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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言结婚之后就停止了手上的一切工作。
倒也不是为了什么,若非要解释,这事该分成三个阶段讲,起初他是没有心思工作,谁被迫结婚还能有心情在镜头里若无其事地微笑?后来他和顾沉白见了面,他被顾沉白搞得不知所措,光是观察这人是好是坏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更没工作的念头。
现在他知道顾沉白是好人了,按理说可以回去工作,可他却有些犹豫:他逼着顾沉白签离婚协议已经是欺人太甚,如果还回去工作,随便拍部戏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再等回来,他们的婚姻也剩不了多久了,那顾沉白岂不是亏大发了?
顾沉白倒是问过他,他回答说想歇一歇,不想回去拍戏,顾沉白嘴上说“好,都随你”,但眼里的开心藏不藏不住。
涂言想:顾沉白怎么这么傻?都二十六了还像个高中生一样学人单相思,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这天雨下的很大,涂言在雨天总是犯困,倚床头打了盘游戏,眼皮都要睁不开了,索性放下手机睡了一觉,再等醒过来已经六点半,他觉得饿,就喊了一声“顾沉白”,但没人应。
他心下奇怪,趿拉着拖鞋下了床,推开书房门,发现顾沉白根本不在。
顾沉白还没回家,也没给他打电话,按理说不会这样的,顾沉白因为腿脚不方便,一般都不去华晟办公,如果需要他去的话,他也会在下午五点左右的时间赶回来,而且顾沉白向来把涂言当小孩照顾,晚归几分钟都要提前告诉他,不会这样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涂言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话记录,反复确认了一下,确实没有顾沉白的来电。窗外是疾风骤雨,涂言莫名有些慌。
他踌躇再三,还是拨通了顾沉白的电话,结果“嘟嘟”了半分钟都没人接。涂言觉得不对劲,于是打电话给顾朝骋,问他顾沉白什么时候下的班。
顾朝骋没好气地说:“你连你丈夫几点下班都不知道?”
涂言听到顾朝骋的声音就讨厌,又没法跟他吵,毕竟他是涂飞宏的债主,又是顾沉白的哥哥,他忍气吞声,勉强平静道:“他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我才来问你。”
顾朝骋愣住,“沉白还没到家?可他五点不到就回去了,我看着他进电梯的。”
涂言挂了电话,又打给顾沉白的司机,司机说:“顾总说要去超市买点做蛋糕的材料,我本来在外面等他,但我家里突然有急事来电话让我回去,顾总就让我先走了,说他自己待会儿打个车回去,怎么?顾总还没到家吗?”
涂言这下才真的慌了,他记下顾沉白去的超市名,拿起大衣和口罩,抓起门口的伞就出了门,冲进雨里。
涂言从家跑到小区门口,一路上不停地朝两边交替着看,生怕错过顾沉白的身影。他跑得太猛,又带着口罩,很快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索性摘了口罩,也顾不上会被路人认出来。
他跑进超市食品区看了一圈,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顾沉白。
一颗心坠了又坠。
他突然好害怕,一种未知的恐惧迅速袭来。
就在他再次冲进雨里,准备回小区保安室让人调监控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沉白坐在不远处的公交站台里,他的大衣被雨淋湿了,雨伞摆在旁边,额前有几绺碎发落下来,但他坐得很直,看起来没有半点狼狈。
周围人都在奔跑急走,雨水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鸣笛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刺人耳膜,只有顾沉白安安静静,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又像一个孤独的电影镜头。
涂言朝他走过去。
他把伞撑在顾沉白的头顶,顾沉白反应慢了半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由淡转浓,突然添了神采,他说:“兔宝,你怎么来了?”
涂言这才看到顾沉白的脸色有多苍白。
涂言冷冷地俯视他,“你手机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沉白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垂下眸子,然后在涂言的强硬目光中被迫抬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为难地说了实情:“手机刚刚掉到水坑里了,我捡得有些慢,现在打不开了。”
涂言鼻头一酸,嘴上说着“笨死了”,但还是朝顾沉白伸出手,说:“回家。”
顾沉白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身子却突然晃了两下,涂言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杖不在。
“刚刚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被一个孩子撞掉了,当时人太多,我只顾着往后退,本来想等人潮涌出去之后再去捡的,结果找不到了。”
顾沉白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着眼,好像做错了事。
他话音刚落,涂言转身就走,他喊了他一声,又怕引起周围人的关注,害涂言被人认出来,就赶忙噤了声。
他重新坐回去,正在想这雨什么时候能停,等雨停了他说不定就能走回去。可没过几分钟,就看到涂言把他自己的车开了过来,停在路口,他下车打着伞走过来,二话没说,就把顾沉白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上,让顾沉白把重心压向自己,“能走吗?”
顾沉白说:“可以。”
涂言一手要握伞,又要做顾沉白的支撑,走路都走得很艰难,顾沉白为难道:“兔宝,要不然等雨停了——”
“不要,你别说话,很快就到车上了。”
于是顾沉白闭嘴,咬着牙一步一步到了车前,涂言把伞塞到顾沉白手里,自己倾身过去开了车门,顾沉白几乎是倒进去的,头差点撞到车门框,涂言的手慢一拍地伸过去,想帮他挡却没挡到。
等把顾沉白好,涂言才关好车门,往驾驶座上走。
他隐约感觉到公交站台上的人在看他,用那种好奇探究的眼神。他无端来了火气,一个带着寒意的眼刀飞过去,那人立马吓得转过头。
等到家的时候,顾沉白却忙催着涂言去洗澡,不要受凉,涂言冷着脸把湿淋淋的顾沉白往浴室推,凶巴巴地瞪他,“你管好你自己吧!”
顾沉白扶墙站着,表情有些复杂,语气也怪,他轻声说:“兔宝,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涂言顿住,难以置信地望向顾沉白。
“我总是太自信,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说罢,顾沉白就转身进了自己的淋浴间。
涂言看到门口鞋柜上的购物袋,里面是提拉米苏的制作材料。
他昨天就是随口一说,顾沉白今天冒着雨也要去买,还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
其实顾沉白本来是个很骄傲的人,他的骄傲不需要语言和行动来修饰,即使他最低声下气地讨好涂言时,涂言也能感觉出来,他只是在哄他,把他当小孩,不是真的放下自尊。
可现在他却在为自己的残疾说对不起。
他觉得自己是涂言的麻烦。
涂言感觉有一瓶碳酸饮料在他心里炸开了,又酸又涩,涨得他难受。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把顾沉白往浴室里推,催他洗澡,然后还跑回卧室,帮他拿了睡衣。
涂言在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洗完澡出来,先点了两份外卖,然后走到顾沉白的房间,看到顾沉白正坐在床上捣鼓自己的手机。
涂言拿着干毛巾,往他的方向走。感觉到涂言的到来,顾沉白放下手机,还未开口,涂言就把毛巾塞到顾沉白怀里,然后爬上顾沉白的床,掀起被子坐进去,一脸坦然地命令道:“给我擦头。”
顾沉白怔了怔,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摊开毛巾覆在涂言的头发上,轻轻地给他擦。
涂言一声不吭地靠着顾沉白,他穿着睡袍,光溜溜的小腿不小心碰到顾沉白的膝盖,他没有立即收回,顾沉白也没有动,气氛暧昧渐生,含着涂言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在房间里氤氲弥漫。
“手机还打不开么?”
“嗯。”
“顾朝骋不就是卖手机的?让他明天送一个过来,”涂言抬起头,睫毛扇了扇,“这个手机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吗?”
顾沉白说:“嗯,很多你的照片。”
涂言轻笑,顾沉白放下毛巾,和涂言静静地对视,良久才开口,“我其实没怎么为自己的身体缺陷自卑过,可是今天,我却希望你没有出现在那里,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涂言没等顾沉白说完,就先抱住了他。
涂言的怀抱很小,也不够温暖。
但他的主动胜过一切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