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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府花厅内。
乌华坞正跟荣国公掰扯到彩礼的事情,荣国公听着乌华坞的废话,终于坐不住了。
“小侯爷,这事还是过段日子再说吧,今天的日子不合适。且兹事体大,下次还请归德侯与夫人亲自前来比较好。”
“哎,哪里不合适了呀?”乌华坞挡住荣国公,脸上笑意更甚,“我听说之前那位大奶奶也是为了给大公子冲喜才成的亲。”
听到此话,荣国公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又暗了几个度。
身为公爷,荣国公自然知道像这样公然迷信的事情是不可取的,可为了救自己的大儿子,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这种事情,原本心照不宣,谁也不会故意提及让人脸上难看,可乌华坞偏是要提起来。
“管家,送小侯爷出府。”荣国公直接让人送客了。
一旁的周氏听了近一炷香的时辰,当她知道这位乌华坞是归德侯府的小侯爷之后,脸色的喜色就没变过。
虽然没了一个户部尚书之女朱苗苗,但多了一个侯府女儿,这事她儿子也不亏呀!
还真是双喜临门呢。
周氏一边努力掩饰脸上的笑意,一边拉住处于暴怒边缘的荣国公,“公爷,您别急啊,这位可是小侯爷。”然后赶紧摆手让刚刚进来的管家出去,别打扰她给儿子娶媳妇。
“是啊,”乌华坞笑眯眯的将矛头转向周氏,“听说那次冲喜就是夫人想出来的?”
“不是,是我请的一个道士想出来的。”
“哦,一个道士呀。”乌华坞长吟了一会儿,“那位道士现在何处?如今大公子生命垂危,夫人怎么没再将人请过来?”
“这,这……他云游去了,找不到人。”周氏看荣国公一眼,赶紧拿帕子遮住眉眼,“我也是心疼听澜的呀,我虽不是他生母,但从小看着他长大,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去死,实在是那道士不见踪迹……”
“夫人没空找道士,却是有空来寻我报官。夫人如今还觉得大公子病成这样,都是因为大奶奶投毒。”
“我,我其实也是猜测。”对上乌华坞那双渗着厉色的眼,周氏下意识往荣国公身后躲了躲,向荣国公搬救兵,“公爷,你想啊,听澜回来了,那苏慢慢却不知踪迹,定然是畏罪潜逃了,而且御医不是也说了嘛,听澜体内沉积着毒素,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毒了呀。”
因为陆砚安的身体一直是由府内医士打理,那医士早已被周氏收买,所以自然不会爆出陆砚安体内毒素的事。
□□国公为了救治陆砚安,竟直接就将宫中的御医请了过来。
这可把周氏吓得不轻。
她立刻让陆锦泽往陆砚安嘴里灌了一碗毒药。
这种毒药是周氏自小喂给陆砚安吃的,为了掩盖之前的罪行,她肯定不能让御医查出来陆砚安的身体之前就被毒素侵蚀的事。
毒药灌完,御医来了,果真以为陆砚安是中毒了。
谁会给好好的一个大公子下毒呢?当然就是不见踪迹的大奶奶了。
荣国公平日里也是极冷静的人,可这事牵扯到自家儿子性命,被亲情冲昏了头脑的荣国公认为,就是苏慢慢这个丫鬟贪图荣华富贵,毒杀了他的大儿子。
“此女子是一定要抓到的。”荣国公阴沉着脸,“我原就看不上她出身低微,如今还做出这种恶毒之事来!”荣国公气得一巴掌拍上身旁的桌子。
“我早就应该让听澜把她休了!”
荣国公发泄完,乌华坞才拱手正色道:“不瞒公爷,前任京兆府尹下狱之后,我就接任了这个职位。今日过来不只是为了说亲,更是为了查案。”
“查案?”周氏反应极大,她面色微白,她努力摆出笑脸,“这事已经很清楚了啊,就是那苏慢慢毒杀的听澜,还查什么呀?”
“夫人此言差矣,办案讲的是证据,若是都凭一张嘴断案的话,我说是夫人毒杀了大公子,我就能将夫人下狱了不成?”
乌华坞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可周氏的脸色却瞬间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毒杀听澜呢。”
“我只是打个比方,夫人慌什么?”
“我慌什么?我没慌啊。”周氏慌得简直无法掩饰。
正在此时,那边突然踉踉跄跄地奔过来一个女婢,“大公子,大公子……”
因为跑的太急,所以那女婢连话都说不出来,只顾大喘气。
终于咽气了?
周氏激动不已,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
荣国公面色大变,赶紧起身过去。
乌华坞也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
陆锦泽走在最后,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悲切之色,演技好到让乌华坞都开始怀疑,他或许真是为他的大哥在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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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园内,白色的灯笼被风吹得左摇右晃,秋叶顺着地面往上飞转,久未打扫的泥沙尘土迎面而来。
荣国公走在最前面,他红着眼眶,一把推开屋门。
跟在他身后的周氏已经酝酿好,她从荣国公身侧进来,还没睁眼就开始嚎,“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去的这么早,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氏嚎完,才发现四周原本应该跟着她一起升起来的哭嚎声并未出现。她终于反应过来,睁开眼,就见里屋内,一位女子端庄坐在床边,正在给陆砚安喂水。
而原本应该死翘翘的男人不知为何竟醒了过来,甚至面色看起来还不错。
荣国公由大悲转为大喜,他一把撩开珠帘,疾步走到床边,“听澜,你醒了?”
“是的,父亲。”陆砚安微微颔首,表情淡然。除了面色苍白,体态孱弱之外,他确确实实是又活过来了。
周氏愣在那里,硬憋出来的眼泪还挂在面颊上。
她面目狰狞地看着苏醒过来的陆砚安,怒气无处发泄,一把拽住苏慢慢的胳膊就要将她拽出去,“苏慢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个下毒的毒妇!”
苏慢慢猝不及防被拽着歪了一下身体,不过还不等她的身体离开绣墩,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十三突然出手。
他一把抓住周氏的腕子,圆脸微微绷紧,“夫人,我们大奶奶娇弱,请放手。”
周氏惨叫一声,松开苏慢慢。
苏慢慢这才重新坐回绣墩上,然后继续给陆砚安喂水。
“夫人,这位就是大奶奶?”乌华坞从后面慢悠悠地走出来。
苏慢慢看他一眼,然后慢吞吞的把目光收回去。
乌华坞托腮,“夫人不是说这位大奶奶携巨款跟野男人跑了吗?”
“这,这……”周氏疼得不行,直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这奴才给捏碎了,连脑子都转不动了。
她哪里知道苏慢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周氏下意识看向陆锦泽。
男人站在那里,望向苏慢慢的眼神散着光,就如同饿狼看到了垂涎已久的新鲜嫩肉。
十三站出来,挡在苏慢慢跟前,“夫人误会,大奶奶一直就在篁落庙内,只是二公子接大公子接的突然,忘记接大奶奶了。这几日,大奶奶一直专心礼佛,三日吃斋念佛为大公子和荣国公府祈福,今日才听说大公子病重的消息从篁落庙内赶回来。”
“那下毒的事呢?”荣国府上前一步,一把抢过苏慢慢手里的茶碗,满脸警惕,“去请御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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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又被请了过来。
他看到死而复生的陆砚安,大吃一惊,赶紧替他把脉。
脉象虽弱,但跟一开始的断断续续不一样,显然是被续上了命,只是这命不知道还能续多久。
“奇迹,真是奇迹。”御医连连称赞,表示自己从未见过人都病成那样了,居然好能缓过来一口气的。
“那我儿的病这是好了?”荣国公激动不已。
御医摇头,“人是醒了,可这病和这毒……”
荣国公懂了,人醒了只是第一步,后续还能不能活着,非常难说。
“请问大奶奶,大公子醒来之时可有什么征兆?您喂他吃过什么药?”御医尽职尽责。
苏慢慢指了指荣国公拿在手里的茶碗,“醒过来之前什么也没吃,醒过来之后喝了几口热茶,又用了一盘糕点。”然后又指了指一旁的空糕点碟子。
御医若有所思地颔首,然后神神秘秘的将荣国公带到外屋。
“公爷,我刚才看的清楚,大公子确实是神仙难救。可如今却醒了,我怀疑……”
“怀疑什么?”
“公爷还是请个道士来看看吧。”
医学的尽头是玄学。
荣国公:……
荣国公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他突然想起之前苏慢慢给陆砚安冲喜,陆砚安醒了。后来陆砚安吐血,几近昏迷,虽然荣国公并不知道那是演的,但他清晰记得自家儿子说过,“苏慢慢就是他的药”,然后身体又好了。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玄学一说?
御医走了,荣国公沉思半刻,朝苏慢慢招手,“你,过来一下。”
苏慢慢不明所以地站起来,朝荣国公走过去。
荣国公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苏慢慢,暗暗握紧手里的茶碗。
正当苏慢慢走到珠帘处时,原本还安安静静靠在那里的陆砚安突然开始咳嗽,并且显露出呼吸困难的症状。
荣国公赶忙道:“回去回去,快回去!”
苏慢慢又一脸懵逼的回去了。
陆砚安顺势抓住她的宽袖,状态平稳下来。
门口,一直远远观摩着的乌华坞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一旁陆锦泽的眼神却越来越亮,甚至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
“公爷,公爷,这就是个妖女毒妇,还是趁早让小侯爷抓回去吧。”周氏虽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直觉荣国公对苏慢慢的态度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荣国公没有搭理周氏,只问苏慢慢,“你确实没有下毒害过我儿?”
苏慢慢眼神澄澈,毫无半点躲避,她坦荡荡道:“我从未下毒害过陆砚安。”说完,她那双干净的眸子落到周氏身上,“公爷,我觉得您还是查查其他人比较好。”
荣国公顺着苏慢慢的目光看向周氏。
周氏满头满脸的冷汗,她注意到荣国公的眼神,赶紧避开。
“小侯爷,如今我儿已醒,家事就不劳您费心了。”荣国公转身朝乌华坞说完,就让管家带他出去。
乌华坞笑眯眯地拱手,最后朝苏慢慢看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听澜,你好好休息。”荣国公话罢,转身看向周氏,“最近你就待在小佛堂里为听澜抄写佛经吧。”
“好,好。”周氏赶紧点头。
荣国公道:“现在就去。”
周氏立刻提裙出去了。
现在,就只剩下陆锦泽还靠着门框站在那里。
他的视线穿过荣国公,直直地落到苏慢慢身上。
苏慢慢努力忽略陆锦泽的眼神,她低垂着脖颈,柔软的秀发搭在肩膀一侧,看起来柔弱无依。
可实际上,苏慢慢并不是不敢跟陆锦泽对视,而是她只要一看到陆锦泽的脸,就会想起宝月。
她甚至连她的尸首都没能带回来。
“安随,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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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公走出清竹园,身后跟着的管家高兴道:“公爷为了大公子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现在大公子醒了,您赶紧去歇息一会儿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听澜虽然醒了,但情况不容乐观。”荣国公眉头紧皱。
荣国公本来从不信那些什么游方道士的胡言乱语,可现在看到自己死而复生的大儿子,心中的信念也开始产生动摇。
“去请一尊菩萨回来,供在我书房里。”
管家一愣,既然拱手,“是,公爷。”
“还有,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管家左右看了看,上前跟荣国公耳语道:“查到了,夫人每月都会给府中那位专门替大公子调理身子的医士另外付一笔银子,是私人出的。”
荣国公想起今日周氏的表现,还有乌华坞意味深长的表情,心中怀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继续查,不必顾虑什么,一切以大公子为重。”
管家得了荣国公的准话,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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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人终于都走了。
苏慢慢板正地坐了这么久,腰背开始疼痛。她略略歪了歪身子,看到浸润在绣球灯下的陆砚安,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
抛开了同乡人的滤镜后,苏慢慢又想起之前陆砚安杀死红莲教那个圣女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
一个人,真的能变化的如此迅速吗?
虽说环境催人成长,但陆砚安的成长也太快了些吧?他就像是跳出了程序的乱码一样,疯狂而扭曲的从牢笼里挣扎了出来,那种鲜血淋漓的暴戾,直到现在,苏慢慢都忘不了。
他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纸片人吗?
因为被作者设定了聪明头脑,所以洞察了先机,选择与她同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苏慢慢开始怀疑,这副温和如佛子的皮囊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纸片人的灵魂。
按照设定,陆砚安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可现在他确实就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还是……他根本就不是纸片人,他又在骗她?
苏慢慢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明确感觉到陆砚安还有其它的事情瞒着她。
这个男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
不过苏慢慢认为,她现在跟陆砚安只是合作关系,不用涉及太多隐私,她只要知道,陆砚安跟她的目标一致就好了。
至于其它的……就不在她的探索范围内了。
她又不是要跟他谈恋爱,也不是要跟他结婚,知道那么多心底的小秘密干什么?
他们不过是回归陆砚安的初衷,互相利用罢了。
等事情成功,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过生活去了。
想通以后,苏慢慢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她开始质疑刚才陆砚安那段表演。
“你真的假的?”
离开十米远就开始呼吸困难了?
苏慢慢一边蹙眉,一边起身往后退,一直退到珠帘处。
“真,真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始急促喘气。
苏慢慢立刻回到床边,然后陆砚安就跟续上了氧气的老年人似得,露出一副“终于活过来了”的表情。
苏慢慢:……敢情她现在就是一人形氧气瓶?
“这天道,也真是太神奇了。”
从前的苏慢慢是个无神论者,可现在的她开始觉得,自己以前太无知了。
“哎,你说如果我在十米左右来回蹦跶,你会怎么样?”苏慢慢跃跃欲试。
陆砚安仰头看她。
苏慢慢道:“我开玩笑的。”
阎罗殿又不是她家开的,万一把人蹦跶死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救活的,唉。
苏慢慢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挂件,没想到,陆砚安才是那个废物挂件。
“那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那天我从篁落庙离开了吗?”
“虽然确实是这个原因,但不怪你。”
“当然不怪我,你别想PUA我!”
“PUA?”
“一种精神控制的手段,比道德绑架更恶心的东西。”
“……哦。”
“那你,知道我离开之后,你会死吗?”
“嗯,大概知道。”男人表情平静,声音也异常平静,不像一个正常人面对死亡时应有的表现。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你是自由的。”男人清润的眸子朝她望过来,看似凉薄,实则缱绻多情。
那一刻,苏慢慢的恋爱脑又启动了。
她开始觉得之前自己苛责女性恋爱脑是个非常偏颇的观念,这种由激素控制的东西,单单靠意志力怎么能抵挡的了呢?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美色!
苏慢慢忍不住想到了那个吻。
年轻的肉,体,她也不亏。
亏的是陆砚安。
“怎么了?”男人眨眼。
“没事。”苏慢慢摇头,视线将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一扭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形象。
就跟觊觎白雪公主美貌的老皇后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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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泽大概明白苏慢慢在这个世界里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了。
一个马上就要去世的死人,因为她回来了,所以竟然奇迹般的活了?
这种事情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可陆锦泽却清楚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天道。
苏慢慢的身上带着比他和江画纱更强的光环!
虽然陆锦泽还不清楚苏慢慢到底为何会成为这样的一个存在,但他必须要得到她。
陆锦泽想起之前苏慢慢跟他说,她是个男人。
男人?还是女人?
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是能让他得到利益的人,他都可以将他/她捧成宝。
陆锦泽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
虽然他喝醉了,记忆有断层,但关于苏慢慢的事情却记得一清二楚。
“吴安,备车,我要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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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驶出荣国公府,陆锦泽一路不停来到一处深巷内。
京师城内经济繁荣,青楼妓馆到处可见,那些隐藏在青楼妓馆之内的小倌馆也在营业。
大周娈,童风并未盛行,大部人还是喜欢娇软柔的女子。
因此,虽有小倌馆,但生意却不大好。
正守在小倌馆门口的两个男人在大秋天穿着薄衫,涂脂抹粉,脸抹得比隔壁的女人还白。
原本这两个男人还在扭着腰跟隔壁青楼门口的小娘子吵架,一眼看到出现在不远处的陆锦泽,注意到他往这里瞥过来的视线,赶紧冲上去,一左一右地抱住陆锦泽的胳膊。
“公子~”
两个男人掐着嗓子说话,满眼欣喜地望着眼前容貌俊朗的郎君,眼睛里都在放光。
陆锦泽听着他们故意掐出来的声音,头脑发胀,然后不等自己反应,这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拽了进去。
夜晚,正是这条提供特殊服务的街道最繁荣的时候。
陆锦泽坐在大堂里,看着那些原本还无所事事的小郎君朝着自己围上来,个个花枝招展,打扮穿戴根本就不比女人差。
如果苏慢慢从前是个男人的话,她也是这样吗?
陆锦泽眉头紧皱。
身为总裁,他不是没有看到过漂亮的男明星,这些小明星为了得到资源,男男女女都无所谓,尽其所能的满足大部分导演或者制片人或者金主的爱好。
陆锦泽也被推荐过,不过他喜欢的是女人,因此,对于男人他没有任何兴趣。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陆锦泽叫来老鸨,挑了两个楼里的头牌,然后直接带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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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泽领着这两个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进入清竹园内时,苏慢慢正在替宝月折金元宝。
“你也来帮忙。”
苏慢慢取出一叠折金元宝的纸递给陆砚安。
陆砚安照着苏慢慢的动作,折出一只漂亮又工整的金元宝。苏慢慢低头看一眼自己歪歪扭扭的金宝元,觉得自己更讨厌陆砚安了。
“大哥,我替你挑了几个可心的人来伺候。”
陆锦泽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推开门。
苏慢慢迅速将手里的纸和金元宝等等都塞进了陆砚安的被褥里。
屋门被推开,陆锦泽领着两个人进来。
虽然这两个男人穿得花枝招展,但不可否认,长得很帅,是小奶狗和小奶猫类型的。
珠帘轻动,陆锦泽毫不客气的进屋。
陆砚安躺在床铺上,纤细眼睫抬起,看向陆锦泽和他身后的两个小倌,神色淡薄。
“大哥,听嫂嫂说,你对男人更有兴趣。”
陆砚安侧身,让出身后的两个小倌,然后转头,将目光投向苏慢慢。
苏慢慢努力搜索记忆,她说过这种话吗?好像是说过,不会吧,陆锦泽真的当真了?然后找了两个男人来送给陆砚安?
陆锦泽当然不会相信苏慢慢的胡言乱语,虽然他并不排除这件事或许有这个可能性,但他带人过来的最终目的是想要让苏慢慢明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陆砚安能允诺的东西,他都给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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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公子请安。”
这两位小倌也是十分识相,扭着腰就过来了。
苏慢慢下意识往陆砚安那边靠了靠,看着这两个小倌如狼似虎的眼神瞳孔地震。
“退,退,退!”
小倌面面相觑,恋恋不舍的往后退。
好不容易逮住这么好看,又身份高贵的金主,他们实在是不愿意放过。
要知道,他们男人不比女人,青春生涯是很短的,过了十八岁就没人要了。
若是不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就只能回去娶个老实姑娘了。
“怎么,嫂嫂不喜欢?”陆锦泽勾着唇,看向苏慢慢的目光带着一股“果然如此”的味道。
苏慢慢知道自己露馅了。
她正欲说话,身后的陆砚安突然坐起身,平静无波的眼神落到陆锦泽身上,带着深沉的警告。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心绪慌乱的苏慢慢渐渐平静下来。
陆锦泽看到两人相触的地方,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就如自己的物品被人侵占了一般,显露出来的眼神跟疯狂的毒蛇一般。
“嫂嫂,你该知道你身后的人不过只是一个纸片人吧?像这样的身份,怎么配跟我们同起同坐呢?我们才应该是天生一对的。”
陆锦泽一边说话,一边朝苏慢慢的方向走过去。在陆锦泽眼中,根本就没有陆砚安的存在。
因为一个纸片人,根本就不配存在于他眼中。
“慢慢,来我这里吧,我们能称霸这个世界。”陆锦泽朝苏慢慢伸出手,语气温柔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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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慢慢明白了,陆锦泽或许也猜到了这个世界的“维度”定律。
从他在古代游轮上疯狂屠杀纸片人来看,他早就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将这里当成了全息版屠杀游戏。
而与陆锦泽不一样的是,苏慢慢跟这些纸片人产生了感情纠葛,她渐渐开始觉得这些纸片人也是有血有肉,有真情实感的人。
不然她为什么会为宝月难过?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回到这里,只为了替宝月报仇?
苏慢慢站在最高维度。
权利、财富,唾手可得,她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欲望主宰。
这是一件多么诱人的事情啊!
上辈子的苏慢慢确实是个失败的人,可她在这里却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的住?
“你在我眼里,跟他们是一样的。”苏慢慢站起来,她表情淡然,声音清晰地吐出这句话。
此话一出,她眼前的陆锦泽呆住了。
身后的陆砚安也暗暗攥紧了手里的佛珠,眼神变得极其黯淡,就连绣球灯都无法照亮一丝角落。
那是一种,尽堕黑暗的灰败绝望。
“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苏慢慢缓慢抬手指向不远处案上那个鱼缸。
里面的鱼儿正在悠闲的吃食。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蜉蝣。”
“你,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书中书里的另外一拨纸片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要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