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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良和许母都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出船舱就看到了抱着琅晟不撒手的许倾落。
许良抚着自己的胡子,忍不住轻笑,自家女儿和欣赏的后辈感情好,他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反而是许母,瞅了瞅周围那些个看着这边的人还有对着许倾落指指点点的声音,眉头皱了皱,初到京城,女儿的名声万一被有心人传开的话......
想到这里,许母张嘴:“落......”
许良拉了她一把:“小儿女聚少离多的,就让他们放松放松吧。”
许倾落抱着琅晟,露出的半张脸上灿烂的笑意让许良不想要理会那些世人目光,就像是许倾落所说的一般,有的时候,世人的目光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从前在淮县的时候那么在乎女儿的名声有一丝一毫的损伤,甚至因为那些流言差点举家迁徙,归根结底也只是为着担心日后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承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未来找不到好归宿。
而现在,一次次发生的事情证明了许倾落的坚强,她不是那些会被流言蜚语影响的人,她想要做什么,便是与世人的观念相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琅晟,许倾落有琅晟这个最好的归宿,对她真心,有责任感,会保护她,能够和她一起面对所有生死艰难的男人,还有何求。
许母瞪了许良一眼,什么叫聚少离多,所以应该轻松轻松,京城这个地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万一女儿现在的行为被人大做文章受了委屈怎么办。
这么想着,许母便要上前。
许倾落从琅晟的怀中挪开了身子,看着男人那有些红却故作严肃的脸,看着男人眼中的一点遗憾,感受着指尖男人拉扯力度的加大,少女忍不住哧哧的笑,轻声开口:“等到没有外人的地方我们再抱个够,现在再抱下去的话,我娘可就要来棒打鸳鸯了。”
说着话,许倾落拉着琅晟的手走到了许良许母两个人的面前,笑的异常好看:“爹娘,我们到京城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中满是光彩绚烂。
到京城了,而此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都在她的身侧,世间还有比这样还好的事情吗?
无论京城中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什么,无论日后会有多少艰难阴谋,只要最亲的最重要的这几个人都在她的身边,她又有何惧?
琅晟握紧了许倾落的手,掩饰自己的紧张:“伯父伯母,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住的地方,还有马车,在岸边,等会儿我带着你们过去,那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但是我已经找人稍微修了一下,应该还可以,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的话,给我说,我再找人......”
他和许倾落连亲吻还有半夜躺在一起的事情都做了,按说不应该脸红,但是从少女方才当着众目睽睽一声我心悦你,你心悦我之后,他就觉得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觉得脸发热心发烫,笨嘴拙舌的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作了,完全是跟着许倾落来,待到要自己说了,说的零碎的很。
琅晟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许良许母面前说话太过乱七八糟,自己住了嘴,脸上全是挫败。
许母看了看许倾落那大大方方的笑容,看了看琅晟那挫败不知所措的样子,又看了看两个人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之后,突然间就没有了方才那种莫名的担心。
与其担心自家女儿被流言蜚语伤害,还不如担心琅晟这个大男人被许倾落给玩坏了。
许母别过了头,有些莫名好笑。
许倾落忍不住带着笑开口:“那爹娘我们这就下船吧,阿晟这么有心给我们准备的房子,我都迫不及待的要去看一看了。”
许倾落的心情非常非常好,阳光灿烂的很,可惜她的好心情就持续到下船上岸,因为一个不速之客。
“表哥!”
一声格外亲近温柔的喊声乍然响起,黄衫丽人像是极其欢喜一般,向着一脚刚刚踏上岸的的男人小跑而来,然后不出许倾落所料的,在邻近琅晟而琅晟要躲开的时候,平地里那女子的脚腕一扭,身子一歪,向着男人怀中冲去:“啊,表哥救我!”
后面就是滚滚的河水,一个未嫁女子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入了水中,是什么名节也毁了。
琅晟本来要躲闪的身子一顿,下意识的便伸手接住了黄依依。
“表哥,表哥幸亏你拉住了我。”
黄依依的身子仿佛是软骨一般,无力的靠在琅晟的怀中,手紧紧的扒拉住男人的胳膊,胸部也跟着往男人的胳膊上若有似无的蹭了两下,同时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看向跟着琅晟下船上岸的许倾落。
在看到许倾落容颜的一瞬间,黄依依心底升起的巨大的恐慌感,却也只是一瞬,一瞬的恐慌之后,黄依依的眼中多了些得意,即便许倾落容颜倾城绝色又如何?
一个医女,一个不知道羞耻不知道维护自己名声的蠢女人,一个在琅母那边还未曾见面已经有了诸多负面印象的女子,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够赢过对方。
许良和许母皱眉看着扑入琅晟怀中的黄依依,百草一脸愤然恨不得上去将黄依依给狠狠的拉开,不要脸。
倒是许倾落这个当事人表现的格外淡定,仿佛没有见到琅晟和黄依依抱在一起一般,径自往琅晟这边过来。
黄依依的得意没有持续多久,
琅晟皱眉:“依依,放开。”
男人根本没有感觉到黄依依刻意将自己的胸部柔软往胳膊上蹭的那份用心,在接住对方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将对方给拉开,可是黄依依的手指像是抓什么一般紧紧的扒住他的胳膊。
若是强力扯开,对方可能会受伤,对黄依依这个表妹琅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他毕竟太小离家没有和这些亲戚相处多少时候,连琅威都比他相处的多,再加上当年琅父早早离世,母亲那边的亲戚对琅家三口不闻不问,乃至于落井下石,琅晟一直都是记得的,他没有报私仇的习惯,成为大将军后没有做什么,但是心中到底是落下了印。
对在他成为大将军之后凑上来的母家亲戚,琅晟最多也就是亲戚间那一点儿情分罢了,但是也就是这点儿亲戚情分,琅晟对黄依依多了点儿忍耐。
黄依依没有觉察琅晟眼中的冷淡与忍耐,反而是更加抱紧了男人的胳膊:“表哥,我这次来是专门找你的,姑妈有些不舒服,你又找不到人,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便想着......”
黄依依的话语还没有说完,琅晟已经开了口:“我出门的时候母亲还好好的。”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有些耐不住黄依依靠的这么近了。
“阿晟,你不是说要带着我们去看房子吗?”
许倾落走到琅晟身边,对黄依依视而不见,对着琅晟直接伸出了手。
听到许倾落声音的一刻,琅晟像是被蝎子扎到一般,再也顾不得和黄依依客气,下意识的从对方的双手间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因为突然使力,黄依依猝不及防间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她不敢置信的望向主动将手递给许倾落的琅晟:“表哥!”
她还喊琅晟一声表哥,她在琅晟不在的日子里帮着他在琅母面前尽孝,帮着他管教琅威,他怎么能够那么对她!
黄依依满心的不忿,装出来的温柔都要破功了,可是任凭着她是要温柔还是将温柔破功,琅晟都已经被许倾落拉走了。
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望着许家一行人跟着两个人搬着行李看也不看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黄依依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有的时候,无视比起嘲笑辱骂还要让人更加难以忍受,尤其是对黄依依这个早已经将将军夫人的头衔视为自己掌中物的女子来说。
“小姐。”
跟着她一起来的丫鬟匆匆忙忙的向着黄依依跑了过来,面上全是汗水:“小姐,这边码头上人太多了,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表少爷也已经知晓老夫人病了的事情,估计等会儿就会回去了......”
她方才看到了黄依依刻意倒在琅晟怀中的一幕,也看到了琅晟毫不迟疑的推开黄依依,选择和许倾落走的头都不会的一幕,她忍不住想要劝说自家小姐。
小丫鬟知晓黄依依的打算,但是在京城中这段时日,她这个旁观者都看的清楚,琅晟丝毫没有要接受黄依依的意思,老夫人再是向着黄依依,决定是否娶妻娶谁的都是琅晟,而不是老夫人。
“蠢货,闭嘴!”
黄依依低喝了一声,对自己的丫鬟那蠢笨的脑子和眼瞎厌恶至极:“跟上去,姑母那边等着人救命呢,表哥如何能够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妖精蛊惑了。”
对着丫鬟,黄依依毫不掩饰自己的泼辣的性子与刻薄的嘴。
——
“落儿......”
琅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许倾落那状似平静的样子却觉得莫名紧张,总之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和许倾落解释些什么,话音刚刚出口,少女松开了他的手,转首对着琅晟,面上没有丝毫笑意:“我现在不想要听任何的解释。”
琅晟心里更慌了,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解释清楚,身后再次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表哥。
黄依依急走两步想要拽住琅晟:“表哥,姑母还在家中病着呢,姑母就想要见你。”
这一次男人有所准备,两个大步便闪过了黄依依的手臂,转首才要去找许倾落,对方已经跟着父母上了马车了。
琅晟看着许倾落上了许父许母的马车,一时间觉得心脏都闷的厉害,眼中全是暗淡。
车子帘子被掀开了,露出许倾落一张格外美丽的容颜,风拂过她的发丝,玉白的面颊与乌黑的发丝相互辉映:“还不跟上!”
许倾落的面上没有笑意,甚至是很冷的,可是当琅晟听到对方那句话之后,只觉得整颗冰封的心都化成了水,亲自上了马车车驾的位置,旁边本来负责驾车的亲卫有些无措。
琅晟握住了马缰,顺道吩咐了旁边的亲卫一声:“记得送表小姐回府,还有去请周大夫过府一趟。”
被抛下面对着面上扭曲表情的黄依依的亲卫:将军,你难道忘记了你给许家姑娘安排的地方离着现在的将军府究竟有多么顺路吗?
“表哥!表哥!”
黄依依想要追上去拦马车,却是徒劳吃了满嘴的土,望着载着许家一行人离开的琅晟,只觉得整个心都气的要爆炸了。
“落儿。”
许母拉住许倾落的手,要劝解她几句,虽然那姑娘抱住了琅晟很让人气愤,但是琅晟还是好的,别为了外人伤了自己人的感情。
许倾落冷着的容颜乍然一暖,对着许母一笑,在许母讶异的时候,指尖凑近自己的唇角,轻轻一个嘘的动作,眉眼弯弯,丝毫没有许母或者琅晟以为的伤神。
她如何会不相信琅晟,又怎么会因为一个黄依依,就和琅晟真的有心结,让对方捡了便宜?
许倾落经历过一世,虽然前世没有真的见过这位被琅母多次挂在嘴边对琅晟一往情深可惜缘分浅薄的表妹的样子,但是今日在码头上一声表哥,许倾落就猜出了对方是谁。
一个说威胁没有什么威胁性,说没有威胁却比任何人都有威胁的女人。
琅晟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就算有,许倾落也自信没有女子能够在有自己存在的情况下占据琅晟的心,琅晟那个人,只要付出了感情,便是最专一的,所以说黄依依便是百般作态,也是媚眼做给瞎子看,无用的紧。
说她威胁大,是因为她会做戏给琅母看,前世琅母嘴里感叹了多少回自己最想要的儿媳人选,说了多少回因为她许倾落的存在,让琅晟和黄依依没有结果,这可是琅母厌恶她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实内情如何,许倾落心里多少能够猜测的出来,无非和前世的自己一般,在琅晟没有瘸之前百般温柔,千方百计的想要做将军,在琅晟瘸了以后,却是迅速的和对方情深缘浅了,这么算来,倒是比她‘聪明’了一些,许倾落不满琅晟的结果是和杨云平越发厮混在一起,不顾自己结婚生子的身份,不顾一切。
而黄依依,自始至终都将自己放在一个很有利的位置上,她始终都维持着自己的名声,听说前世及时舍弃琅晟之后还嫁的不错,只是那个人是琅晟的对头罢了。
琅晟对黄依依没有私情,但是许倾落需要让琅晟和黄依依没有一丝可能,这是独属于她的霸道。
琅晟架势着马车,力求没有丝毫震荡,架的极稳,幸亏他现在穿着的是一身布衣,否则的话被人看到,估计明日里京城中就传遍了一品大将军给人驾车的事情。
只是这些现在不放在琅晟心中了,男人此时此刻就一个心思,想要和许倾落解释清楚,想要让许倾落别生气了,他的眼睛看着前面的道路,耳朵却是不断的竖起,想要听到车厢中是否有说话的声音。
许倾落根本就没有出声,琅晟仔细认真的听了好久,除了周围经过的街道上的声音还有掠过耳边的风声之外,马车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男人皱眉,有些后悔给许倾落选择的马车隔音效果太好了。
下次一定要让人选择隔音效果差的,也不成,若是隔音效果差,那是一点儿隐私也没有了......
琅晟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直到马车停在一座府邸前。
——
许倾落下了马车,一抬头却先看到了旁边那座府邸,将军府。
前世呆了几年的地方,即便那时候对琅晟再不满,将军府里的一草一木,在她后来境遇越来越差,却没有退路的时候,午夜梦回之间,未尝不是没有常常忆起。
“落儿,伯父伯母,这里就是我给你们准备好的府邸,你们看看若是有哪里不喜欢的可以再改。”
琅晟敲门,将军府的旁边,离得却是是很近。
许倾落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眼底忍不住带了笑。
许母和许良眼底也带了笑意,此刻心底彻底安然了下来,他们都是认的将军府三个字的牌匾的。
琅晟若是将他们安置入远的地方或者是直接带去将军府,几个人都不会欢喜,但是男人给他们找了将军府旁边的府邸,却是让一家人心底有些暖意。
里面没有一会儿传来来了的声音,大门被从里面打开,是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老家人:“将军,您回来了。”
那老家人看到琅晟欢喜的很,也看到了琅晟身后的许家三口,对方的眼睛一下子落到了许倾落的身上,忍不住笑开了一脸菊花:“这位就是许小姐吧,将军可是天天都过来布置,总是担心许小姐不喜欢院子房间中的布置,许小姐你可来了,你若是再不来的话,院子都要被将军一次次的改动给拆的四不象了。”
“元伯!”
琅晟脸上发热,赶忙将元伯往旁边轻轻的推了推:“这就是落儿,是我的未婚妻子,这是许家的伯父伯母,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元伯你赶快带他们去准备好的房间去吧。”
“好好好,许家老爷夫人,来,跟老头子我往里面走,那屋子将军可尽心呢。”
元伯絮絮叨叨的声音渐渐消失,许倾落被许母一推留下了。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琅晟揉了揉自己的手指,看了一眼许倾落随意的搭落在身侧的手,想要拉住,又有些不敢,落儿应该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许倾落没有看到琅晟那纠结的眼神,她正在看这间琅晟给他们找的房子,走到了一扇墙前,望着对面绿色的枝叶向着这边延伸,五指张开,按住在冰冷的墙壁之上,如果方位没有错的话,墙壁后面就是将军府的后院,前世她生活着的院落。
从前那院落于她是冰冷,是痛苦,是屈辱,现在,那个院落于她却是满满的独自存在于她脑海中的再也不可复制的回忆,那里面,是前世琅晟的一张张面容,一个个身影,一声声落儿。
“落儿。”
琅晟不知道许倾落在想什么,他只是一瞬间很不安,忍不住的伸出了手,将对方的肩膀钳制着转过了身子:“落儿,黄依依是我母亲兄长家中的表妹,我和她相识不深,小时候只是见过几面,后来我早早的便去参军,一直没有与她相见,也就是这几年我成了将军,她对母亲多有照顾,母亲虽然想着让她做我的妻子,但是我丝毫没有这样的心思,我心中的妻子,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除了你,任何人都不成!”
一连串的话语从琅晟嘴里脱口而出,一点儿不卡,想来一路上想了许久许久。
“落儿,你相信我。”
男人的眼中全是焦急,还有那么一点儿委屈,一个高大的男人这么看着你,莫名的有些可怜。
许倾落蓦然间笑了,不是淡淡的笑,而是码头上说我心悦你时候灿烂的笑:“我相信你。”
“只要你说,我就信。”
少女的手攀附在男人的肩膀接近脖颈的位置,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位置,男人却恍然未查一般,他沉浸在少女的相信与笑容间,大松了口气,严肃的脸扯着傻傻的笑容。
许倾落踮起了脚尖,凑近了男人的耳际:“若是她愿意给你做妾呢?男人三妻四妾的可是很正常的。”
“不可能,我不会行纳妾之事,我有且只会有你一个女子!”
这句话琅晟说的斩钉截铁。
“若是伯母逼迫呢?”
许倾落笑着问,热气吹拂入琅晟的耳朵中,让他觉得有些酥酥的,浑身不得劲儿:“那我便努力让母亲认同我的选择。”
不是与母亲强硬的抗争,而是努力让琅母认同,也许对那些不懂事的小女子而言,会觉得琅晟此言将自己放在不重要的位置。
许倾落了解这个男人的严肃认真,了解这个男人的性子,所以她知晓男人这句承诺中蕴含的坚定与在意。
只有得到琅母的认同,许倾落才不会在以后受到旁人的言语攻击揣测。
许倾落的唇从男人的耳际移到了对方的唇畔,轻声呢喃,宛若情语:“我也会努力让伯母认同我的。”
我们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