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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城门吱呀打开一条缝隙,鲜血从城门底下向里流淌,宛若一道血染的河流,一脚踩上去,鞋子被鲜红色的颜色濡湿。
琅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是为了外面的血腥味,比起城门里那逼玖浓烈的血腥味,外面反而因为通风顺畅味道轻的多。
可是当看到城门外的场景时,没有一个人会不感到震撼。
不是因为城门外那比之城门里更多的血腥与死尸。
而是为了那份扑面而来的壮烈。
折断的刀枪剑戟,破损的盔甲,以命搏命的惨烈,中原人异族人不分彼此交叠在一起的尸体,被斩断马腿刺入腹部的死马,那一步一步用血铸就的城门前最后的壁垒。
那里面有和城门里比起来更多琅威认识的士兵,甚至有琅晟身边的亲兵,那些亲兵大哥就和非天,长缨一般,总是将他当做最小的弟弟疼爱,总是在他被大哥责罚的时候帮着他求情,总是在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时候献宝一般的送给他。
而现在那些记忆里鲜活的人,成了一具具尸体,不少人身上和城门里的人一般插着箭,可是与城门中那向里扑倒的纯粹是被屠杀的尸体不同,这里更多的是身上满是刀伤剑痕,经历了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斗,且让对方付出了足够的代价的战士。
那个总是会和他说家中新婚妻子等着圆房的家伙抱着一个高大的异族人,两个人固定在那里,一个心脏插了一段断刀,一个胸腹插了一把弯刀,血肉模糊。
那个总是追着让他喊大哥的家伙,说自己是武林高手,说要罩着他的亲兵,他身上插着三四支箭,却是狠狠的咬着一个异族人的颈动脉至死没有松口。
还有和他说着羡慕他有一个大将军哥哥的淮县征来的十五岁的新兵,说自己以后一定也要让弟妹以哥哥为荣的人,半边身子都被踩烂了,手中的刀子却是狠狠的插在一匹马的腹部。
还有很多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多很多相处多年的或者刚刚相处的,他们的身后有全城的百姓,他们都是宁愿和那些异族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意让这些异族踏入城中一步。
琅威的眼睛死命的闭了闭,将快要流出的眼泪咽了回去,起码在这里,他没有资格哭。
咬着牙,琅威追上了许倾落的脚步,开始一具具翻动着地上的那些尸体,想着万一找到琅晟,或者是起码找到一个幸存者。
许倾落自然也看到了城外的惨状,她也看到了那些高大的被留下的异族人的尸体,甚至她比琅威更加细心的看到了几具异族人尸体上露出的纹身与一些饰物,那应该便是西域人,在这淮县,想想除了西域人也没有人能够突然调动如此多的异族战士,能够这么疯狂的进攻。
西域人!
许倾落眼中是满满的恨意,西域人,她记下了,那位三皇子还有那个门主,她都记住了,终有一日,她要他们付出代价。
她一步步的走着,唯一支撑着她的现在也只剩下了找到琅晟。
最先只是翻动身材相似的人,到了后面却是翻动每一个人,那一个个拼死战斗的士兵,他们也许很多人曾经不服从琅晟的命令,甚至听从别人的挑拨给琅晟闹事找麻烦,可是此刻见着那些宁死也要拉着敌人一起死,不愿后退一步的士兵,想着所见的一切,许倾落的心紧紧的缩成了一团。
然后许倾落又开始找幸存的人了,只是与方才不同,她已经不止是找琅晟了。
她想要找到琅晟,却无法做到不去寻找这些战士中是否有幸存之人。
许倾落觉得自己翻了很久,全是尸体,尸体,没有一丝半点儿希望的翻动,不知道什么时候,除了许倾落和琅威之外,又有新的士兵加入了翻找的行列,他们不止翻找着活人,他们开始将一个个死去的同僚和那些异族分开,然后就地挖坑掩埋。
许倾落早已经告诉过城中所有的百姓,淮县中的瘟疫大多由牛羊染病死去时候带来的疫病所传,城中不能够有尸体,便是出现尸体,也要最快速度的掩埋,甚至若是那个人是得瘟疫死去的更是要将其尸体烧毁,当时反对这一条的不计其数,也幸亏琅晟帮着许倾落压制,淮县虽然乱到底没有出大乱子。
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防护不防护,又有什么区别?
半城的人命尽数死在了这城门前后,满目的尸体,寻觅不到一丝生机。
浓浓的死气与悲伤充斥在这一队坚持翻找的人中间。
已经有人忍不住呜咽出声,低低的,压抑至极的,循着风拂入许倾落的耳际,让她的眼睛也有些发红。
“这里还有人活着——”
一声有些变了调儿喊声充斥在整个城门外,那一刻没有人责怪那个大呼小叫的士兵,没有人觉得他小题大作,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个近乎喜极而泣的士兵脸上,然后望向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青衫染红的瘦弱身影,他的身上压着一个粗壮的西域人,对方是被锐利的石片刺入眉心而亡,而那个人的肩膀却被一把长剑穿过,将他那整个人一起狠狠的钉在了地上。
鲜血肆意流淌,带着少年的面色苍白如同纸张。
“杨谦......”
许倾落喃喃着这个名字,她的手抵到了对方的鼻端,良久放下,那一刻她突然也有种想要哭泣的感觉,即便那是让人大多数时候觉得软弱的一种情感表达的方式,可是有的时候,真的到了那种程度,遇到了某些事情,真的会忍不住想要哭泣的。
因为不是悲伤,是喜悦,喜悦原来还有人生还,喜悦这里原来不是真正的死地。
许倾落望了那个找到杨谦的士兵一眼:“他确实还活着。”
那个士兵咧嘴笑开,眼睛里啪啪的滚下泪花,他一抹眼泪:“我就知道一定有人能够活着的,这么个瘦巴巴的书生都能够活下来,将军还有那些比我厉害的兄弟一定也活着!”
那个士兵自顾说完了这段话,迫不及待的冲到了另外一面,更加认真仔细的翻找着是否还有别的幸存者,而其他的士兵脸上也不再是全然的悲恸,眼中也不再是全然的暗淡绝望,他们的眼中出现了名为希望的色彩,他们投入了更多的精神搜找琅晟,搜找其他幸存活着的人。
杨谦受的伤势不轻,最重要的是失血过多,他的身侧大半边身子都被雪水濡湿,若不是现在是寒冬腊月,水滴结冰的气候,恐怕杨谦根本等不来救治。
杨谦早已经昏迷了过去,即便再是许倾落迅速的帮着他止血包扎,也做不到让他马上清醒。
确定杨谦的伤势止住了血,没有生命危险了,许倾落随手便要招一个兵士将他带回药楼中,这样的伤势还是需要好好疗养一番的,只是还没有等到许倾落张开叫人。
琅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姐姐,我找到了这个。”
许倾落转身看到琅威手上拿着仿佛是一叠纸的东西:“许姐姐,你看看吧。”
琅威面上尽数都是哀恸。
她脚步顿了顿,心底已经有所明悟,下一刻抬步便往琅威那边走去。
那是一叠纸,一叠沾染了不少血迹的纸。
许倾落的手在颤抖,她一页页的翻着,大多数自己都被血迹晕染,糊成了一片,看不清楚了,可是仅有的还算清晰的位置上,那一个个属于某个男人的字迹,尽数在眼前飘动。
那是许倾落,许倾落,许倾落三个字。
除了她的名字之外,再没有其他。
那些写着字的纸张最上面的几张便和男人那晚上给她看的一般已经有了些风骨,只是那一叠纸越是往下翻便越是笔迹显弱,到了最下面一张,生硬的字体便和男人一开始习字的时候写的一般无二了。
那些纸张有的很新,有的被摩挲的边角发毛,那不止是一日两日写出来的,不是一日两日练出来的。
许倾落的指尖轻轻的摩挲过这一叠纸张,摩挲过上面那晕染的血迹,久久无法发出一个字。
她的喉头哽咽着。
“那是大哥留下来的。”
琅威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落下,他一边哭一边抹着脸上不断冒出的更多的泪水:“我见到过大哥练字,他每日一有空闲就练字,他全都存起来贴身放着的,连我都不给看。”
“这样重要的东西——”
这样重要的东西,若不是真的出事了,琅晟何至于会掉落在这里。
琅威的脸上被他抹出一道道血痕。
许倾落死死的捏着那一叠纸张:“你在哪里找到的,这东西?”
“那边。”
琅威指着北面的方向,许倾落望着那个位置,那里丢弃的尸体格外的多。
她的心底突然一震,猛的抬头:“离开,立刻离开这里!”
“关闭城门,马上回军营!”
许倾落说完了话,起身拉着琅威便往回走,一边对着周围大吼:“都跟我回城!”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的大错。
而且还是犯下的不可饶恕的大错。
“许姐姐,为什么要回去,只要再往那边找找也许就能够找到大哥了!”
琅威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反驳许倾落。
跟着琅威一起不愿意离开的是那些翻找着尸体的士兵,他们便是城中军营的人,是白路刚刚看着这里的情形然后带来一起帮忙的人。
“许姑娘,让我们再找找吧。”
“也许还有活着的人呢。”
“都闭嘴!”
许倾落厉呵一声:“立刻停止搜索,马上回城!”
“许姑娘——”
这一次是白路出口了,他也想着也许侥幸能够找到琅晟,没有见到尸体,谁又愿意相信大将军已死。
若是现在回去的话,便再也没有机会找人了。
“大将军让你听从我的命令,我现在命令所有人马上回城!”
“敌人快要来了!”
许倾落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有人都不理解许倾落的说法,她从哪里知道敌人要来了,只是眼看着许倾落态度坚决,不甘不愿的,这些士兵在白路的命令下还是背着找到的几个幸存者往城门里撤。
“许姐姐,只要再找找,就能够找到大哥了——”
琅威不理解许倾落做出的决定,面上有些发拧,站在原地不想要走。
“别废话,马上走!”
许倾落一拉琅威的胳膊加快脚步向着城门过去。
城门只是开启了一条不大的仅仅容许两三人通过的缝隙,因此关城门的时候倒是方便。
听着城门关闭的咯吱声响,看着城门外慢慢关闭的那一片血色,那里都是他们的同袍,所有人面色都有些难看。
甚至有些士兵望向许倾落的眼神已经有些敌意。
“找些东西将城门堵住,起码别让它很容易被撞开。”
许倾落捏紧了拳头吩咐道。
“老子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来,就算找不到什么幸存的人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够给兄弟们挖个大坑?起码免于野兽撕咬......”
一个个头高壮的士兵对着许倾落狠声道,将路边的木头麻袋搬到城门后。
“赵麻子你就少说两句,那女人怕死,自然不愿意在外面多留。”
“我反正做不到将兄弟们的尸体抛在外面,我要出去!”
城门堵好了,可是人心却也动了。
有人喊着要出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个两个三个的慢慢的停住了脚步,甚至不愿意听从白路的命令,这些新兵第一次知晓了一些什么,却是在这个时候。
眼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都想要回去,感受着手边琅威不断加重的挣扎,许倾落厉呵了一声:“现在出去只是找死!”
她的眼睛都是红的:“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去军营那边和其他人汇合,凭借这么几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她本来不想直接说出来什么的,没有时间一一解释,更加重要的是这么点儿人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如果她料想的不错的话。
“许姐姐你究竟知道什么?”
琅威停住了挣扎,许倾落从来不是怕死或者无理取闹的人,她此刻的表情不对。
下一刻琅威还有其他人便知道许倾落究竟在说些什么了。
因为箭雨从城外飞落城中。
站在最后面的一排士兵是最先中箭的,他们甚至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那样的场景,不知道有多少士兵一时间慌了神:“怎么回事儿。”
“这是怎么了。”
一支长箭在那个士兵失神的时候向着他胸口而来,扑哧一声长箭透体而出,可以想象这箭的势大力沉。
可是最让许倾落焦虑的是随后那个士兵发生的变化。
他还没有立刻死去,可是他的整张脸已经迅速变黑肿胀扭曲,他倒在地上抓挠着自己的脸翻滚哀嚎。
“救我。”
“陈添!”
琅威大喊一声向着那个士兵便要冲过去。
“那箭有毒,不能碰,他已经没救了,快走!”
许倾落一拉琅威向后退去。
“都找隐蔽处!”
白路也在大喊。
“我不走!”
琅威眼中是泪光,他看着一个又一个认识的人死亡,更有那被几支夹杂着的毒箭射中痛苦哀嚎而死的士兵,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他下意识的便要挣脱许倾落的手,劲力之大甚至让许倾落的胳膊生痛。
下一刻,许倾落猛的一推琅威:“趴下!”
长箭扑哧一声,插入了许倾落的肩膀。
“呜。”
少女的一声压抑着的呻吟让琅威发热的脑袋冷了下来:“许姐姐?”
“许姐姐你怎么了,许姐姐我错了——”
许倾落肩膀处那发黑的血迹让他脸上全是惊恐之色。
“许姐姐你不要死。”
“许姑娘你怎么样?”
那边白路也看到许倾落这边发生了状况,急的要往这边来,却一时间突破不了箭雨。
“我不会死!”
许倾落狠狠一声,琅晟还没有找到,她怎么会死!
她的身体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血脉中毒素的流动,因为她长年和药物打交道,身体对大多数毒素都有抵抗力,虽然不至于百毒不侵,但是大多数致命的毒药对上她却是无法一击致命。
只是即便如此,痛苦却还是感受的清清楚楚,许倾落可以感受到从伤口开始灼热的腐蚀感,顺着血脉骨骼开始向里延伸,整个身子包裹的肌肤都在刺痛,刀割一般。
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挑开瓶塞,里面是两颗药丸,许倾落将其中一颗吞了下去,另外一颗递给了琅威:“吃下去。”
琅威眼睛里全是泪花,眼圈全红了,看着许倾落不敢多说什么,一把将药丸吞了下去,甚至没有问那是什么药。
长箭还在不断下落,有好几支都落在两个人的周围,许倾落一手按住琅威的肩膀,一个使力站了起来:“刚刚那是解毒丸,虽然不能够解百毒,却对大多数毒药有一定抑制作用,等会儿如果真的躲不过去了,尽量别被射到要害。”
琅威的面上被鲜血和泪水弄的一团花,对许倾落的话只会点头再点头,他看着许倾落肩膀上的那支箭,那本来是要射中他的:“许姐姐你身上的箭——”
“现在先找地方躲起来!他们的箭总不会无穷无尽。”
许倾落没等着琅威说什么,拉着他便向一处茶棚躲去,虽然只要躲开了长箭射击的距离就会有事了,但是这么密集的箭雨,没有人有信心能够毫发无伤的闯出去,尤其是在不少长箭都抹了毒药的情形下,几个中了毒箭的士兵,像是一滩乌黑的烂肉一般,瘫倒在地,有的被射中要害已经死去,有的没有射中要害,却是哀嚎不绝。
琅威握紧了拳头,越发担心的望向许倾落肩膀上的箭,许倾落只是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按着他的胳膊,往那茶棚冲去。
外面人的箭确实不会是无穷无尽,但是伴随着不断的箭雨,接着响起的是撞门声,被关起堵住的城门框框作响。
若不是方才方舞雨指挥着士兵用麻袋木板堵住城门,恐怕只是几下这淮县的大门就被撞破了。
“他们攻城了。”
“是那些异族人吗?”
有士兵惊慌的喊道,越发不知所措,越发的乱跑,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又有好几个士兵中箭倒地。
许倾落眼看着这些士兵如此,猛的停住脚步,大喊了一声:“都先找地方躲起来等会儿反击!”
“都别乱跑,先避开箭!”
许倾落的声音都有些撕裂了,却根本没有几个人听到,琅威也回过了神,重复着许倾落的话大喊:“都别乱跑,躲起来!”
“各自跟着自己的伍长,先找就近掩护的地方等会儿反击!”
白路也在喊。
乱糟糟的士兵不由自主的按照白路的话分成了好几个小队就近躲了起来。
长箭还在不断往城下落来,却到底没有方才那样的伤亡。
许倾落倚靠在茶棚内侧,整个身子尤其是肩膀的位置,绷的紧紧的,她的身上脸上全是汗珠子,啪啪的滴落。
她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望着自己左肩上插着的长箭,觉得自己这左边胳膊最近也确实是挺多灾多难的,左手才解了缩骨毒,左肩又受了毒伤,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影响手臂的灵活了。
许倾落想着,却是猛的一下向着肩膀上的长箭斩下,小半截箭身还留在肩膀中,大半截箭杆却是落在了地上。
许倾落的动作干净利落,可是在匕首斩落的一刻,她的整个身子却是狠狠的一颤,嘴里又是一声闷哼,甚至有血迹顺着嘴角淌落:“许姐姐——”
琅威望着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虽然汗水淋漓,双眼却是一片清明的少女:“我们就这样输了?”
城门已经在摇摇欲坠,箭雨还在往下落,他们甚至不知晓外面究竟是不是异族,究竟有多少人。
面对着这样看不到敌人却已经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情形,别说琅威,便是一些久经战阵的都难能保持什么冷静镇定。
“那你说我们还有赢的机会吗?”
许倾落望着城门的方向,嘴角的笑有些苦涩。
“有,只要大哥在我们就一定不会输!”
琅威下意识道,话出口,他的眼圈又红了:“可是大哥现在已经——”
“琅晟没有死。”
许倾落打断了琅威的话。
“许姐姐我知道你不想大哥出事,可是如果大哥没有出事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琅威想琅晟了,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想过,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向着琅晟看齐了,可是事到临头,真的到了生死杀戮之间,他只想到了哭,他鄙视自己。
许倾落的手按住琅威的肩膀:“小威,不是你大哥不想出现,而是他定然有他的用意。”
许倾落眼中充满了对某个男人的信心:“若是琅晟真的死了,那些西域人就不会折返回来!”
“定然是你大哥出城迎敌然后想办法将这些敌人引走,想要将战场拉到淮县之外,我想他离开的方向便是你找到那叠纸的方向。”
许倾落从怀中掏出了那叠写着她的名字沾染了血迹的纸张:“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的,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