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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朱见深对诸位妃嫔们大发了一通脾气,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对朱见深寒了心的安妃和宸妃,其余妃嫔都是对朱见深翘首企盼,包括已经修炼到几乎宠辱不惊功力的王皇后。
然而,朱见深并没有兑现他的承诺。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与万贞儿所生的小皇子自生下来的那一刻起,用不了多久便会出现咳嗽剧烈、呼吸骤然急促骤然减弱的现象,这种现象让朱见深很是揪心,什么雄心万丈,什么千古明君,在他的眼里,瞬间变得一钱不值。他已经无心料理国事,甚至连早朝都免了,把大事小情一股脑推到了李贤等内阁大臣那里,一心扑在了昭德宫,扑在了病恹恹地小皇子身上。
李贤、彭时、商辂三人碰到了一起,商议着。
商辂问道:“彭大人,如今皇上又有六日没有上过早朝了吧?”
彭时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点点头道:“确实有六日了。”
商辂忧心忡忡道:“鞑靼、瓦剌冬日马匹牛羊冻毙无数,他们不约而同把我朝当成了他们天然粮仓,肆意劫掠边境,已有三万多边民、十数万牲畜成为他们的私有财产,兵部该派哪位将官前往指挥抵御,皇上还没有说呢。这可如何是好,你我需不需要请旨?”
彭时连忙道:“哎,打住。眼下这幅光景,就别去触霉头了,能由内阁做主的事情还是给咱们内阁自己处理吧。”
李贤道:“听说,皇上已经几日几夜没有好生睡上一觉,片刻不离小皇子左右。”
商辂道:“太后娘娘没有出面劝解劝解吗?”
彭时道:“知子莫若母,商大人。你认为太后娘娘这个时候会去吗?别忘了,先帝爷要杖毙万贵妃的时候,还是太子爷的皇上可是拼死保护的。你想想,以先帝爷的仁慈,他要杖毙人,那得发多大的火。就是那种情况下,皇上也是寸步不让。万贵妃和小皇子在皇上的心目中,可是比性命差不了多少的。谁劝他离开,可是犯了雷霆之怒。”
李贤道:“商大人没见言官们上的奏本皇上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吗?”
商辂无可奈何摇了摇头,道:“好吧,如此。只能由我们敲定人选了。”
彭时道:“军情十万火急,我们必须得特事特办。”
李贤道:“调派将领协防打援是可以的。但是主将必须得由皇上钦定才行,我们如今能做的,好像是杯水车薪啊。”
彭时道:“能送上一杯水就先送上一杯水吧。”
李贤道:“说得也是。”
朝中大臣忧心国事,昭德宫中的宫人们则担忧自己随时会性命不保。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昭德宫沉浸在恐惧、紧张、疲惫的气氛当中,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万贞儿和朱见深两人都是眼圈发黑。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某一方,然而,他们的眼睛里。都是空洞无物的。可见,两个人心力交瘁到了怎样的程度。
就在他们不远处,为小皇子钦定的乳母轻轻摇晃着用黄花梨木精心打造的小婴儿床,哄小皇子睡觉。
也许是由于连番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也许是由于精神高度紧张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在极度安静的情况下,乳母的睡意也渐渐袭了上来。她拼命支撑着,支撑着,终于没有禁受住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的诱惑,下巴猛地一低,打了个瞌睡,扶着婴儿床床帮的手滑了一下,婴儿床以一个巨大的摆幅荡了起来。
“哇……”
由于受到惊吓,小皇子从浅浅的睡梦当中醒了过来,有气无力地哭了起来。他的哭声,让人听到后,会觉得生命太过脆弱,脆弱到连碰触一下也能伤害到他一般。
听到小皇子的哭声,万贞儿“蹭”地一下弹射般站起身来,跑到婴儿床边,一把推开乳母,停住了婴儿床,然后指着魂飞魄散的乳母道:“来人呐,替本宫把这个没长心眼没长记性的东西拖出去,重重地打。”
“是,娘娘。”
大门外侧,闪进来两名面目狰狞的宦官,看他们的反应速度,应该是专门候在门口行刑的。
此刻的万贞儿,就如同一捆晒了几年的干草,有一点火星便能点着。所以,她几乎是火冒三丈。
乳母深知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连忙跪倒在地,一口气“咚咚咚……”便是十多个响头,叩得脑门全是血。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万贞儿横眉道:“再也不敢了?怎么,你还想有第二次?拖出去,拖出去,别让本宫再看见她。”
两名身体魁梧的宦官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乳母,便往外拖去。
乳母双腿不停地踢着,身子努力挺着,挣扎着,道:“饶命啊娘娘,皇上,饶过奴婢吧。”
“哇……”
乳母拼命的喊叫声让小皇子越发害怕起来。
香瑶赶紧凑上前,替过浑身发抖的万贞儿,一边摇晃着婴儿床,一边轻轻拍打着小皇子的前胸。
朱见深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爱妃,依朕之见,还是把她放了吧。这大半年来,宫中的乳母几乎都被责罚了一遍,再这么下去,咱们的皇儿可就没有奶水喝了。”
朱见深这么一说,万贞儿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般垂下头,无力地冲着两名宦官摆了摆手,道:“把她放了吧。”
两名宦官一听,双手一松,把乳母丢在了地上,各向左向右一步,走到与大门立框平齐的地方,转身,退了出去。
如此训练有素,应该是宫里面专门惩戒人的。像这样的宦官,逮到一个犯事儿的人,便是往死里打的,难怪乳母会如此惊恐。
乳母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知道自己已然逃过一劫,翻身跪倒:“奴婢谢皇上、谢贵妃娘娘不责之恩。”
看到乳母如小鸡啄米一般拼命叩着头,朱见深却没有一丝丝好气,道:“此刻不罚你,不代表下一回儿便没事儿,还不赶紧替过香瑶姑娘照顾小皇子,如果再出现任何差池,朕的责罚只会比贵妃娘娘的更重一些,听明白了吗?”
乳母脸色瞬间煞白,战战兢兢,苦着脸道:“是,皇上,奴婢遵命。”
她站起身,抖抖索索来到小婴儿床前,看着又浅浅睡去,却轻微抖动着身躯的小皇子,暗暗叫苦。
然而困意却不合时宜地袭扰上来,乳母不得不对自己下狠心,合着两指指尖,掐了一点点肉。
万贞儿看了眼小皇子后,不忍心多看一眼,扑到朱见深的怀中,嘤嘤哭泣道:“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臣妾已经精疲力竭,心力交瘁了。黄太医不是说皇儿会慢慢好起来的吗?为什么半年多下来,反而每况愈下了呢?为什么上天如此捉弄臣妾,如此不眷顾我们的皇儿。天哪,如果可以的话,请老天爷把降临到小皇儿身上的灾厄都转移到臣妾的身上吧。”
朱见深紧紧搂着万贞儿道:“爱妃,朕不许你这样诅咒自己。爱妃,我们都不能灰心,我们都要振作,别忘了,我们可是孩子的榜样。你放心,朕已经传旨至全国各地的州府县衙,让当地的官员推举当地的名医。在民间,其实是有很多医术超过太医们的大夫,他们性情古怪,不愿意入太医院当太医。我们呢,便诚心诚意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给小皇子看病,你看如何?”
万贞儿抬起满脸的泪痕,呜呜地点了点头:“皇上,只要有人能够治愈小皇子,咱们无论什么要求都答应人家好不好?”
朱见深郑重道:“那是自然,到时候封官赐爵自不在话下,便是让朕划一块地让他们自立为王朕都在所不惜。”
万贞儿道:“一切单凭皇上做主。”
朱见深轻轻摇着万贞儿,道:“爱妃,这都半年多了,我们还没有把皇儿的名字定下来,如今,左等也是等,右等也是等,不如想一想我们的孩子唤作什么,好不好?”
朱见深煞费苦心地想着法子转移万贞儿的注意力。
万贞儿道:“皇上,其实臣妾早就想好了。”
朱见深道:“恩?是吗?快跟朕说说,在你的心目中,咱们的皇儿他该叫什么?”
万贞儿道:“此刻臣妾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那便是希望佛祖能够保佑我们的皇儿一生平安健康,臣妾给他起的名字叫佑康,皇上,你觉得如何?”
“佑康,保佑他平安健康。恩,好名字。爱妃,朕了解你的心意。我们向上天祈祷,希望佛祖能够了解。”
说吧,他牵着万贞儿的手,虔诚地跪下,双手合十,嘴里面念念有词。念完之后,朱见深与万贞儿一起,缓缓叩了三个首。
先是东,然后东南,继而是南,再然后是西南……
他们一口气,把八个方位全部叩了一遍,才在宫人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