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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府中,黄依依和两个宫中的麽麽差点儿大战三百回合。
“你们凭什么那么侮辱我,我也是堂堂将军府的表小姐,不是你们这些个自甘下贱,入宫为奴为婢的下人!”
黄依依大声的训斥着面前两个宫人,丝毫不给人留面子,昨夜里琅晟为她说话,让她心中充满了底气,面对着两个对自己态度好了不是一般二般的宫人,不止没有收敛,反而比昨日一开始的时候嚣张的太多。
如同此时。
两个宫人面色有些难堪,其中一个面上还有巴掌印记,那是黄依依打的,即便她们在宫中真的是做奴婢的,能够训斥她们的也只有宫中那些真正尊贵的主子,黄依依是个什么东西。
“黄小姐,我们虽然是为奴婢的,却是皇后娘娘的奴婢,皇后娘娘让我们来伺‘伺候’小姐,不止是要教导小姐规矩,更是要检验小姐是否有伺候太子殿下的资格。”
一个宫人显然是不想再忍,抬起头,硬邦邦的对着黄依依道:“伺候太子殿下的女子,不论是谁,起码要身家清白,身子贞洁,黄小姐因为意外得以入太子东宫,我们却不能够不帮黄小姐检查检查。”
说着话,那宫人对着另外一个捂着脸颊的宫人唤了一声:“灵芸,你去请府中的老夫人来,问问她这将军府的家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昨日里琅将军还说我们只要一切照着规矩来,便不会为难我等,只是不知道这话老夫人是否认同,若是不认同的话,奴婢等便只能够进宫去请示皇后娘娘了,这规矩,我等是教不了了。”
黄依依的面色有些难看,手紧紧的握住,瞪眼看着那灵芸转身离去,心底一阵愤怒,一阵法虚,可是想到方才两个宫人对自己做的事情,她又是觉得自己不是无理取闹,自己才最是有理,等会儿姑妈来了,只要她好好诉说自己的委屈,对方一定会对自己心生怜惜,昨夜里的那些尴尬也会慢慢的忘记。
黄依依不是傻的,甚至是很有些聪明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抓住机会紧紧扒住琅母,让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将军夫人的人选。
她知晓自己昨夜里一句小杂种,让琅母对自己生了生分之心,今日的所作所为一个是为了真的愤怒两个宫人对自己的侮辱,一个却是想要趁势让琅母再次对自己心软。
不求立马恢复到从前,起码不能够对自己无视。
琅母随着那灵芸过来了,她的面色有些难看,还没有站定,黄依依已经哭喊着姑妈冲到了她的怀中:“姑妈,姑妈求求你一定要为依依做主,这两个奴婢她们侮辱我!”
感受着泪水滚落衣襟,本来冷下去的心莫名的有些软,琅母迟疑着伸手按住在黄依依的肩膀上,轻轻的拍打了两下:“依依,灵芸姑姑方才已经和我解释过了,这是进宫必经的一条,你不是说自己和太子之间还是清白的吗?那便让她们检查,检查了之后,你才能够......好好入东宫,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琅母的声音有些发哽,因为黄依依近日的作为有再多的芥蒂,此时此刻,听着黄依依委屈的声音,想到对方日后入了东宫不知道要面对着多少女人的争宠,只觉得那些芥蒂都少了许多。
芥蒂少了,自然便想起了对方的好,她是真的将黄依依当做女儿的。
“姑妈,我不想入宫,我只想要留在将军府,留在姑妈你的身边,姑妈,我舍不得你和......表哥,我想要一直陪着姑妈。”
黄依依已经下定了决心,因此当着两个宫人的面儿也敢直接说出不愿意入东宫不愿意伺候太子的话。
两个宫人面上现出不忿之色,而琅母却是感动。
“好好,不入宫,依依你留在将军府,陪我这个老婆子一辈子也好,不入宫。”
那灵芸眼看着琅母和黄依依要抱头痛哭的样子,有些不耐了:“老夫人,入不入宫不是黄小姐能够决定的,黄小姐入宫的事情是陛下金口玉言,若是老夫人真的不愿意的话,便让陛下收回成命再说。”
琅母的脑子一个激灵,抱住黄依依的胳膊有些发软。
“姑妈,表哥是陛下的爱将重臣,只要表哥愿意到陛下面前开口为依依说项,依依就能够留下来伺候姑妈了,依依现在也不奢望能够成为表哥的妻子,姑妈的儿媳妇了,依依只希望能够留在将军府,能够时时伺候姑妈,时时看到表哥,便心满意足了......”
后面的一句话,黄依依刻意压低了声音,却正好能够让琅母听到其中的黯然。
琅母面上现出了为难不舍之色,她忍不住转头望向那两个宫人。
“两位,要不然这身体检查一项改到他日,待到老妇人劝服依依再说?”
两个宫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默认,让琅母放下心来,实则是不想搭理这个已经被黄依依作态给骗住改变主意的琅母,都听说琅将军出身不好,往日里不知道如何不好,今日只是看看他的母亲,便知晓究竟不好到什么程度了。
乡野妇人,没有丝毫见识,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够嫁入什么好人家。
怪不得这位在琅母身边长大的表小姐也是一副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罢了,既然这位黄小姐这么抵触规矩和其他的检查,那她们便如实上报便是了,她们也算是尽力了。
两个宫人心中冷冷的想着。
——
琅威看着黄依依伴着琅母走出了院子,那亲亲密密的样子,只觉得眼睛发黑。
这个黄依依怎么就像是赶不走的苍蝇一般,总是阴魂不散的,随时随地都能够看到。
自己的娘亲也是,连他都知道不能够这么将黄依依带走,不能够真的由着黄依依的性子来,结果却是这般。
“小威,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口不择言,我只是因为想到要离开将军府心中不舍才会言辞过分,我也不想的。小威,你原谅我好吗?”
琅威没有出来,这一次黄依依却是眼睛很灵,一下子便看到了他,拉着琅母走到琅威面前,对着他便是这么一段话。
一袭话只听得琅母连连点头,面上的表情越发的和善。
琅威却是有点儿犯恶心。
昨日里黄依依叫他杂种的时候那眼神他现在还清楚记得,与现在这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相互对比,琅威捂住了嘴。
转身就走,若是再在这边多呆上一会儿,他估计要吐出来了。
“小威,你表姐已经和你道歉了,你怎么回事儿,小威!”
琅母喊着琅威,有些不满。
“姑妈,不怪小威,是我不修口德,就算是一时心中不痛快,我也不该对小威恶言相向,没事的,待到日后我对小威好好赔罪,他应该会原谅我的。”
黄依依怎么可能不芥蒂琅威的态度,但是她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琅母了,就是装她也要装一段时间,起码在成为琅晟的妻子,将军府的女主人之前,她是一定要忍的。
那两个宫人在背后将将军府几个人的互动看在眼中:“我们回宫去吧。”
一个宫人开了口:“连最基本的检查都无法做,我们留在这里也是无用,皇后娘娘即便怪罪,也怪罪不到我等的头上。”
这位黄姑娘的性子,是真的不是个有福的,虽然入东宫也只是个没名没分的,不是太子妃太子侧妃一般需要考验品行能力,但是太子的女人起码的品行分寸是要有的。
还有黄依依和府中几位的关系也需要和皇后娘娘好好禀报一番。
两个宫人悄然的离开了将军府,谁都不知晓。
——
黄依依挽着琅母的手说话,说着自己一开始不是有意和太子扯上关系:“我只是看到那许倾落跟着人往摘星楼中去,我心中对许氏有些芥蒂,毕竟表哥对她不同,我担心她做出什么事情对不起表哥,一时冲动,跟了上去......”
对着琅母,黄依依知道怎么说才更加有用,对着太子皇后琅晟这么说不止没用,还会让自己更被人看不起,更惹人疑窦,对着琅母则不同了。
琅母的眼神一定:“究竟怎么回事儿?”
琅母就算因为许倾落近来的表现对她有一定认同,但是一开始因为许倾落是医者,且名声不怎么好听的事情,对她心存的芥蒂从来不曾全部消失。
黄依依眼底闪过一道得意的光,继续小心的措辞着自己的委屈,许倾落的别有用心,没有直接点明,却也不含什么善意。
不知不觉的,琅母顿住了脚步,眉头皱着,面上显出了点儿阴郁之色。
“姑妈,依依知道自己的名节已坏,即便身子还是干净的,也配不上表哥了,但是依依和表哥青梅竹马长大,无论如何也见不得表哥被有心人欺骗,表哥那个人性子最是认真严谨不过,若是娶妻,即便那女子日后有再多做的不对的地方,表哥也只会无限的包容......”
黄依依的声音中全是忧虑,柳眉微微蹙起的样子显得别样的美丽。
琅母面上神色变幻不定:“阿晟说过,非许氏不娶。”
前面还是许姑娘,现在又成了许氏了。
黄依依心底暗自嗤笑琅母的好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表哥再是在意那许氏,也总是要顾忌姑妈的。”
黄依依扶着琅母慢慢的在河边走着,琅母走的有些不经心,黄依依却是心情正好。
她的眼神定住,望见了前面河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不大,能够将人绊倒。
黄依依的手微微使力,引着琅母往那边走着。
琅母不察,因为她现在正想着许倾落和琅晟之间的问题。
像是黄依依所说的,那一日明明是许倾落先去的摘星阁,那么究竟有心富贵的是哪个,便不好说了。
琅母没有怀疑黄依依的说法是因为对方说的一分假九分真,对许倾落的嫉妒是真,想要看看她做什么是真,想要找事更是真,唯一假的就是到了太子门前,因为对方身份,黄依依自己心底产生的一丝欲望。
脚下突然绊到什么东西,身子一晃,黄依依的惊叫声响起:“姑妈小心!”
琅母以为自己今日一定会掉入湖中,可是伴随着黄依依的惊叫,她的胳膊被狠狠一拽。
噗通一声,黄依依掉入了水中,而琅母跌倒在湖边。
她先是有些楞然,下一刻看着湖水中那翻腾的身影,回神惊叫:“依依,依依,来人呀,表小姐落水了,快来人!”
伴随着噗通噗通的入水声,将军府的湖水中瞬间充斥了好几个身影。
黄依依一边呛着水,一边努力蹬着腿,咬牙坚持着,让自己不至于沉底,又表现的像是不会水一般,呛水的感觉很不好,春水冰寒,整个身子从骨头缝儿里侵袭着冷气,脑袋都要冻僵了的感觉。
可是这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拼,只要今日救下了琅母然后自己受寒生病重些,那么不论如何,琅母都不会罔顾她的意愿让她入宫,而且还会给她真正想要的。
那时候不是她求着人,而是别人自动送上门来。
这样想着,黄依依看着越来越近的会水的丫鬟,手臂像是无意的划动了两下,正好避开了对方。
待到黄依依终于被救起来的时候,她的面色已经青紫一片,手脚不断的抽搐,样子可怜的很。
“依依,依依你不要有事,我答应过你爹娘要好好照顾你,依依你还说要陪着姑妈一辈子,要待在将军府一辈子的,依依,只要你没事,姑妈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琅母握着黄依依冰凉滴水的手,老泪浑浊。
在她看来,方才是她自己走神差点儿落水,若不是黄依依推开她却导致自己不小心失足,现在昏迷的半死的人就是她了。
从前知晓黄依依对她孝顺,陪着她让她开心,对黄依依像是女儿一般,现在,琅母却是真的将对方当做女儿了。
黄依依坚持着一口气不散,直到听到琅母的承诺,才彻底的陷入了昏迷,只是临到昏迷之前,她还是最后使了一把力。
握紧了琅母的手:“表哥......”
闭着眸子面色凄惨的少女嘴里一声轻轻呢喃,眼角一滴泪珠,仿佛是随时会凋零的花朵一般,只是让人看着便觉得心底难受。
“晟儿,来人,还不赶快去找将军回来!还有,去找大夫!”
琅母转身对着下人吩咐道。
琅威看着一行人匆忙从身边经过,琅母面色焦急,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表小姐为了救老夫人落水了,自己不会水,被淹了不少时候,现在昏迷了。”
看到是琅威,对方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说完了几句话便匆匆的离开了,他还要赶快去请大夫呢。
“......我记得,她会水呀。”
琅威站在原地喃喃,不止是会水,水性还格外的好,小时候他还被对方捉弄骗到水中,那一次琅威差点儿淹死,那一次他以为她落水了,她对着她喊救命,琅威对黄依依再多不满,也还是下去了,结果是对方的一场玩笑。
“以后下水救人掂量清楚自己的能力好吧?还要我救你,真是废物。”
这是黄依依之后的原话,在他被淹了不少时候之后才救起他的少女说道。
从那时候开始,琅威性子更加懦弱,对黄依依的厌恶深埋心底,再也无法消散。
——
马车一停下来,许倾落直接拉着琅晟往许府去,将军府门口本来等的焦急左顾右盼的下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虽然许倾落和琅晟的关系没有人不知晓,但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少女拉着男子直接进自己的家门,总是惹人侧目的。
看着琅晟都不带反抗的跟着许倾落进了许府,直到看不到人影儿,那将军府门外的人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将军,将军......”
匆忙跑向许府:“将军,您赶快回府一趟吧,府中出事儿了。”
琅晟听到身后的声音,下意识的停住脚步便要回头问问发生了何事。
许倾落一把按住琅晟的肩膀,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谁出事儿了?”
许倾落这句话问的技巧。
那将军府的下人瞬间卡了一下,琅晟察觉不对,皱眉。
他皱眉时候显得格外的威严。
“将军,是表小姐出事儿了。”
那将军府的下人小声说道,声音压的格外低,仿佛这样的话就不会被许倾落听到。
“原来是她呀.....”
许倾落感叹一般的说道,下一刻握住琅晟的手腕:“既然是那位表小姐出事的话,应该出不了大事,现在我们的事情最重要。”
说着话,拉着琅晟便往自己的药房方向去,虫虺虽然已经退去,可是方才难得的现身让许倾落抓住了那么点儿思绪,她现在急需在琅晟的身上试试方法,还有男人的双腿,也需要马上药浴,这些都耽误不得。
若是琅母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许倾落也许会停留下,黄依依的话,就是死了也没有此刻医治琅晟重要,琅晟的腿若是留下什么病根的话,黄依依便是十条命赔许倾落都不稀罕。
“将军,是老夫人让您立刻回去的。表小姐那边有些不好。”
那下人听着许倾落如此言语,心中不由的对许倾落产生了点儿恶感,就算黄依依得罪了她,也不能够如此狠心,说出如此话来。
更何况,这下人也想不到黄依依得罪许倾落的地方呀。
黄依依是招惹了事情,却是给将军府招惹的事情,许倾落卷入进去,是她自己愿意的,与黄依依无关。
若是许倾落知道这个下人的想法,估计要笑出声儿来,是嘲笑世人愚昧,同情所谓弱者,殊不知越是显得弱小的存在,越是强大的存在,前世她可是被许微婉用这一招坑害了太多次。
“你回去让人好好看护母亲,至于其他的,告诉母亲,将军府的声名其实很好染黑。”
琅晟不止没有像是下人想象的对许倾落的态度言辞有所不满,甚至直接丢下了这么句话。
那将军府的下人看着许倾落和琅晟相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感叹,果然将军最喜欢的是这位许家的小姐,表小姐再是牺牲,将军不在意,也是丝毫用处没有的。
——
“脱衣服。”
许倾落吩咐着人准备热水药浴,转头对着男人,直接用命令的语气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少女的面前脱衣服,但是每每面对着许倾落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琅晟总是忍不住的叹气。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究竟在少女的眼中是个什么情形,究竟是男人,还是病人?
她看着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什么羞涩呢?
“发什么呆呢?赶快脱衣服,难道还要我帮着你脱。”
许倾落已经将银针浸润了药液,指尖夹着针尖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琅晟利落的将自己的外衫除去了:“......我自己脱。”
男人心中只能够安慰自己,等到他娶了她的时候,也许就能够看到她对着自己脸红的样子了?
身体浸泡在热水之中的时候,男人有些不确定的想着,脸颊又不受自己控制的发红发热了。
——
“你说了依依出事了吗?”
琅母一手握着床上黄依依的手,一边问着进来回话的下人,面色难看至极。
“老夫人,说了,将军让转告老夫人,将军府的名声其实很好染黑。”
下人不敢抬头,小声道。
“孽子!”
琅母气的拍床,惹的诊治黄依依的医者不满的一瞪之后,讪讪的收回了手。
“表哥,表哥......”
床上闭眼昏迷的少女还在念着表哥,琅母一时间觉得心里发酸。
“去,你再叫他,让他立刻从许府中回来,告诉他,将军府的名声重要,那就不要为了一个外面的随便什么女子将自己表妹的生死视作无物,若是他表妹一个不够的话,加上我这把老骨头,总能够将他从许府中请出来!”
这句话却是严重的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