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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禹薄怒目瞪了沧禹潍一眼,随即跪伏在地上,不再言说皇后,而是高声哭诉嫡庶礼法,殿内沧禹氏的一众官员也随同跪伏在地上。
其中有几位发须全白的族老,摇头晃脑地说道妃嫔越礼如何,嫡庶不分如何,礼法混乱又如何,说到激愤处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要以头撞柱,碎首进谏。
众人拦的拦,劝的劝,正闹得不可开交,左相涅川浈进言道:“陛下,臣请陛下恩准沧禹族长与右相大人所请。”
她声音并不大,不疾不徐,温和而有力,语声一出就让乱哄哄的大殿安静下来。
回酒从旁向长洢耳语道:“阿姊,这是左相大人,涅川浈。她是母亲的亲侄女,与你我是姑表姊妹,她寻常待我与母亲极好,母亲如今的丧仪也是她在打理。”
长洢点点头,对于涅川浈的名号,她早就如雷贯耳——东洲列国有史以来唯一的一位女相。
侧耳就听见涅川浈恭敬道:“陛下万世明君,万不可因贵妃娘娘而乱了宗族礼法。历来母以子贵,宫中诞育皇子的妃嫔尚无贵妃之位,贵妃娘娘无子已是添居高位,若只因陛下爱重就追赠后位,于礼法不合,于众位皇子妃嫔不公,我涅川氏也愧不敢当,便是贵妃娘娘于九天之上也难安。陛下爱重娘娘已是我涅川氏之大幸,臣与涅川氏深感陛下厚恩,还请陛下收回圣意。”
她说罢,向滁帝跪拜,深深三叩首。
长洢垂眸,心道:这位左相大人当真了不得。
果然,涅川浈一语点醒了滁帝。
滁帝将衣袖震了一震,收了怒颜道:“左相所言有理,贵妃膝下无子,若追赠后位确实不成体统。”
沧禹氏一众大臣都忙点头称是。
滁帝忽而冷笑道:“既如此,当从皇子中过继一位到贵妃膝下去,朕看二皇子老练沉稳向来又最孝顺,不如就让二皇子记在贵妃名下,众卿以为如何啊?”
沧禹氏众人顿时哑口无言,涅川氏众人则窃笑不已。
恭德太子已薨,余下的三位皇子,四皇子过继给皇后,当是嫡子,按宗族礼法,将来必是继承帝位的首位人选。
如今,滁帝要将二皇子过继给涅川贵妃,以此追封涅川贵妃为皇后,这样一来,原本身为庶子的二皇子也与四皇子一样成为嫡子,且二皇子为长兄,立嫡立长,原本唾手可得的帝位立时就离四皇子十万八千里。
两害相权取其轻,沧禹氏众臣不敢再反对追封之事,争相打脸,自己驳倒自己方才的嫡庶礼法等言论,赞起涅川贵妃生前的功绩与美德。
众臣争论了半日,此时竟有志一同地请旨为涅川贵妃追封后位。
隔日,定下谥号:敬善。
涅川贵妃追封为敬善皇后,她的丧仪依照礼制便是国丧。
十日后,大殓封棺。
外邦使臣,朝中官员及有品阶的女眷,各氏族族长及族中有封爵的嫡系成年子嗣都要着丧服入斋宫行祭礼,各位皇子公主也要依照嫡母丧礼为敬善皇后致哀哭丧。
洛水历来皇子公主分开排行。长洢上头有四个哥哥。
皇长子,洛水溟,皇族讳名息溟,即恭德太子,生母是出自沉山氏的慧贤皇后,已薨。
皇次子,洛水滨,皇族讳名羽滨,生母出自沧禹氏。
皇三子洛水泾,皇族讳名南泾,生母也出自沧禹氏。
皇四子洛水滞,皇族讳名段滞,他的生母不仅出自沧禹氏,而且是皇后的妹妹。他一向病弱,最易于掌控,所以过继到皇后名下。
这三位皇子都是沧禹氏的血脉,自然不愿意为涅川氏的皇后哭丧,但在滁帝眼皮子底下,少不得要做一场哭戏,装一装孝子贤孙。
公主也有四位,除了回酒这个同母胞妹,长洢上头还有两位异母姐姐。
大公主,洛水湘,皇族讳名安湘,生母出自金戈氏,早已出阁,嫁金戈氏族长金戈流。
是众皇子公主中年龄最长的,长洢尚未出生,她已出嫁,也没有多少姐妹情谊可言。来了也只是依礼哭一哭。
她儿子金戈潘却十分心热,行了祭礼后,又到长洢和回酒跟前问候行礼,说了许多抚慰的话,倒又惹得回酒落泪不止。
二公主洛水潼,皇族讳名宛潼。生母是皇后身旁的侍女,养在皇后膝下,她一向自认为是皇后嫡女。且与长洢的过节颇多,两人一向不合。
如今滁帝追赠长洢生母后位,使得皇后受了委屈,她早已忿忿不平,又见垣澈时时伴在长洢身旁,更是妒火丛生。
披麻戴孝跪在孝子孝女的行列中,恨恨道:“早不死,晚不死,偏在我指婚时死了。又不是我亲娘,凭什么要我守丧一年!”
她装病装痛,撒娇撒痴,才终于说动滁帝为她和垣澈赐婚。敬善皇后一死,国丧三年,就是要赐婚,也得等到一年孝期过后。
她越想越来气,但因滁帝在场,她也不敢太放肆,狠狠将长洢瞪了一眼,转身将身旁服侍她的宫女打了一顿。
封棺之时已到,四名身着玄色衣袍的法师在棺椁四角站定,手里各持一柄七寸长的铜钉和拳头大小的铜锤。
主持丧仪的宗政寺宗正立在棺椁东南方,以雄浑而绵长的声音高喊道:“封——棺——”
那四名法师一手持钉一手持锤,将棺椁的四角封钉住。大殿内所有人都俯身跪着,无人发出声响,只有铜锤将铜钉锤击进棺木的沉闷声响。
七寸长的长钉一寸一寸没入棺木中,滁帝双手扶在敬善皇后棺木上哭得哀哀欲绝,身子一晃,竟晕厥了过去。
众人慌忙扶住滁帝,传御医的传御医,要汤药的要汤药,正在一团忙乱时,沉山都府主司沉山汛急急跑了来,悄向垣澈道:“王爷传了紧急军报来,南昭起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