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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风回南境了。
他走的很急,甚至没等他那位王妃公孙娇,便提前带着骑兵营回去了。
公孙娇的车队晃晃悠悠的到了齐越边境,竟又破天荒的折了回来。据她的仆从管事所言,是病症复发,得了平南王的令返回长宁寻安乐王再行诊治一下。
回来后,她竟一扫往日的沉默,开始随着乔洵一起交游在西越的各大贵族之中。
平南王先前之行本就是以出使为名,他的王妃留下来继续他的事业,也倒无人非议。
那一日,端康王府的门房收到一封信,上书四个大字:云清亲启。
云清拆开信封,看到信纸的时候,满篇却只寥寥两字:等我。
落款:风
她捏着信看了好半天,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研究了遍,也没发现还有什么别的有价值的信息。
风?她支着下巴坐在桌边,这个“风”是谁?会不会是送错了?可这整个端康王府,确实只有自己的名字是云清。
凭空里伸过一只修长的手,转瞬间,那信纸便易了主人。乔越眯起眼睛看了看,也做了一个与云清相同的动作:将信封倒了倒,又往里面瞅了瞅,他甚至还对着阳光照了照。
“别看了,我已经检查过了,里面什么也没有,怕是要让端康王失望了。”云清趴在桌子上,一边捏着一粒大红枣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乔越长腿一伸。懒洋洋的靠在软塌上,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你知道这个‘风’是谁吗?”云清问。
乔越认认真真的剥了几粒瓜子瓤给她,幽幽道:“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云清继续迷茫,下巴抵在桌子上对着那信纸发呆。
“等我。等我……”她反复的念叨着。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让我如何等?还有,在哪等,等你做什么?
乔越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别嘀咕了,没准是送错了。”
“可这信封上明明就是写的我的名字嘛。”云清不解。
乔越站起身来,胡乱的踱了两步,忽然回过头定定的望向她,口气十分不善:“那你想如何?难不成要照着这封信去找寻此人?”
“我几时说要去找了?这‘风’是不是一个人名都不一定……”这乔越还真是,动不动就抽风。云清愤愤的将大枣填到了嘴里。
“快吐出来,小心把核吃了。”乔越一脸担心的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你怎的生吃这东西。若是喜欢。让厨房炖给你不就行了。”
云清抬眼看了看他。脸上写满了担心。
她“扑哧”一笑:“我又不是傻子,见有核我不会吐啊。”她看了看乔越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撇了撇嘴:“我可不像你。连个西瓜都是让人将籽挑干净了才肯吃下去。”
乔越一愣:“西瓜原来是有籽的吗?”
云清彻底无语了。她又开始拿起那信封研究起来。
乔越见她不说话,便搬了凳子靠坐过来:“别想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郊外,两人骑在马上渐行渐远。后面五百米外以相同的速度跟了一群黑甲卫。
云清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外出走走,你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夸张?”
乔越驱马上前,难得的没开玩笑:“那几日,我以为你出事了……现在,马虎不得。”说完,他有片刻的失神。
阳光撒在青年脸上。使他映在一片金光之中。长长的睫毛半垂着,此刻的他,似乎褪去了所有的杀戮还有那些不堪的过往,整个人都陷在了一片柔和的光亮之中。
他其实也才二十出头,云清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凭心而论,乔越对她不错,各方面都很不错,对自己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
可是……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清,我哪里不好?”
云清一愣,瞪大双眼看向他,难不成他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是说,”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双手紧紧的握着马鞭:“你为何一直不欲我近?”
“我……”
“你该不会还在想着他吧。”他抬起头,一脸认真的问道。
云清翻身下马,靠着一株桃树坐了下去。她静静的拾起一片叶子,漫无目的的左右翻着。
“回答我。”他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刚一用力,便又忙不迭的松了松。
“那都过去了……”是过去了,虽然她喜欢过慕容启,可后来那场大火,却将她那点好容易才积攒起来的对那个人的爱恋,都尽数散去了。
乔越点了点头。他并未感到欣喜。他不敢问,他不敢问她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指的是谁。难不成她就真的将慕容风彻底的忘了吗?
如不是爱的彻骨,她又怎会在被弃之后却还甘心为他以命相护?
他靠在另一边坐了。
许久,两个人都没出声。
直到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发出“嘎”的一声,才将二人从各自的恍惚中拉了出来。
“云清,”乔越回去头去:“你,嫁我吧。”
云清一哆嗦,怔怔的回过头,对上了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子。
她的心不是没有波动,可是……
“你在犹豫什么?”他握住了她的手。纤细洁白,放在他的掌心,一大一小,如同两颗美玉。
云清不想伤他。她知他的心意,可是……她指了指自己的心窝:“我这里,满了。”
乔越蹙眉。
云清低下头去,声音低的好似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一年前,我总会做一个梦,梦里有个人……他让我心痛。后来,我便有意识的不去想他。”她抬头朝着天空望了望,极晴,极蓝。
“在崖底的那一年,我将全部的时间用来照顾宝儿。我总想让自己忙起来,忙着忙着,他就真的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来打搅我了。
虽然他不再出现,但我知道,我这里,满满的。”
她看向乔越:“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乔越笑了,却笑的有些苦涩:“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寻找他呢?”他知道云清一直在逃避回忆。如果她想,她要找到那位离儿,其实不是不可行的。
云清叹了口气:“既然痛苦,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呢……”
“那你便守着这个影子一辈子不嫁了吗?”乔越忽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云清也随着他站起身,手一直被他握着,现在的情形不容她抽开:“这样对你不公平。”
她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这个青年:他有着高贵的血统,自打出生,便享受着世间最优秀的一切。纵使她总是不去关注别人的外貌,她也知道,他面容俊俏,身形极好,便不是皇子,也会是万千女性追逐的目标。
自己凭什么?明明心里已经装不下他,凭什么还要占着他?
“我不在乎。”他似乎总能洞穿她在想些什么:“我不在乎,只要你肯给我时间,我相信我能走进去。”
……
回到王府的时候,日已偏西。
乔越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没再插科打诨,也没再与云清嘻笑。
他上马下马的动作,都似乎比以往干练了许多。
晚饭的时候,他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他和云清两个人一起坐在桌旁。
他执起一杯酒,面色庄重的看望云清:“这些话,我想了好久,曾经也许说过,但那时机不对,想你必没在意……”
云清蹙了眉,她知他可能要说什么,她不想听,她有些害怕,她很想逃走。
“你不能走。”他拉住了她。
你怎知我要走?
他一只大掌扣着她的小手,眸还在垂着:“酒还没喝,我没醉,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云清的脸有些红,想抽手,抽不出来。
“我爱你。”他忽然抬起来头。云清心里“咯噔”一下。
“十四岁那年,你走后,我就不可抑制的喜欢上了你。后来,我做了许多不堪之事……”他的声音好似从地底下传来:“每每将那些女子按在身下,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云清浑身哆嗦了一下。
“我游历大江南北,到处掳劫女子,为的,也是找你。”他猛的灌了口酒,喝的有点急,呛的满脸发红。
“后来,这些事情竟然成了习惯。”他勾起唇角自嘲般的笑了笑,脸上模样,写满了哀伤:“直到在南陈遇到你,我才知道,我有多么不堪!”
他想说,你身为一个女子,辗转于乱世,都能保得一个清白之身,可我……
乔越又倒了杯酒:“我从未如此的痛恨过自己的过往。我知道我很脏,我配不上你。可是,我是真的爱你!”
他激动起来,手指向窗外:“我收集了许多长相与你相似的女子,可是她们,却是如何比的上你?她们每个人都在计划着如何爬上我的床。为什么?如果我不是皇子,如果我没有这副皮囊,她们还会看我一眼吗?
可你不一样。那时候你甚至以为我是一个小姑娘,可你依然肯冒着危险救我。
连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你都肯救,可是我,我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站你面前,你便看我一眼都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