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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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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阳镇,艳阳高照,大街上人流熙攘。

    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从上面下来一主一仆。

    仆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一双老鼠眼里闪着精明之光,主子是个年轻人,身穿代表文道秀才的白底墨兰长衫,满脸不可一世之色。

    街边的一个小摊上,货郎问旁边卖菜的人:“这二位看起来有点儿眼熟,好像之前在咱们这里出现过。”

    卖菜的瞄了一眼,说:“三青镇宋家的马车,那位少爷是宋家的公子宋溪,前阵子被革了廪生功名,据说跟秦广父子有关。”

    货郎眼眉一挑,说:“怪不得近来没见过秦广父子,原来是惹上了祸事,所以不敢出门……不对啊,秦家的小儿子也是秀才,怎么会害怕另外一个秀才呢?”

    卖菜的压低声音,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历是秀才没错,但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以游学为借口,整日的不回家,前阵子有人在南京城的烟花柳巷见过他。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出头呢,宋家几次来找麻烦,他都躲在外面不肯回来,任由对方欺负自家人。”

    货郎摇摇头,暗道摊上这么一个败家子,秦广也真是够倒霉的。

    事实的确是这样,秦家每年大部分的收入都被秦历以游学为借口拿走,跟一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他深知自己没有考中举人的机会,后面这几年根本没有参加过乡试。

    但秦广并不知晓,天真的以为小儿子在外苦读,总有一天会考中举人,甚至是贡士、进士,光耀门楣。

    下车之后,宋溪一边整理微乱的外衣,一边说:“这回秦家要是不拿出几百两银子的话,本公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反正我的廪生资格已经被革去,没什么好顾忌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仆人笑着说:“秦广是个爱面子的人,为了他的那张老脸,肯定会选择妥协。”

    宋溪哼道:“他最好是识相一些,否则一定让他好看。”

    说完,他迈步走向秦家所在的位置,仆人紧随其后。

    转过一条胡同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两个孩童蹲在墙角下棋,便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直接愣住了,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棋,以方形木片为棋子,上面写着“象”“狮”“狼”等字,孩童或选择已经翻开的棋子吃对方的棋子,或翻开字迹朝下的棋子,增加己方的实力。

    棋子只有十六个,双方各八个棋子,两名孩童玩儿的不亦乐乎。

    宋溪拥有秀才文位,这种简单的小游戏自然是难不倒他,看了几眼之后,便轻松搞清楚行棋的规则。

    年龄较大的孩童占据上风,很快将对方的棋子全部吃光,笑着说:“我赢了!”

    年龄小的孩童白了他一眼,哼道:“前面七盘你全都输了,只赢了一次而已,还好意思高兴。”

    “哼,赢了当然要高兴!”

    “话说昨天李家老二过来索要棋子,我没给他,估计他家老大也会过来索要,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当然,这棋子是咱们兄弟俩的,其他人别说是要,看一眼都没门儿!”

    二人并未注意到宋溪站在旁边,兴趣盎然的开始第九盘拼杀。

    见到主子双眼放光,仆人几次欲言又止。

    宋溪突然转过身,迈开大步原路返回,仆人不解,赶紧追上去问:“公子,咱不去秦家了?”

    “不去了,你马上驾车送我去县城!”宋溪的眼睛里尽是兴奋之色,说:“虽然只是个小游戏,但只要稍加修饰,便可成为棋技。趁着还没人知道这件事,本公子要大肆宣扬,作为走兽棋的创造者,定然会文名大增的。”

    仆人眼睛一亮,伸手猛拍脑门儿,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要是能想到,你就是主子了。”宋溪语带挖苦道。

    仆人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在替主子着想,眼珠子一边转圈一边说:“可是,毕竟这种棋是刚才那两个孩童……我的意思是,万一被人知道了,会说您窃夺他人之物,得不偿失呢。”

    宋溪笑了,说:“两个普通的乡野孩童而已,他们连最起码的蒙童都不是,凭什么跟我争。就算他们站出来现身说法,你觉得大家会信谁?”

    仆人做出一副极为笃定的表情,正色道:“当然是相信您,您不但是书道秀才,而且在棋道方面也有涉猎,谁会相信两个野孩子创造出一种新棋技。”

    “那不就得了。”宋溪继续快步走向马车,说:“增加文名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当然比找秦家的麻烦更重要,不是吗?”

    “少爷所言极是。”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登车,马车随即开始加速,很快消失在道路远方。

    ……

    听泉草庐里发出爽朗的笑声,正堂里端坐着几名客人,除了古孟、贺昶这两位常客之外,还有书道分院的几名教谕。

    自从贺昶成了草庐的常客之后,这里就很少冷清过。

    特别是白天的时候,经常会高朋满座,每个人都在高谈阔论,交流在文道方面的心得。

    秦墨除了伺候众人茶水之外,多数时间并不参与谈论,而是拿着鱼竿去往河边,垂钓的同时不忘练字,一举两得。

    几个老家伙各抒己见,很快出现争执。

    以贺昶为首的几个人为一派,坚持露锋笔法优于藏锋,特别是体现在行书和草书两种书体的时候,露锋写法能呈现出更多的变化,不似藏锋那样死板。

    古孟坚决反对,他作为夏篆、周篆和六国文字方面的权威,更加注重篆镏笔法,认为用藏锋写出来的字更加稳重,露锋用的多了会造成飘忽之感。

    贺昶瞪着眼睛说:“我没说藏锋无用,只是说露锋更实用,文士之间不光有文斗,还有赌斗和武斗呢,书写速度快一分,获胜的可能性就大一分。事关性命安全,当然要选择更实用的露锋,这有错吗?”

    古孟立即进行反驳:“单单是速度快,就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吗?在我看来,稳重远比急躁更重要,文士之间的比拼不是靠一招一式,而是看谁能够保持镇定的心态,才能判断出对手下一招用什么方式,藏锋笔法正好附和稳扎稳打的要求,自然是要被推崇的。”

    “按照你的说法,性情慢的人反而更容易赢,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贺昶乐了,说:“以攻为守才是王道,这么简单的常识古博士都忘了吗?”

    古孟一点儿都不生气,坚持自己观点,说:“太刚易折,这是露锋笔法最大的缺点,贺学正不会也忘了吧?”

    二人争执不休,众人先是劝解,然后不自觉的分为两个阵营,展开这方面的辩论。

    小河边,秦墨面带苦相的摇摇头,自语道:“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的不淡定,吵起架来跟泼妇骂街似的,鱼都吓跑了。”

    因为草庐那边的争吵声太大,导致一炷香的时间里没有鱼咬钩。

    他只得悻悻的收起鱼竿和青石板,拎着空空如也的鱼篓走向草庐。

    他刚走进院子,古孟便开口喊道:“子翊,你来说说到底是露锋重要,还是藏锋重要?”

    秦墨耸耸肩,心道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题目。

    就算是到了后世,也没人能够证明到底谁更优异,所谓的好与坏,只是取决于个人的喜好和习惯而已。

    因为现有的阵营势均力敌,无法分出高下,贺昶觉得有必要把秦墨这个新生力量拉拢过来,也开口说:“子翊,你更喜欢欧体,自然是站在露锋笔法这边的,对吗?”

    古孟立即开始瞪眼,黑着脸说:“子翊的柳体、颜体写的也很好,怎么可能会站在你那边。”

    秦墨陷入两难,选谁都会得罪另一方,显然是不合适的。

    他眼珠子一转,说:“要不你们打一架,贺学正这边用露锋,古博士这边用藏锋,哪边赢哪边厉害,行吗?”

    “当然不行!”二人一起对着秦墨吼道。

    古孟没好气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野蛮人才凭武力解决问题。”

    “就是。”贺昶附和道:“我们都是文明之人,怎么能用动手的方式解决争端呢。”

    二人片刻之前还水火不容呢,现在却是一唱一和,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秦墨反倒成了众矢之的,有了这两个家伙带头,所有人都用怒气冲冲的目光看着他。

    显然,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帮家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妹的,我又没有招惹你们。

    秦墨在心里暗骂一句,为了化解眼前的危机,他只能表明立场:“藏与露同样重要,只露不藏显浮躁,只藏不露无生气。我觉得虚藏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不但能达到藏锋的效果,而且能够呈现出露锋的变化多端,一举两得。”

    静!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全都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

    这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梗着脖子说:“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古孟紧皱眉头,嘴角接连动了好几下,才开口说:“你能解释一下,什么叫虚藏吗?”

    秦墨恍然大悟,跟折笔一样,虚藏是后世之人所用技法,这些宋朝大佬们当然不知道。

    又或者是另一种可能,此法早就有,只是因为没有流传开来,或者是没受到重视,所以大家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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