妃娘娘不当以下犯上的惩戒,连带着福大人和两位福公子都被撸去了官职关在府里头,现在尚未下朝,估计正式的旨意过不了多久就会下来了!”
“不,不可能,怎么会变成这样?!”
骤喜骤悲之下,饶是魏碧涵的心理素质再是过硬也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她满腹不解,明明金氏那个贱人已经当了顶罪羔羊,按照她所了解的弘历的性子不是应该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么?她不是弘历最为爱重的女人么,怎么可能舍得这样对待自己?难道,难道说是皇后那个老女人又在从中作梗?!
这一回魏碧涵猜得并不错,确实是景娴亲自上阵推波助澜了一把,而说起来也不算什么高明的法子,宫中出了这样的事,又同时牵绊到了前朝后宫,于情于理弘历都是少不了要跟身为中宫皇后的景娴说上一二的,而人在怒极的时候都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叛逆心,你越是上赶着说旁人的不好,说她怎么样怎么样罪无可恕,对方便会下意识的反驳硬生生找出几句辩驳之词,而反之,若是你上赶着去说旁人其实也不过是无心之失小惩大诫一番便算了,对方则会本能的给扣上许许多多的罪名,这话说一句两句或许只是为了出一时之气,可说得多了却难免会进到心底给狠狠记上一笔,如此,在景娴的刻意为之以及弘历的逆反心极度膨胀之下,魏碧涵自然得不了半点好处……冬雪将面前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默默赞了句皇后娘娘出马果然一个顶俩,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反倒是故作出一片惊慌之色。
“娘娘,现在,现在咱们可怎么办啊?您被禁了足按照旨意来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免了罪,五阿哥也被关了起来,还有还珠格格和福家少爷,主子爷做得这样绝岂不是连一点退路都不留给您么?”
“本宫哪知道该怎么……嗯?等等!”
魏碧涵本就心烦意乱,脑子转得飞快却是死活想不到什么计策,看到冬雪这番模样儿不由得烦上添烦,抬手就想将人扫到一边,可手才刚伸出来却是因着对方的话突然闪过了一丝灵光——
“是了,我怎么差点忘了,还有永琪啊!”
按照魏碧涵所想,无论皇后那个老妇在弘历面前说了什么,只要自己得见天颜就必然有着转圜的余地,但是若是由她故作姿态闹腾一番直接去到弘历跟前却是会让效果大打折扣,倒不如曲线救国的从永琪入手,毕竟虎毒不食子,皇上就是再气还能一点都不惦念父子之情?
这番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事实上在景娴吩咐之下,进行起来倒也很是顺利,魏碧涵虽然被禁了足,可是这延禧宫里头可不光是只有她一个人住,还有着鄂尔泰的孙女端嫔,以及两个不成气候的新晋贵人,这样一来便自然少不了有下人出出入入,而魏碧涵在宫中钻营十几载自然也不会没有一点得用的人,趁着空隙便让人往永琪那里递了信,转头就传来了阿哥所就闹腾了起来——
“哎哟,我快痛死了!”
“太医你快看看啊,五阿哥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闹起了肚子?可别是有什么好歹吧?”
“这……”
“这什么这啊,您倒是说话呀,咱们主子虽然眼下里被禁了足,可到底是天潢贵胄皇子阿哥,是主子爷当做眼珠子宠了十几年的贵主儿,你可别是看着咱们主子一时落了难就敷衍起来了吧?”
能够进太医院的那自然都是医术精湛的,手一搭上脉就知道眼前这位五阿哥是在虚张声势,这回宫中的变故弘历虽然对外说得好听且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去,可是太医都身在深宫之中自然不可能听不到一点风声,可刚准备照实直说以免被搅入这趟浑水却又被小路子一番话给说得顿了一顿,想到五阿哥不管怎样确实都是主子爷的亲生儿子,即便罚起来再是不留情面说不准转头就宽恕了,如此,若是他这般不懂眼色的生生将人得罪了保不齐倒霉的自己,这般之下,便连忙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改成一句——
“五阿哥可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脉相可是混乱得很,短时间内我也不能够确诊,只能先煎上一副安养脾胃的方子试试效果。”
“你确定是吃坏了东西?可别是这被子褥子有什么问题吧?五阿哥闹腾成这样可见是待在这里不舒服得很,还是另外移个地方才能好好安养,太医,你说是不是?”
“这,五阿哥毕竟还在禁足怎可无视皇命转而移到别处,这若是主子爷怪罪下来……”
“你怕什么?都说了咱们家主子是主子爷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就是再罚还能往死里折腾?而且不说这有五阿哥一力承担着,就说眼下里也没打算移到什么别的地方去,就去延禧宫就是了,有了令妃娘娘这个额娘看顾,还有什么能好不起来的?”
“可是……”
“太医,你可是连本阿哥的命都不顾了?若是真出了什么好歹你是不是负得起责?哎哟,本阿哥真是要痛死了!”
阿哥所里住着的人并不多,大的都已经在宫外建府小的又还在上书房没下课,门口虽是有着侍卫看守,可是因着弘历没下朝坤宁宫又称病除了说要治好五阿哥之外并没有什么旁的多话,倒也不敢太过阻拦,再加上永琪这一番胡搅蛮缠和太医唯唯诺诺的称是,便还真是让他们得了计,而按照原定计划来说,永琪本应该出了阿哥所直接去延禧宫,然后在魏碧涵的照料下慢慢好起来,到时候弘历前来一看,母慈子孝再又哭诉一番不怕破不了眼前僵局,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赶不上天算……永琪本就一心中本就存着事,想着魏碧涵好歹是个得宠的宫妃,自己也是个阿哥,紫薇亦是真正的沧海遗珠,打断骨头连着筋总归不会出什么大篓子,但小燕子不同,说不定就会成为自家皇阿玛怒火之下的牺牲品,如此之下,好不容易出了阿哥所的大门他哪里还顾忌得到延禧宫那头,让小路子拖着准备跟着一起来的侍卫,自己则使着轻功飞快的朝淑芳斋而去。
“小燕子你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