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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奶奶拉着方云朵来到自己家,她家的老房子已经变成了两层小楼,许奶奶依旧跟大儿子大媳妇住在一起,连重孙女都五岁了。
许家叔叔和婶婶也都认识方云朵,起先还不敢认,认识之后一个个上来拉着她的手寒暄,“越来越漂亮,婶子都快认不出了。”
许家叔叔憨憨的笑,“怎么认不出,天天在电视里看到呢,你不知道,你许奶奶每次在电视里见到你都要念叨。”
方云朵微笑着听着,这些家长里短已经离她很久,她十来岁的时候最大的期盼就是十八岁的时候嫁个好人家,这样她就能多多帮衬奶奶,让她过的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后来自己演戏,奶奶还来照顾过她,每隔两三个月她就会去片场来陪她几天,后来身体愈来愈差,虽然她极力劝奶奶来城市定居,但奶奶还是不愿出门了,叶落归根的想法根深蒂固,再后来奶奶病了,她请假十天每天侍奉在床边,离开的时候是哭着走的,她一走奶奶就陷入了昏迷,奶奶昏迷前嘱咐儿子对方云朵只许报喜不报忧,说她的小朵儿在外打拼不容易,生老病死是轮回别让她分心。三天之后就离开了,奶奶弥留之际她都无法及时赶回去,这成了她人生最大的遗憾。
许大叔问:“你这次回来去看你爸妈了吗?”
方云朵摇摇头,她不想欺骗他们,她回来的确不是因为他。
许大叔和许大婶对看一眼,许奶奶深深叹了口气,“你呀,跟小时候一样倔。”
奶奶死后,方志飞就没再回来过,那时方云朵傻,方志飞说想在市里买房,她就给了钱让他们在市里买了一套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又给钱让他们买了个小门面,做做小生意。
许大叔说:“你爸现在混得好,也不认我们这些老乡亲了。”
许大婶忙推了推许大叔的胳膊,方云朵见状笑说:“没事,他也不认我。”
村里人对外面发生的事并不关心也不知道,许奶奶说:“丫头,你爸妈知道你回来吗?”
方云朵又摇摇头,说:“我爸死了。”
许奶奶一惊,许大叔和许大婶也俱是很惊讶,“你说什么?”
方云朵很平静的说:“他前天死的,脑溢血。”
许奶奶连声叹气,大家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许奶奶才说:“你去奔丧了吗?”
方云朵摇摇头,许奶奶一家是知道情由的,许奶奶拉住方云朵的手,“丫头,不怪你,你不容易,奶奶都知道。”
方云朵笑起来,她本以为他们会劝她,没想到他们却还是心疼她的。
中午就在许奶奶家吃饭,农家菜很朴实,方云朵真的有太久没吃过了,她吃的很香甜,吃完一大碗饭又去大锅里铲锅巴,这种锅巴只有在农家才能吃到,又香又脆又甜。
许奶奶看她那馋样忍不住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方云朵往锅巴上抹了点家里自制的豆瓣酱,“奶奶你不知道,外面没这锅巴,我都想死了。”
许奶奶怜爱的看方云朵,“那等会叫你婶子给你炕两锅,你到时带回去。”
方云朵也不跟她们客气,说:“行。”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方云朵从包里拿出两千元交给许大婶,徐大婶坚决不收,方云朵说:“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小时候你们都很照顾我,我这次没带多少现金,不然就多给些了,这就算是我一点心意,一千给宝宝,一千给奶奶。”
许大婶这才肯收,方云朵又坐了一会,听着他们说说这几年村里的变化,许大婶还热情的带着方云朵在村里四处看看,说说她小时候的趣事,有人问起方云朵是谁,许大婶都说是她娘家侄女儿。
许大婶最后陪方云朵来到奶奶的坟前,坟前已经长满了草,许大婶特意带了把小锄头,就要帮方云朵将坟头草铲铲,方云朵说:“婶子,让我来吧。”
许大婶就将锄头交给方云朵,方云朵细心的将坟头草全部铲了,她觉得自己很不孝,这些年一直没回来看看,其实没到清明她都想回来看看,但每次都不敢回来,她害怕面对这座孤零零的坟头,这座坟将她和最爱的奶奶分隔成阴阳。
方云朵看到坟头的水泥已经有些脱落,对许大婶说:“婶子,我难得回来,今晚我们去镇上吃饭,我请客。”
许大婶立刻说:“花那钱做什么,就在婶子家吃。”
方云朵说:“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就依我吧。”
许大婶这才说:“行行,我们去。”
方云朵说:“到时我再拿三千给婶子,劳烦婶子找人将我奶奶的坟修一修。”
许大婶忙摆手说:“用不了那么多,千把块就行了。”
“多的就当给宝宝和许奶奶的。”方云朵说,“婶子不许推辞。”
回到许家,方云朵打了个电话给送她来的出租车司机,请司机再叫一辆来村里接她们。
许奶奶舍不得方云朵花钱说就在家吃,方云朵拉着她的手说:“去吧去吧,我明天就要走了。”
许奶奶拉着她的手不肯放,“这么快就要走了?怎么不多待几天?”
方云朵说:“还要拍戏,好不容易才请了三天假。”
许奶奶这才肯和他们去镇上,出租车来了之后,方云朵直接让出租车司机将他们带到镇上最好的饭店。
方云朵知道许大叔喜欢喝点白酒,就直接让拿了两瓶五粮液,许大叔一看傻了,说:“不用不用,丫头你买这么好的酒做什么。”
方云朵说:“喝不掉就带回去,以后来客人可以招待。”
方云朵就是这样的性格,别人对她的好她会谨记在心,别人对她的差她也不会忘记,她从来不是圣母,也做不出圣母能做的事。‘宽恕’这个词她不是不懂,她曾经真心想忘记过去不计前嫌真心对待自己身生父母,可一次又一次被伤害之后她决定清醒,如果再对他们好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