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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今天这壶梅枝新雪喝不成了呢。道长请跟我来吧。”苏谪提着茶壶慢慢地往屋里走去,示意玄鸣跟上。
苏若仍在驿站大厅里闭目静养,她面相沉静,亘古不波的。等苏谪把玄鸣发现的情况告诉她,河面冰层嘎吱嘎吱地碎裂声已然从驿站外传来,血炼教的楼船要到了。
砰一声响,有人撞门而入。因为急步而产生的脚风把门外的雪屑带落了一地,来人是已经换了一身交领黑红飞汉门服饰的秋枫。
“苏若姑娘,苏谪姑娘,无尤姐让我来提醒你们撤离。玄鸣兄也在呐,刚好一起离开吧,你可曾找到楚羽笛了?”
苏谪指了指后堂道:“刘明还在睡着呢。”
秋枫二话不说往后堂而去,道:“我去背他。”
等秋枫背着刘明出现,几人便从驿站联袂而出。为首的玄鸣一出驿站大门,已然带着大家止步。血炼教的大部队近在咫尺了。
华冕驿站距离华冕河其实并不远,不过也足够玄鸣等人得到一部分的缓冲距离。
驿站只有两层楼高,当一座四层的巨型楼船出现在玄鸣等人面前的时候,那感觉无疑是让人震撼的。就算把两层楼高的大毒尸单独拎出来,相比楼船也只是个小个子,更毋论那些跟在大毒尸身后同样做着河岸纤夫工作的普通尸人了,便如蝼蚁一般。
楼船上没有任何旗帜,也不见有什么人影。只有一阵诡异的铜铃声,伴随着毒尸的脚步,伴随着冰层的破碎。这阵铜铃与玄鸣在韶州城听过的截然不同,却又似乎同出一源的样子。
能感受到有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正往玄鸣等人的方向窥视,任凭玄鸣眺尽眼眸,也的确没有发现楼船上哪里有人。
直到所有血炼教尸人在楼船的铜铃命令下远去,也没有任何一具尸人朝这边看过一眼,玄鸣他们被无视了。
“这个世界实在太疯狂。”秋枫撇了撇嘴道。
“能不被一堆怪物追着逃跑,也算是好事。把刘明背回去休息吧秋枫。”玄鸣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他是真心感到有点庆幸,想起之前在轩辕城内那只在大毒尸面门上只留下一道小口的一剑,可连对方的防御都还未破。
修习太虚剑意之后,玄鸣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武灵级的境界,虽然那只是他随手刺出的一剑,没有多少认真,留给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这些大毒尸即便没有到达武绝级,凭他们的防御特性也是能够跟武绝一战的角色,当然,提到这里又可以拿龙泉剑庄云流一刀为例子。
“道长,玄鸣道长?”
玄鸣的遐想被苏谪打断,他回过神,只听苏谪又问道:“道长你不进驿站么?”
“不了,”玄鸣摇摇头拒绝,“贫道身有要事,这就离开。”他一声唿哨,把落在不远处的踏雪招来。
见他抚摸着踏雪的马鬓尚未启行,苏谪沉默了一会,从腰间绣囊里取出一个袖珍的玉盒,递给玄鸣道:“这是我新调配的百草膏,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对多种毒素都有化解的能力,道长就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玄鸣脸上微微出现了愕然,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微笑着接过苏谪的赠礼谢道:“贫道就不客气了,此物正好防身,感激不尽。”
等玄鸣把玉盒贴身放好,苏谪抿嘴一笑,转身返驿站去了。
玄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关闭的驿站木门后,耸了耸肩,拍拍踏雪的脖子牵着它开始沿华冕河往上游方向而去。
远处血炼教楼船的背影仍在飞雪中依稀可见。左右无人,玄鸣不久便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盒打开,一阵喷鼻的清香便好像脱缰野马一样飞散而出。踏雪不复淡定,抬头便拿鼻子往玄鸣的手探去。
盒中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灵丹,通体玄红,朴实无光泽,名为沁芳丹。是玄鸣北上之前从池祈手里得到的,他的师父特别吩咐了玄鸣要给踏雪服用以增加灵性。
“别嗅了,这是师父专门为你准备的。”玄鸣小心地把沁芳丹取出,看着踏雪把灵丹咽了下去。
药力入口即现,踏雪雪白的躯体上开始渗出黑汗,显得有点邋遢。玄鸣走开几步,静静地看着。
不多时,踏雪已经变成了一匹脏兮兮的黑斑马,不复先前白净。玄鸣笑它道:“好了,自己去河里滚两滚洗干净吧。”
见踏雪不为所动,玄鸣自然知道它不会听不懂,看来是在发表不满呢,于是他又道:“这技能你又不是不会,快去快去。”
等踏雪不情不愿地独自往华冕河慢慢走去,玄鸣冲着它的背影再道:“我往上游去了,一会你自己跟上来吧,不要闹得太大动静。”
展开坐忘真气,天空飘飞的细雪已被隔绝在外,玄鸣涤尘不染,远远地吊在血炼教大军身后。楚羽笛的状态他已经交托给待战轩辕丘的飞汉门留意,而他自己则盯梢着血炼教看他们意欲何为,意欲何往。
华冕河源自豫州郡西南云岩山上的武定湖,自西向东与溱洧二水交汇,然后越过轩辕丘以南,再汇合自北向南的轩辕河,最后往东南一路而去直入淮海。
血炼教的楼船走到三河汇流的水域即停止,玄鸣站在远处仔细观察。尸人纤夫们并没有解下身上的麻绳,只在岸边陪着楼船一动不动,诡异的铜铃声也停了。
踏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玄鸣身边,此时的它比原先更为神俊,马鬓随着微风轻拂,四蹄生雾,宛如乘风。
“相比现在的你,我倒更像是凡胎了。”玄鸣打量了一下踏雪,又打量了一下自己,开玩笑道。
“小道士,就你自己一个,也敢跟踪我仙教么?”
“仙教?”在玄鸣的疑问声中,三个骷髅般的尸人从他两丈外的雪地里缓缓爬出站起。
“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做过一场,血炼妖人,现身吧!”玄鸣不假思索地拔剑在手,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