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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午饭过后就有巡捕房的人来报,丢失汇票的王鼎业已经带人敲锣打鼓奔赴中央巡捕房了,现在这场作秀就差男主角孙伟这个霹雳神探了。
五万两银子在当前的社会来说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不然之前骗走王鼎业汇票的拆白党也不会急于贴现兑换,然后远走高飞了,不过也怪他们倒霉,自动送到孙伟的枪口上,现在还在巡捕房的监狱内等待审判。
当孙伟到达巡捕房的时候,巡捕房外楼外已经聚集了大量围观的百姓,当然,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到处寻找新闻的记者,其中有不少还是谢晓淑和王鼎业两人花钱雇来的枪手。
“孙探长来了,大家都让一让,让孙探长进去!”外面负责维持治安的巡捕在第一时间就现了孙伟的身影,赶紧与自己的同僚上前分开人群,为孙伟隔出一个畅通的通道。
“孙探长好厉害,这么大的案子没几天就侦破了!”
“这算什么大案子,前段时间孙探长为了救英国领事的女儿与上百个土匪生枪战,不仅救下了英国领事的女儿,还打死了好几十土匪,就连那些逃跑的土匪都是他带伤亲自抓捕的!”
“我怎么听说是只有十几个土匪?”
“你知道什么,这是巡捕房为了防止咱们租界的百姓恐慌,也为了防止孙探长的功劳太大,威胁这些洋鬼子在租界的地位,就对外谎称只有十几个土匪,降低了孙探长的功劳。”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信口胡说的吧?”
“怎么会,我老婆大舅的邻居的小儿子就在中央巡捕房当巡捕,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孙探长凭着一把枪将上百土匪杀得屁滚尿流的场面,你说他说的还会有假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知道这么多,不如你今天下工后到我家来一趟,我让你嫂子做点菜,烫点酒,你给我说说孙探长是怎么以一敌百,打破土匪的?”
“这感情好,我也好久没有吃过嫂子做的菜了,说起来怪想念的。 ”
孙伟一边向里走着,一边听着周围的百姓的议论,心里也忍不住感叹群众想象力的强大,还以一敌百,他以为自己真是常山赵子龙啊!
孙伟走到捕房外楼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巡捕房督察长博依斯拉贡、总探长道格拉斯·弗瑞曼、总巡迈德森·乔纳斯三人正在与王鼎业寒暄,后面跟着的则是捕房内大大小小的洋人警官,估计都是为了想在报纸上露露脸的,至于捕房内的华人警官,不是被安排在外面指挥秩序,就是被这群洋人挤到了后面。
“王探长,你这次智破拆白党大案,真是又为咱们巡捕房立了大功!”巡捕房的老大督察长博依斯拉贡拍了拍孙伟的肩膀以示鼓励,而周围的记者则非常配合的快按动了相机的快门,妥妥的明日头版头条照片。
“作为巡捕房的探长,保护租界的繁荣昌盛是我的责任!”孙伟正气凛然的答道。
孙伟的话音刚落,王鼎业就非常和适宜的接话道:“孙探长,这次感谢你帮鄙人找回了被骗走的汇票,鄙人知道你身为巡捕房的探长向来以两袖清风标榜,所以鄙人不敢以阿堵之物来玷污孙探长的风骨,于是就命人连夜雕刻这张牌匾以示感激!”
“这都是孙某分内之事,当不得王老板的感谢。 ”孙伟推脱道。
“孙,这是应该得到的荣誉,掀开来看看王老板送的是什么字。”孙伟的直属上司总探长道格拉斯·弗瑞曼对孙伟说道。
“对啊,孙探长,掀开来看看王老板送的什么字。”总巡迈德森·乔纳斯也附和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孙伟说着便用力揭开了改在牌匾上的红布,随后“天下第一探”五个鎏金大字显现了出来,这字就算不懂书法的孙伟也知道定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字里行间透露着苍劲有力。
“天下第一探,真是一副好字,定然是名家大师的手笔!”人群中自然也有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牌匾字体的不同寻常来。
“在咱们沪上我可没有听说谁将行书写的如此出神入化的,不过听说预备立宪公会会长郑大人现在正在咱们沪上主持上海商务印书馆、上海储蓄银行的创建,难道这位王老板是请动郑老亲自题字,看来这王老板也不是等闲之辈。”人群中有人直指牌匾书法的出处。
“王老板,孙某人不过是捕房小小的一个探长,怎能担当起‘天下第一探’这样的美称,还请王老板快快收回去。”孙伟之前并没有与王鼎业沟通,只以为王鼎业能够送一块诸如“在世包青天”、“在世狄仁杰”之类的牌匾,没想到他直接给自己送了一块“天下第一探”,这称号拉风倒是拉风,但是委实有点过头了。
“孙探长不要推辞了,这个牌匾可是书法大师郑公讳孝胥郑老大人的的亲笔所书,与孙探长正好相得益彰。”王鼎业说道。
“果然是郑老的亲笔书法,传闻郑老虽力主君主立宪,倡导新学,却见不惯咱们租界的华洋杂居,没想到这王老板竟然能够请动他老人家亲自出面为孙探长题字,看来这王老板与郑老关系匪浅。”听到王鼎业的介绍,那认出是郑孝胥字体的人再次惊呼道。
有了行家的介绍,周围的记者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对着孙伟和牌匾疯狂的拍照,在他们看来朝廷重臣郑孝胥能够为孙伟一租界小小探长题字可谓是给足了面子,这比孙伟与捕房督察长的合影劲爆多了,绝大部分记者此时已经有了放弃原有头条的计划。
孙伟虽然不认识郑孝胥是谁,但从周围围观者的惊呼中意识到定然是一个牛叉的人物,说不定还是满清政府的高官,这让他不禁对王鼎业的真实目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对王鼎业的真实身份产生了不小的忌惮。
经过再三推脱之后,孙伟最终接受了王鼎业送来的牌匾,并且命人将牌匾挂到了他的办公室内。
“文昇,这个郑孝胥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大家会对他给我题字有这么大的反应?”孙伟口中的文昇就是之前的黄探长,他的全名叫黄文昇。
“这个郑孝胥郑大人据说是福建闽侯人,是书香门第出身,父亲和叔叔都是进士出身,他虽然只有举人的出身,但在很早的时候就出任李鸿章李大人的幕僚。因为李鸿章李大人的举荐,他先是东渡日本,担任朝廷驻日本使馆书记官,没多久就被提升为总领事,一直到甲午年的时候他才回国,然后出任张之洞张大人自强军的监司。
这个郑大人因为有李鸿章和张之洞两位朝廷大员的举荐,所以他的官也就越做越大,历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外务部参议,去年的时候被推选为预备立宪公会会长,这次到上海主要是为了主持上海商务印书馆、上海储蓄银行的创建以及江浙等地新式学堂的办理。
郑孝胥这个人最有名的不是他的官职,而是他的书法和诗词,与陈衍并称为闽派诗的领,并且创立了新的诗体同光体。”黄文昇解释道。
“你和那个郑孝胥是亲戚吗,怎么对他了解的这么详细?”孙伟知道自己的这个下属历来是不学无术,能够升任乙级探长靠的不过是精心钻营和溜须拍马,于郑孝胥这种高逼格的人绝对是不在同一个次元内的。
“我到是想与他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可惜他是福建人,我是浙江人,八匹马也拉不到一起。我之所以对他这么了解,只不过是因为在昨天的时候我去茶楼喝茶,正好听到有两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谈论他,那两个年轻人对这个郑大人可谓是推崇备至,详细的列举了他的做官履历和身世背景,我也是无意中记下了一点。”黄文昇解释道。
“我刚才听人说这个郑孝胥并不喜欢咱们这些为洋人卖命的人,那他为什么还要为我写这个牌匾?”孙伟再次问道。
“探长,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想我这样的小人物怎么会懂得大人物们的心思,想要知道郑大人为什么给你写牌匾,这最快的办法还是要去问一问那个王鼎业。”黄文昇说道。
“也对,这黄文昇能够请动郑孝胥违心为我写牌匾定然不是等闲之辈,这样的人犯不着讨好我这样一个租界小小的探长,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孙伟像是在询问黄文昇,但更像是在询问自己。
“探长,用不用我去帮你查一查他的底细?”黄文昇问道。
“这次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从哪里才能查到他的身份了。”孙伟这个时候想到了那个通过顾业成为王鼎业与自己搭桥的人,这个人定然知道王鼎业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