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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是谁?孟宴礼吗?
这个年轻的、并且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是孟宴礼?
不是在青漓小城里安心种花养老的七八十岁老人?
这......不是,孟宴礼看上去也太年轻了吧?
黄栌废了挺大的劲儿,才勉强从眼下的“意外状况”中回神。
顿了顿,黄栌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那个...请问,你真的是孟宴礼吗?本人?”
孟宴礼当着她的面,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号,给黄茂康打了个电话。
黄茂康正在电话里“哈哈哈”地笑着:“宴礼啊,你真该回帝都来住上几天,我们聚一聚,真的是好久不见你了。你知道,我是没时间走得开的,哎我那两盒茶叶啊你可记得喝,是我上个月刚从拍卖会上抢来的好东西,给你也尝尝......”
“又让你破费了。”
“破费什么破费,喝点茶破费什么?等你回帝都,开瓶好酒我们喝。”
爸爸语气里居然洋溢着一种真正的、非商业性质的快乐,他是真的很高兴和孟宴礼通话......
挂断电话,孟宴礼垂下头。
黄栌盯着他,摇头,再摇头,然后又摇头。
直到孟宴礼收回视线,黄栌才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解释起自己不相信他是孟宴礼的原因。
她是个诚实的女孩子,挠了挠耳朵,把自己像迷路的葫芦娃似的上门找爷爷的事儿也给说了:“其实,我以为你七八十岁了。”
“哦,难怪你刚刚和我说,要找孟宴礼老先生呢!”这位跟在孟宴礼身后的中年女人被称作“杨姨”,应该是孟宴礼家里的阿姨。
杨姨比孟宴礼热情太多,看到黄栌像见到多年未见的亲戚,拉着黄栌的手臂聊了半天,非要请黄栌进屋里喝杯茶。
黄栌只是代表爸爸来送送东西,不好意思去打搅人家。
转个弯,感觉到自己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替爸爸说的那些漂亮话里,应该是没什么错的。
她,黄栌,一个6岁开始画画,学了14年美术的艺术生。
她居然对穿着衣服的男人脸红了?
黄栌一路纠结着走到海边,没留意不远处有几只海鸟站在礁石上啄着什么,侵入海鸟们的安全距离,白鸥被惊扰,展开翅膀,噗啦噗啦飞走了。
其实黄栌并不是一个容易脸红的姑娘。
那座被诗人徐志摩翻译为“翡冷翠”的城市,街道上都弥漫着一种慵懒浪漫的气息。
可是,那时候脸红很正常吧?
肚子饿打败了内心里的小纠结,黄栌在青漓的第一顿晚饭,是在一家夫妻小饭馆里解决的。
店主人很好,可能是看她一个人,还送了黄栌一瓶冰镇过的玻璃瓶汽水。
渔夫帽被她摘下来放在桌子上,手机放在渔夫帽上面,隔着柔软的布料,震动时几乎没什么声音,但黄栌还是留意到亮起来的屏幕。
画室群里一条接一条的信息蹦出来,黄栌目光落在“画展”两个字上,默默咽下汽水,眼前冒着热气的蒸汽海鲜和窗外涛涛浪声都消失了。
黄栌关掉群消息提示,不再看了,反正也不过就是同学们在给仲皓凯道喜。
放下手机没多久,有人打了电话来。
黄栌和仲皓凯不是同班,但在同一个画室,也算互相嫌弃的那种损友。
别的也就算了,仲皓凯总用她昂贵的樱花橡皮!
绘画需要,经常会把整块的橡皮切成小块擦高光什么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块樱花橡皮就会丢掉、找不到......
而且黄栌有点嫉妒仲皓凯。
仲皓凯不一样,他整天来得最晚、走得最早,有时候干脆不见人影。
自己的作品在画展里几乎无人问津,可她听说,仲皓凯的作品被十几位参展顾客询价过。
黄栌不怎么情愿地接起电话:“你好。”
“你好什么你好,黄栌,你又不是没存我手机号。”
黄栌不承认:“谁嫉妒你,我出门旅行了,没空看手机。”
“旅行?不是,黄栌你过得挺潇洒啊?这才暑假第二天,你已经去旅行了?行行行,有钱的确是可以为所欲为。”
黄栌懒得理他,生硬地说了声“恭喜”。
艺术这个东西,可能真的需要天赋。
画展备稿期时,她几乎天天失眠,比平时花更多的时间泡在画室里,经常整夜不回寝室。
她问仲皓凯,难道不用构思吗?
黄栌想起高中时,她在画室学画,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黄栌那时考上心仪的美术学院,心里涨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她甚至天真地以为,自己会像她最崇拜的那位画家一样,在20岁时享誉国际。
现在黄栌20岁了。
如何接受自己将成为一个“会画画的普通人”?
这次画展的事情对黄栌打击挺大的,不然她也不会跑来青漓。
饭后,回日租公寓的路上,黄栌又遇见孟宴礼。
月光皎洁,远处山上有钟声传来,夜虫隐匿在植物里轻声吟唱。
那个很高的男人,是孟宴礼。
女人一双腿又直又长,就在黄栌看向他们的那么3、4秒里,女人突然笑盈盈上前,看样子是想要抱一抱孟宴礼。
深夜哎,有美女投怀送抱,好暧昧哦!
但孟宴礼本人表现得极为淡定,他不紧不慢地退开些,抬起手臂挡了一下,把所有暧昧都挡在半米之外。
啊,这么冷淡的吗?
黄栌和孟宴礼不熟,还以为自己目睹了一场分手现场,挺怕孟宴礼看见她会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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