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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福飘没有飘不知道,最近他的旧毛病犯了倒是真的。
堆积如山的奏折看得头疼,通篇废话,遣词措句无不费尽心思,华而不实,到了最后写得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若从奏折上看,好像是承平盛世,国泰民安,官员无事可奏,奏无可奏只能从小事奏起。
譬如,华东某县,上游连日暴雨,致使下游的某县山洪暴发,良田被淹,村庄被毁,灾民遍地,急等着朝廷拨款救援。
奏折上还问,赈灾急需物资,可否动用县衙官仓里的粮食?
这份奏折连李景福这位不懂朝政的看了都生气,奏报朝廷本来没有错,但这个县官太不知变通了。
奏折从当地送到建康,等内阁审阅,再等他批复,最后送回地方,其中不知道耽搁了多少时间,等送回某县可能灾情都结束了。
这赈灾还赈个屁的灾,灾民可能死光了,最后可能赈灾款还用了,用到哪去了?
可能鬼才知道!
也难怪夏婧以前在他面前总是抱怨朝政腐败,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必须推翻重新建立秩序。
只是李景福能力有限,他只知道朝政腐败,需要改建,但他不知道从何处着手,千头万绪,弄得他头更疼了!
朝臣倒是很了解曾经这位谦王的脾性,这不刚坐上皇位没多久,刚过了先帝三个月的孝期,朝臣们就往皇宫里送了无数美人。
从此我们的谦王爷,现在的皇帝在行宫里的生活就再也没有无聊过了,从孤枕难眠到佳人相伴,除去朝政,生活上别提多惬意了!
“皇上,崔美人求见。”
听到门外的声音,阿奴看向皇帝。
李景福为朝政微蹙的眉头,一听美人来了,立即舒展开来。
阿奴见此,心中了然。
果然,只听李景福道:“请美人进来。”
美人进来前,他看向阿奴:“朕的养生汤呢?端过来。”
阿奴闻言起身将宫女早炖好,温在侧殿的补汤端了过来。
气味难闻的补汤,李景福接过一口就喝了个干净,然后用茶水漱了潄了口。
崔美人款步姗姗的从门口走了进来,“臣妾见过皇上。”
“不在后宫呆着,怎么跑到前朝来了?”
崔美人一脸哀怨地上前两步:“皇上,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臣妾已经一天不曾见着皇上想您了。”
李景福抬看向窗外,外面已经天黑了,“阿奴什么时辰了?”
阿奴瞥了眼沙漏,“回皇上,已经戌时了。”
“这么快就戌时了?”
李景福心里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天眨眼就过去了。
“皇上,您日理万机,为国事操劳,但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在前朝忙了一天,也该歇息了!”崔美人柔声劝道。
美人的话说到了李景福心坎里,他顺手将奏折推向一旁,站起身来:“崔美人说的有理,忙了一天,浑身酸痛,是该休息了,摆驾沁心苑!”
皇帝佝偻着腰,被崔美人扶着往外走,她脸上的欢喜之情,殿内是个人都感受到了。
阿奴眉头紧紧拧了起来,看着崔美人娉婷婀娜的背影,他真的有点担心皇帝的身体是否能吃得消。
都说女人的腰,夺命的刀;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皇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再如此放纵下去,他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李景福这会儿可不知道阿奴的担心,他发现头疼了一天,见到美人后脑袋奇迹般的不疼了。
果然美人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第二日早朝,李景福一路哈欠连连地从后宫出来,坐在金銮殿上还是一脸疲惫。
站在大殿上的群臣见到这一幕,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最是难消美人恩哪!
“皇上,先帝三月孝期已过,是时候举办登基大典了。只是王妃和几位皇子都还在京畿地区,您是否召他们回来?”礼部尚书最先启奏。
阿奴现在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早朝他也在大殿内。
他听了礼部尚书的话,挑了下眉,反问道:“皇上是该举办登基大典是没错,但京畿地区是王妃带领几位爷皇子,倾尽全力才从北狄手中夺回来的,您让他们这个时候回来,是准备将京畿地区又拱手让给北狄人还是叛军?”
礼部尚书不悦地瞪了阿奴一眼,“皇上,京畿地区您已经委派官员过去接任了,相信有军队的辅助,京畿地区能稳定发展,臣不知阿奴公公怎会有如此担心?难道你对我们大禹的兵马这么没有信心?”
阿奴轻蔑地睨了他一眼,“老奴对大禹兵马信心十足,只是对你没信心!如今内忧外患,正是大禹关键之际,你居然为了一己之私,想让王妃抛弃京畿地区,你有想过京畿地区的百姓将会遭受什么吗?”
“我”礼部尚书脸黑如锅底,“臣只是皇上的登基大典举办的完美,不留遗憾,难道这也有错?”
阿奴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你本没错,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办,你想遵从的那一套礼制有时是可以灵活变动的,别一味的只知道盲从!”
李景福打了个哈欠,开口阻止了他们继续争议下去。
“好了,登基仪式一切从简,册封圣旨先拟出来,至于京畿地区,朝会后再议!”
礼部尚书气得肝疼,在大朝会被一个没种的人如此教训,他心里如何得劲?
只是皇帝已经开口,再不甘心也只得识趣地闭嘴。
早朝在吵吵嚷嚷中结束,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得李景福更想睡觉。
早朝一散,朝中几位重臣不用人请,主动跟着皇帝去了御书房。
而走在前面的李景福,他的心情就有点厌烦了,昨晚没有休息好,今日又早早起床,现在他只想回去好好补个觉,只是后面的几位臣子就有点讨人嫌了!
一行人刚进御书房,侍卫长就呈上一封书信。
李景福坐下后拿起看了眼上面的字迹,这字迹他认识,是小儿子小五的字迹。
打开信一看,字迹是小五的,但说话的语气措词严厉,却是夏婧的口吻。
夏婧在信上没有身为一个妻子的问候,开篇就是指责李景福呆在建康蹉跎时光,手里拿着王牌却不知道怎么出牌,一副好牌摆在面前当摆设!
朝臣在叛军攻破城时,没有全力抵抗,对朝廷实属不忠,对百姓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之臣,还让他们正式上朝,要脸吗?
夏婧在信中诘问他,手握王牌,要权有权,要人有人,为何还给朝臣牵着鼻子走?
为何不趁着朝堂没有稳定前,大力整顿朝纲,将那些贪官腐败的人渣清出朝堂?还朝堂一片朗朗乾坤?
朝堂腐败不息,还想将手伸到京畿地区来,就不怕她一气之下剁了伸过来的手?
如今大禹朝千疮百孔,用人之际,不用讲究祖制,去论资排辈。
他是大禹的皇帝,完全可以不拘一格提拔人才,只要有能力,对朝廷忠心,对百姓负责,就可以给他更大的舞台,让他去发挥他的聪明才智,为百姓为大禹出谋划策,做出一番功绩!
对于在朝堂只知道争权夺利、贪污腐败、拉帮结派的官员,按其罪名大小,该杀,杀!该撸乌纱帽的就撸。
别让他们整得好像离了他们朝堂就不运转一样。
下面站着的几位朝臣,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是收到谁的来信,竟然让他的脸色红红绿绿五彩缤纷,简直比川剧变脸还精彩,煞是好看!
“皇上.”左仆射小心翼翼的开口轻唤了一声。
“你们怎么跟着过来了?”皇帝似乎刚回过神。
众臣:“.”
合着他们都是透明人?
“哦,你们来了也好,朕这儿正有件事要和你们说说。”李景福扬了扬手中的信,“这是王妃的来信,其实严格算起来,她已是大禹朝的皇后,她来信说,京畿地区她已经任命韦东为京兆尹,你们前段日子委派过去的官员,最好是你们将其追回来。”
吏部尚书急了:“皇上,官员已经委派过去,政令已下,还怎么追回来?况且,王皇后干涉朝政成何体统?皇上,您别忘了,自古就是内宫不得干政!”
李景福微微皱起了眉头,迟疑道:“可是,皇后说了,你们若不追回来,到时只能她费点劲,将他们送去矿山挖几年的矿石再说,正好她的矿山人手不太够。”
在场的朝臣听了这话,都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想不到,以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王妃,居然会说出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话!
真是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再看皇帝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难道这位皇后平时就是以这种方式和皇帝相处的?
“皇上,敢问韦东是哪方人也?是哪年进士?”
“朕不胜清楚!”李景福其实知道这人是夏婧的亲卫,只是他不想听朝臣的喋喋不休,所以撒了个谎。
“皇上,皇后此举不合乎吏部升迁规制,且皇后更有任人唯亲的嫌疑,此举臣认为大大的不妥,扰乱了吏部升迁和调任制度。
如果以后,大家有样学样,都不通过吏部任命,任人唯亲,那整个吏部体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吏部尚书力理据争,他手中的权力受到挑衅,他不辩个一二三,怎么会甘心!
李景福沉思一会儿,又道:“爱卿言之有理,若正常情况按你说的办事有章程,但是你别忘了,特事特办,夏氏她也是为了大禹好!京畿地区的政务不是你管就是他管,总得一个人来打理,要不然你想让夏氏打理?”
左仆射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太阳,正常从东方升起,曾经的谦王爷也成了护妻狂魔了?
吏部尚书头疼,让一个女人管理京畿地区,他是疯了才会同意!
李景福没有管吏部尚书头疼,反正疼死最好,他还不用动手就可以捡一个吏部尚书的位置给自己人。
“张大人!”
“臣在。”
“现在国库还有多少家底?”李景福知道国库空虚,但具体有多少他还真不知。
户部尚书听皇帝问起国库就想哭,“皇上,国库连年赤字,早已经掏空,今年秋收前不收上税,怕是官员们的奉禄都得欠着了。”
这个消息炸懵了李景福,“大禹如此穷?”
简直不敢想象!
一个国家竟然穷的连裤衩都不剩,说出去谁相信啊!
户部尚书张大人实话实说:“皇上,连年灾害,年年赤字,就算国库堆满金山银山也有消耗完的一天,况且,国库从大禹建立之初就不算富裕。”
李景福稍犹豫一下,终是下了决心:“既然国库如此贫瘠,就要节源开流,杜绝铺张浪费,节省从你我做起。”
说着,他看向礼部尚书,说道:“要节省当然应该从朕做起,整个京城才好紧跟朝廷步伐,走出如今我们的困境。”
礼部尚书迷糊了,听这话的意思是要节约,但你节约就节约,和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皇帝想让他帮忙宣传一下,好让大家知道他的人品?
“皇上想节省宫里的开支?”
“对,你的国库不富裕,朕的私库也没有多少银子,为了节省宫里的开支,朕决定裁一些人员。”
李景福转头对阿奴说道:“今明两日,你将宫里新进的秀女统计出来,那些没有侍过寝的秀女就放出宫吧,如今大禹穷,朕也穷,养在宫里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放她们回家。”
去祸祸自家吧,别来宫里祸祸他,养女人挺费钱,胭脂水粉,四季衣裳,呼奴唤婢,哪样不是银子堆砌出来的?
阿奴面无表情应下,他侍候李景福几十年,他心里在想什么,阿奴大概能猜得着。
自家皇上为何遣散众女,一是为了节省开支,最主要的还是今日收到了王妃的信,被骂得狗血淋头,心里胆怯了!
虽然说娶妻纳妾在这个时代正常,但李景福怕等王妃回来饶不了他!
礼部尚书听了这话,脸色吓得苍白如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万万不可,进了宫的女人她们就是你的女人,你现在放她们出去,等于是想害死她们啊?”
姑娘名节大如天,什么事也没有被毁了名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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