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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倾落一瞬间有些不自在。 ?
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脖颈:“已经不疼了,现在疤痕只是看着吓人。”
比起面对公子衍突然的关心,她宁愿面对他的试探心机。
公子衍眼中那一瞬间的懊悔,她还不至于看错。
说实话,公子衍当时若是真的杀了琅晟,许倾落定然恨不得将他杀死给琅晟报仇。
但是最后自己挡住了那一击,许倾落却不为了自己受伤多么生气仇恨。
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在那一刻选择保护琅晟,便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能够捡回来这一条命,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
公子衍面前的树枝冒出了火星子,一点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神色有些异样,深深的凝望着荜拨响动着燃烧了起来的树枝:“我有想过彻底杀死你的,毕竟那一次见面是我自己说的,日后相见,是敌非友。”
想过,这么两个字,正是证明了他内心的迟疑与犹豫。
他这般的人,若是真的要杀死一个人,不需要去想过,直接便会动手。
许倾落凝望着那张在火光映照下异样苍白的面颊,注意到公子衍的身形似乎更加消瘦了些。
“我也答应过你日后定然会找到医治你的法子,在你将想法付诸实现之前,我不介意先兑现自己的承诺。”
许倾落微微勾起唇角,阴暗的山洞中,女子的笑容仿佛溢着无限光彩一般,让人心中的阴霾都不自觉的消散去了许多。
公子衍垂低了眸子,有些不敢再看下去:“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去守夜。”
他还是没有回答许倾落前面合作的提议,可是他的表现,却是分明同意了许倾落的提议。
看着公子衍站起身子:“等等。”
在公子衍疑惑转头的时候,许倾落将身上那件一直裹着的大氅解下,递给了公子衍:“我可不想保护我的人半路上就旧疾复。”
公子衍身体中的蛊毒深入肺腑,受不得一点儿的寒。
“不用,我有御寒的内力,而且还有狼皮......”
许倾落的回答是将大氅硬塞给了公子衍,转头自顾弯腰将公子衍处理过的狼皮抱起,然后重新走到自己方才所坐的位置,将还泛着血腥气的狼皮铺展到地上,往上面一坐,盈盈笑着望着公子衍:“相信我,你如果披着狼皮出去,结果很有可能引来狼群,那可是一群最记仇灵敏的动物。”
许倾落看似冷漠,实则若是真的对谁有那么一些在意,那么便是一个最温柔不过的女子。
公子衍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这一次没有拒绝许倾落重新塞给他的大氅,接过向着山洞外走去。
他的脚步莫名的轻快了许多。
公子衍这一次会入寒冰绝域,看似是来找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的,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来这里,是知晓许倾落也一定会找到这里来。
他想要问问她的伤,想要在临死之前看看她,甚至想过,若是到了无可挽回的时候,若是抓着她一起死的话,那么,即便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将天下搅扰的乱七八糟的,他也是甘心的。
沐卿告诉了许倾落和琅晟公子衍比他们早要去寒冰绝域的地图,却没有告诉他们两个,公子衍是在伤势还没有大好的时候,就从他那边要到了地图。
他比许倾落和琅晟他们早来了整整半月,他一直等在寒冰绝域的出口之外。
为的只是想要等到许倾落,甚至许倾落和琅晟在遇到风暴的时候即便紧紧拉在一起也还是分开,也是他中途趁乱做的手脚。
这里,也许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无论最后他是放过许倾落还是拉着许倾落一起死。
他都不愿意见到琅晟和许倾落在一起。
他们两个,必须要分开。
而现在,与许倾落平和的对话,享受着她隐约的一点温柔,公子衍觉得自己所做的选择没有错。
因为他心情很好,所以没有错。
一个随时身处死亡境地威胁的人,有时候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任性偏执。
从前觉得搅乱天下是件有趣的事情,足够成为他奋斗的目标。
现在觉得,和许倾落在一起的感觉,比起搅乱天下,丝毫不逊色分毫,甚至更加满足。
公子衍走出了山洞,望着山洞外被风雪掩埋去的残留的自己和许倾落留下的踪迹,唇角的笑,越的温润,在这严寒之中,带着一丝异样的温暖。
——
在许倾落和公子衍相处的时候,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正在与狼群搏斗。
一只只或黑或灰的巨狼在男子周围形成了包围圈。
它们张大着狰狞的利齿,在男人的周围或远或近的转动着。
一声声低低的咆哮威吓声从一只只狼口中传出。
它们用择人而噬的可怕眼神盯视着男人,却久久不敢真的上前,只因为对方的身体周围那一只只被斩断了脖颈的狼尸。
猩红的血液将男人周围的雪地染成了血色,看起来可怕的很。
琅晟冷厉着眉眼望着四周那些与自己形成对峙之势看似凶狠实则已经有些退却之意的狼群,手中染红了的长剑稳稳的,不曾有丝毫颤动,即便他全身上下多处伤口,比起狼群,气势却是更盛。
不是什么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气势极盛,因为就在方才短短的时间内,琅晟用自己身上的一处处伤口,换取了一条条狼命。
狼是一种忠诚又狡猾的生物,他们睚眦必报,他们若是看到猎物便不会放弃,但是那一切的前提必须是猎物还是猎物。
琅晟用自己的满身伤口,换取了狼群中一半的性命,人有惜命之心,兽更如此。
背后隐隐的风声袭来,琅晟头也不回,手中的长剑却是猛的从自己的肋下倒插而出,
热烘烘的血液自身后喷溅,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然后又戛然而止。
狼尸砰然倒地。
四周还围着琅晟的巨狼凶狠的咆哮着,下一刻,第一只狼向后退了一步。
第一只,第二只,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它们戒备的望着琅晟,一步步的后退着,眼中是警惕,一丝丝害怕,还有试探。
只要琅晟此刻有丝毫的软弱或者是有一丝的破绽露出,那些后退的狼,便会转瞬化为进攻。
雪夹杂在风中卷席而来,琅晟的半边身子都被血染遍了。
可是他的身形沉稳,气势锐利,却丝毫不见弱势,反而更有种浴血沙场的血腥之气,他站在那里,宛若修罗。
最后一只狼消失在了视线中,琅晟慢慢的,稳稳的将自己染血的长剑垂落,转身,踩在落雪之间,一步步向着选好的方向而去。
走出了很远,琅晟顿住脚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抬手便用袖子擦拭嘴角脸上的鲜血。
放在袖子中的荷包掉落。
里面的几颗药丸滚落在雪中。
琅晟眉头一皱,弯腰便要将药丸和荷包捡起。
这是他在半路上寻到的东西,荷包上的绣花纹样他认得分明,是许倾落的,而且只有许倾落喜欢在荷包中专门装上一些应急的药丸。
其中一些药丸琅晟以前服用过。
琅晟将药丸放入荷包中,蓦然间,他的手顿住,荷包上有些破损,一股子格外淡的异样气息入了他的鼻端。
那味道他形容不出,却分明不是药丸的香气或者是荷包染上的许倾落身上的药香。
琅晟漫漫冷凝了面色,他是不懂药物,不通药理,但是他会思考。
本来还在奇怪狼群如何会突然寻到自己,来袭击自己,现在看来,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
让野兽疯狂或者吸引野兽的一些药物,从来都是不缺少的,琅晟便曾经在一次出猎的时候,见识过一个本来被重重护卫的人,被突然而至的众多野兽袭击而死。
琅晟看着前方,他探查到了一些许倾落隐约的踪迹是向着这边消失的,可是许倾落就真的会是往这边去的吗?
在有人用许倾落的荷包算计他的时候,琅晟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许倾落的安危,下落了。
男人握紧了手中的荷包,眼眸中尽数都是凌厉:“落儿,等我!”
在绝域入口的时候,他明明和许倾落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中途却是突然遭到袭击,才会和许倾落意外失散,现在看来,那袭击他的人,心思可真的是不简单。
琅晟心中已经有怀疑的人选了,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先将许倾落找到。
他身上的伤势加重,可是他却像是未曾察觉一般,随意的在自己身上包扎了一番,转身,向着自己原来所走的方向的相反方向而去。
——
许倾落和公子衍在山洞中呆了整整一日,外面的雪才停歇,风也渐渐的止住,从山洞中出来的时候,许倾落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她伸展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腰身,走到公子衍的身侧:“我想找到阿晟,有阿晟一起的话,我们寻找虫虺更加有把握。”
许倾落不知晓公子衍暗地里所做的,在她想来,既然两人合作了,都是为了解决虫虺蛊毒。
必要的合作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只有更好的合作,才能够更加顺利的找到虫虺,也才能够给琅晟和公子衍解毒,这是一个双赢的机会。
许倾落自觉公子衍既然出现在这边,便是有心想要活下去,想要解毒,所以对着他,也没有虚言掩饰,直接说出了想要先找到琅晟的打算。
公子衍的指尖顿住,他本来是想要帮着许倾落拂过脸颊上的血迹的。
可惜许倾落口中的话,真的是极其的煞风景。
公子衍心底嗤笑了一声,无论前面两个人表现的多么的平和,多么的相处愉快,待到回过神来,许倾落最重要的,最想要寻找的,永远都是琅晟。
他心中嗤笑,面上却是全然一副镇定的无辜的样子:“琅晟虽然性子让人不喜欢了一点儿,但是他的实力确实是比较让人相信的,我不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若是能够找到他自然很好,只是,这茫茫天地之间,却是要如何才能够寻到人。”
许倾落没有觉公子衍的异样,反而是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放心一笑:“只要你愿意与阿晟暂时和解便比什么都好,我在他身上下的有一种追踪香,你知晓的,我平日里闻惯了药材,鼻子比一般的灵,我们只要多留些一些线索,再凭借着我对追踪香的感觉,总有机会能够遇到的。”
许倾落如此肯定的说道。
——
许倾落和公子衍一起行走了整整三日,可是别说遇到琅晟身上的追踪香或者是琅晟凭借着身后留下的线索找来,便是人影子都没有一个。
除了许倾落和公子衍两个人之外,这寒冰绝域中最多的便是各种野兽毒虫。
第一日遇到雪狼,待到第二日更加深入的时候,便是有毒的蝎子,鸟兽,巨熊虎豹,甚至还有本应该冬眠的毒蛇。
这寒冰绝域,真的是处处危机,若不是许倾落和公子衍一个擅长用药,一个擅长武功,恐怕真的要折损在此。
许倾落应该庆幸自己遇到公子衍才能够走这么久,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当三日过去,还是没有与琅晟遇到,甚至没有找到丝毫线索,许倾落不得不多想了。
趁着公子衍出了新找到的暂时休息的山洞去找吃食的时候,许倾落站起身子,向着方才两个人走过的方向而去。
半晌,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里,两根交叉着的树枝还在,只是本来指向北边的树枝,却是指向了东边,偏差的有些太大了。
许倾落慢慢的垂低了眸子,那一瞬间,有愤怒,只是愤怒之后,却是自嘲。
终究是她自己太想当然了一些。
她觉得公子衍与琅晟之间有些情谊,觉得都是为了虫虺,都是为了解药救命,可以合作。
殊不知,公子衍的心思从来与别个不同。
许倾落转望了望自己来时候的山洞。
想到公子衍火光下的笑容。
有一瞬间,她是有些迟疑的。
却也只是一瞬间,许倾落转回了头。
向着南边而去。
她说过,自己是自私的,在许倾落的心中,从来都有亲疏远近。
公子衍故意让她与琅晟错过,这于许倾落而言,是犯了她的忌讳。
毕竟许倾落自己也可以偷偷留下线索,却因为相信公子衍,和他提前说出了追踪香还有线索之事。
那是许倾落对公子衍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而公子衍,很显然辜负了许倾落的这份诚意与信任。
——
“落儿,看看我打到了什么,今日我们可算是有口福了——”
山洞中,公子衍望着熄灭了许久的火堆还有空寂冷清没有一个人影存在的山洞,那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
男人手中的狍子丢在了地上,转身向着洞外奔去。
外面茫茫风雪,四野苍白,无边无际的雪与山峰绵延,空无人迹。
地上还残存着的浅淡的脚印,在一阵寒风的吹拂下,被雪花彻底覆盖,彻底掩藏了踪迹。
公子衍慢慢的捏紧了五指。
他从一开始其实就知晓自己瞒不过许倾落。
手脚再是隐蔽,他再是会做戏,许倾落也终究不是什么好骗的女子,她有自己的思想,判断,有自己的决断力,行动力。
只是终究意难平。
他以为自己和许倾落之间独属于两个人的旅途会持续到找到虫虺,或者是起码多持续上个几日,却没有想到,分别来的如此的猝不及防。
没有想到,许倾落比他想象的还要狠心。
山洞中的人已经离去了很久,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对着自己的时候再是有些在意,有些柔软,当他与琅晟身处在一地比较的时候,许倾落选择的永远都是琅晟,从来没有例外。
不应该吃惊的,毕竟许倾落几次为了琅晟差点儿身死,甚至许倾落会从京城那繁华之地毅然来到边关,也是为了琅晟。
公子衍眼中全是讽刺,不是讽刺的许倾落和琅晟,而是自嘲的自己。
他自始至终都看的清楚,辨的分明,可惜他自己不想要相信,不想要明白。
他宁愿最后沉醉于梦中痛快走一遭,也不愿意接受现实中的残忍冷漠。
只是结果他还是从梦中醒了过来。
不想醒,也醒了过来,面对着这满目的孤寂冷清。
一声长啸乍然从男子的唇间溢出,漫溢着悲伤,慢慢变得变得尖锐痛恨。
琅晟,琅晟,为何你总是能够得到我想要却不可得的珍贵宝物,为何你那般迟钝无情的一个人,却永远得到的比我多!
许倾落转望向身后,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可是待到要细细去听的时候,却又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
身后空无一人,许倾落皱了皱眉,紧了紧身上的皮子,将自己的身形包裹的越严实之后,加快了脚步。
她是回头寻找琅晟的,不是回头送死的,现如今没有公子衍在身边,她必须比先前更加谨慎小心。
蓦然间,一股子浓重刺鼻的血腥味送入了鼻端,在这股子血腥味中,许倾落还闻到了另外一丝丝淡淡的气味。
那是她下的追踪香。
追踪香沾染在琅晟的身上,琅晟定然经过这里的。
许倾落终于寻到了琅晟可能经过的地方,寻到了对方的踪迹,可是她面上没有丝毫喜悦,因为这里浓重的血腥味,因为琅晟身上的追踪香其实在这冰雪寒风中并不容易寻到,她此刻能够闻到,最大的可能便是琅晟,受伤流血的。
追踪香这种东西,最深入的是血液!
许倾落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转过了那一道挡住前面视线的低峰。
眼前所见,狰狞血腥可怕,遍地的狼尸,残肢断体,血将周围一片的雪地都尽数染红了。
她却大松了口气,因为那些尸体尽数都是野兽的尸体,没有琅晟的......
许倾落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周围没有动静,慢慢的,一步步的向着那些尸体接近。
希望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希望琅晟也给她留下了那么点儿提示。
许倾落望见了几块摆放的比较有规律的石子,她的眼睛一亮,也顾不得那刺鼻的血腥味了,快走了几步,冲到狼尸身侧,伸手便去碰触石子。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风声,撕裂般的气劲儿向着许倾落的头脸刮去。
许倾落的丝被吹到了前方,垂落了她的眼睑,遮住了视线,眼前一片黑暗。
许倾落心底悚然,身子顺势一矮,向着一边滚落,利啸声震四野。
那是飞禽的叫声,是现猎物的声音。
许倾落不敢停顿,在漫天迷蒙着的雪花中,滚落到了一处山壁之后,这是上风处。
风向那猛禽追来的方向吹,许倾落掌心中的药粉蓬然洒落。
纷扬一片中,利爪转瞬即至,许倾落双手交叉,护住了自己的头脸。
她终究是心切琅晟,明知道这样的地方,死去的兽类尸体旁怎么可能安安静静没有一只捕猎者的存在。
只是这猛禽比她想象的聪明的太多,方才一直隐蔽,见着她离得近了,且心神激荡的时候才猛然出现。
她栽在它的爪下,还真的不算是太冤。
只是她却不一定会死,大不了废了这双手臂而已。
想到自己洒出的药粉,许倾落的眼中没有丝毫害怕,只有冷厉。
她从来不是弱女子,不论是人是兽,想要对付她,就要做好自己先掉下一大块肉的准备吧。
刺啦一声,利爪撕裂衣帛,撕裂肌肤血肉的声音近在咫尺。
许倾落感受到了从进入寒冰绝域那一日开始便再也没有感受到的温度。
从自己掩住头脸位置的双臂缝隙间,她望见了面对着自己轻笑的男人。
“阿晟......”
凶禽的利爪正正的划过男人的背脊,一溜血珠窜出。
许倾落此刻终于见到了男人,比她想象的要快的多,可是此刻她丝毫没有欣喜,她只想要哭,想要杀人。
“闭上眼睛。”
耳边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许倾落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瞪大了。
眼底隐隐的泪珠闪烁。
琅晟无奈的叹了口气,许倾落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向着一边平平坠落,同时间,睁大的眼睛中望见男人不顾凶禽的利爪还在自己背部,身子硬生生一转,伴随着鲜血的撒落,双手各自抓住凶禽的两只翅膀,向着两边生生一撕。
鲜血漫天。
凶禽一分为二,而琅晟,他高大的身子也终于无力的倒下。
“阿晟!”
许倾落拼力的扶住了男人满是血腥气的身子。
一眼,便看到了男人身上无数的伤口,重重叠叠,没有经过好的包扎,都渗出了血迹。
眼底的泪珠终于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