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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些时日,封禁魔君苍晔印界不知为何被破了。
数万年前,天帝苍泱同其已堕入魔道的同胞弟弟苍晔大战,死伤无数,以苍晔战败被封禁于中洲洞庭山下而告终。
如今卷土重来,苍晔率十万魔族大军压境。
太子行止夸下海口,只消一万天兵便可震退魔族大军,就在不周山的山巅,截住了魔军。
那时,不周山还未有白雪覆盖,青草葱葱,绿叶扶疏,那绿叶中开满了黄花红萼,开败了,就结出了如桃的果子,虽不能像昆仑的蟠桃一般延年益寿,可滋味鲜甜,填个饱腹是不成问题的。
两军阵前,差距悬殊。
苍晔大笑:“行止,莫不是怕输得太难看,便只带了这些杂碎?”
行止淡淡道:“怕是会叫叔叔失望。”
苍晔又喊道:“东华帝君,今日不如打个赌。我若赢了,便将你的妹妹嫁给我。”
东华看了他一瞬,面色不改:“我赌,你输。”
行止挑了挑剑眉:“倒不知,叔叔这样爱说话?我却没什么耐心。”
他说着,手抬了起来,众天兵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屏息等待着他手挥下的那一刻。
忽然,行止的胸膛被一把冰刃破开,鲜血夹着冰水缓缓流淌下来,他看了一眼身后持刃的丹姬,竟不知为何眼中有些零星笑意,滑落下来。
锦行大惊,抱住了渐渐滑落的行止,看着丹姬:“他对你万般宠爱,你为何?”
丹姬手上沾满了鲜血,笑得花枝乱颤:“我自始至终,爱的就不是他,他何德何能能做太子,我爱的人步步为营却始终及不上,我在他身边这么久,等的便是这一刻,他死了,我爱的人便能做太子了。荒古,你说是不是?”
闻言,众仙齐齐看向大皇子荒古。
荒古眉眼微颤,大喝:“丹姬,你在说什么浑话!”
丹姬嗤笑:“荒古,难道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荒古看着她:“你疯了!”
“荒古,你勾结魔君,意图弑弟夺位,疯的,怕是你。”
循声而去,有人从天兵列阵之中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不紧不慢地道。
他眉间的朱砂痣隐隐生寒,正是方才倒下的太子行止。
锦行怀中的那具尸首,竟变作了一个木偶。
而那丹姬,轰然火光,火光退去,凝成了一颗熠熠生辉的丹珠,收进了行止手中。
苍晔心头一凛,已无了看戏的心情。慌乱之下,忽然胸口痛意横生,涓涓鲜血喷涌出来,一把冰刃破开了他的左胸,瞬间融进了他的体内,刺骨的冰寒,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持刃之人,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期晋。
苍晔沉声:“你是何人?”
期晋凑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叔叔。”
苍晔应声而倒,坠了下去。
期晋不知所踪,无人发觉行止的朱砂痣微微闪了一闪。
魔军大乱,奔而溃散,飞天却带兵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其团团围住、尽数歼灭。
大势已去,荒古惊骇交加,正欲遁走,已被一张缚丝网牢牢缚住,不得动弹。缚网之人,是那寡言的东华帝君,荒古一怔,大笑:“原来今日,是等我自投罗网。”
锦行轻声一笑:“大皇子莫要高看,此乃,一石二鸟。”
此战后,魔族元气大伤休养生息,荒古带回宫中严加看管,不日便要锁去玲珑塔。
临行前,锦行陪着行止去见了他一面。
行止微微一笑:“兄长,我这出戏,唱的可好?”
荒古气极:“你……那丹姬是假的,真的在哪里?”
锦行抚了抚衣襟:“大皇子,倒还惦念美人呐。此计中,大皇子做错了两件事,其一,不该寄希望于旁人,乖乖将混天刃交出去;其二,不该拿东华帝君的妹妹为饵引诱苍晔,触了帝君的逆鳞。说起来,要谢谢大皇子呢。临了临了,你既想见美人,我自让你们见一见。”
她从袖中摸出了一颗丹珠,吹了口气,那丹珠化作了一个美人。
朱衣赤鞋,粉雕玉砌,正是丹姬。
丹姬娇嗔着扑进了荒古的怀中:“荒古,我怕。”
荒古摸了摸她的头:“丹姬,你可愿意陪我一道去?有我在,无人敢欺负你。”
丹姬抬起头:“丹姬怎么会不愿意呢。”
她忽然轻轻吻住了他:“只是,你却去不了了。”
话音未落,荒古一僵,不知何时握在丹姬手中的混天刃已生生扎入了他的背脊。
锦行粲然一笑:“看来,是我装得太好,叫你分不清啊。”
行止淡淡道:“兄长,父亲不忍心杀你,但是留着你的命,终归是不放心。我的那把,杀了苍晔;而你的这把,物归原主了。”
一时半刻,荒古脸上还停留着愕然,便倒在了冰冷的地上。行止拂了拂,这尸首,散在了空气之中,荡然无存。
那丹姬又摇身一变,变作了荒古的模样。不过是锦行分出的一尾罢了。
一刻钟后,天兵领着荒古去了玲珑塔。
十万年期满,行止顺理成章继位天帝。
这日,行止正在宫中读书,锦行来了,换回了初来九重天的打扮。
“我丢夫君很久了,陛下,可能还我?”
“哦,卿的夫君,长得什么模样?”
“就同陛下,长得一模一样,一分一毫,都未不同呢。”
“那么,恭喜夫人,你找到了。”
锦行看着行止,微微一笑:“素华,乾坤既定,该回去了。”
珍珑棋局,胜负已分。
一阵华光过后,他二人已站在棋局之外。
千锦看着素华:“大仙官,贺你大喜,一举两得,既破棋局,又得夫人。”
素华一怔:“你怎知是我?”
千锦微微一笑:“那自然,要谢谢阿爹了。不过,还是我冰雪聪敏,害我的人不少,能害到我的人却不多,你算一个,朗清算一个,我可都记着呢。不过,你为我流血三年,我就当你还了。我可不是那等心胸狭窄、执迷不悟之人。”
素华唇角扬起:“哦?那想必是道祖,心有沟壑、深谋远虑。”
千锦轻轻哼了一声:“就不能是我明察秋毫吗?”
素华忽然将她拉进了怀中:“嗯,夫人最是颖悟绝伦。”
千锦抬起头:“那丹姬,是你娘?还有荒古,是如今的天帝,是你爹?”
他静静看了她一瞬:“丹姬,是我娘。荒古,却不是我爹。”
千锦眉心一跳:“你爹是行止!”
渊絜此时正同鸿钧老祖下棋,一连下了三局,大获全胜。
“鸿钧,今日有些,心不在焉。”
“师傅,就任由师妹胡闹吗?”
“她且闹她的,我们只管下我们的。”
却倏地纵过来一只青狐,落在他们的棋盘上,用九根尾巴一扫,搅乱了棋局。
渊絜淡淡道:“少阴,又来逞什么威风?”
那青狐果然化作了一个黄衣女子,指着渊絜骂道:“你你你,当初你将他封了灵识神力化作凡人的时候没告诉就算了,我替千锦找个夫婿结果找了他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也就算了;他们那时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不告诉我!”
鸿钧赶紧递了一盏茶给少阴:“师娘,润润嗓,歇口气。”
少阴接过了茶一饮而尽,继续道:“你堂堂道祖,却欺瞒我至苦,枉为君;我们女儿昏迷之时,你冷眼旁观,枉为父;我辛辛苦苦为女儿奔波之时你还封我法力,枉为夫。你这个不君不父不夫的混蛋,乌龟王八蛋!”
渊絜静静看着她:“少阴,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少阴一怔,偷偷笑了笑:“那自然是我有才有貌了。”
渊絜微微一笑:“一是你永远喜怒形于色,二是你总能令我这般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