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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醒醒,快醒醒。(更新更快ne)你怎么睡在这个地方啊。天都亮了,赶紧起来吧。”
糯米随着这声音茫然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面前是一张十分贴近的脸,好像是大殿上边的一个师兄,只是还从来没有交谈过的。
那修士见糯米终于张开了眼睛来,这才收回了在糯米肩膀上拍动的手,站直了身,低头看着她,“你昨晚怎么就在这种地方睡,也不怕着凉了。马上就要有人过来了,赶紧去洗漱一吧。”
“啊……”糯米眨了眨眼睛,等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是醒过来以后,这才慌张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已经不痛了。昨天夜里让她眼前发黑的疼痛好像只是做梦一样,不留一点儿痕迹。只有她背上还微湿着的汗迹和滚了一身的泥尘,才让她稍微有些真实感。她颤抖着伸出手在腹部摸了摸,却发现那里同往日并没什么两样。
那个修士在叫醒了糯米以后就走到一边去了,显然没有发现糯米的异样。四周是熟悉的药圃,在隔着仙雾照映来的阳光闪烁着,是和平日一样的景致。
这样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感觉,让糯米开始怀疑自己昨天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当她昨日夜里痛得在地上打滚,痛得昏过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肯定不能再活来了的。她当时因为剧痛而昏迷了过去,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模糊地觉得肯定是那寒藤显露出了狰狞来。
先前她就怀疑过寒藤就是吸灵草。却只见寒藤一路都不像玉简上边所描述的那样,却了略微觉得有些庆幸以外,她心里实在更多的是惶恐和担忧。
她是能确定自己体内存着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如今那东西却迟迟不发作。她并不觉得侥幸,只认为那东西是在积存着更大的力量,一旦爆发,只会让她更为惊惧和痛苦。
糯米坐在药圃的田埂边上,很是发了一会儿呆,知道看见大殿前边陆续地走了人进来,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才发现身上因着昨夜的事,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如今虽然已经干了。却仍是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上边又扑了灰和土。简直是要脏得不成样。她抬起袖闻了闻那上边酸酸的味道,觉得简直要被那味道熏得吐出来。
在山的时候,她是迫不得己。没有那份闲工夫去关心自己身上是不是干净。可她到底是个女娃,如今在青泉峰上的日过得好了,她便也跟着整洁了起来。只要是条件允许的情况,她都尽可能地将自己整理得干净舒爽一些。
大殿这边还不到干活儿的时间,糯米瞧了个空档,便从大门那头跑了出去,回房间将自己先整理了一遍。房间里边已经没有人了,柱他们都到外头干活儿去了,这点儿时间,也只允许她稍微擦拭一身。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之前她身上穿着的是套新的道服,如今已经被弄脏了。她在房间里边翻找了一,居然已经没有合适的衣裳可以换上了。无奈之,她只能又将先前叶梵送给她的那一套衣服取了出来。
那套衣裳被她整整齐齐地叠了起来,放到了柜的角落去,以后许久没有拿出来穿了。这次展开一看,衣领上浅浅的绣纹仍在,只是不知道叶梵大师兄还记不记得有这么一件衣裳,有她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炼药童。
糯米便小小地叹了口气。
她原是想要趁着私无人,好看一看自己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虽是惧怕,却也知道不直面相对的话,只能让情况变得更糟糕。可她先前才因为请假到侧殿去炼丹而让清明真人盯上了,如今又哪里敢再无故迟到,可生怕清明真人又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了。
这一整天的时间,糯米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边担心惧怕着身体里边那寒藤不知道何时又会发作,一边又在想那寒藤发作是不是因为清明真人的缘故。她想了许久,也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昨日到底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又将炼丹时候的事情前后都捋了一遍,却仍是觉得依稀平常的,除了见了清明真人以外,和平日也无甚差别。
可就是见了见清明真人,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清明真人远远地同她说句话,难道还能让那寒藤就突然发作起来么。
她就是再害怕再厌恶清明真人,也不觉得对方能有这样的领。如此一来,细细地将昨日的事揉碎了想,却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打坐的时候,她倒清楚记得那小黑球上是有了些变化的,平白多出来了一道惨绿的颜色,可她也没有乱吃东西,也没有乱摸什么不该摸的,小黑球纵是途生了变化,她也实在摸不着头脑。
这样心不在焉了一日,半路里还有不少知道她开炉的师兄找她讲话,有些直接的,就问她是不是成功了;有些含蓄一些的,又多和她说了些别的话题,最后还是绕回到了开炉的事情上来。
昨日有了清明真人那一问,又有了夜里的异变,她整个人就变得很是有些小心翼翼的,旁的那些师兄来问她话,她也很是有些犹豫,最后就将之前同清明真人所讲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次,自然没有说得那样详细,只说自己修炼还不到家,没能炼出丹药来,反倒是炼出了毒液,浪了好多材料。
有些性厚道些的,还会跟着安慰两句,教她再接再厉。也有性刻薄的,当场就开始嘲笑起她来,说她不自量力。她纵是性再好,听了这些话又哪里能够高兴。兼之原就在心里边藏了事,被这样一嘲讽,脑袋也跟着低了去,静静地咬着嘴唇不讲话。
“早就知道他是个能来事的。你说谁进了山门一年,还存不了点儿仙药啊。也没见哪个像她这样败家。那么多人劝她先缓一缓,不要这么冲动,果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早就说她这样的修为不会有果。瞧瞧,一点儿都不听,现在是个什么场吧。”
“啧啧,人可不在意这些。要是真一个不小心炼成了……是吧?总有瞎猫碰上死耗的时候。何况人背后说不准有什么靠山咧,不然怎么从个杂役的位置爬上来的。这么点儿仙药,人是浪了也不觉得可惜吧。”
“可别瞎说。要是个小姑娘吧,还能养着双修。这么个货,谁愿意做他靠山啊。”
“话可不是这样讲,既然有阴阳双修,说不得也有采阳补阳之术呢。而且咱这青泉峰上头,也不是男修啊。”
议论的声音细碎不绝耳。也就是徐泽宁这样坚信她背后还站着叶梵的,才没有加入这样的讨论。可就算是徐泽宁,在听到这些讨论以后,也跟着露了个认同的笑。
大殿里边的修士都知道糯米是个沉静的,不会反抗也不会回嘴,相互之间讨论起糯米的事情来,声音便跟着愈发大了。糯米就站在药圃最边上,也能听到那些修士讨论的声音。不外乎是说些耻笑的话。糯米一个人站在药圃边上,默默低着头,听着那些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到底不过是个小娃,这样清晰地听着有人在旁边对自己这样冷嘲热讽的,眼眶禁不住就红了起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地如此受人瞩目,却是因为她的失败,让她很是有些无措。不过,她也知道,如果她开炉成功了,这些所有嘲笑都会跟着变成对她的赞美和追捧。她实在是不需要这些,却又屡屡被人强加到她身上去。
要不是还记得自己要在药圃里边将活都干,她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忍不住拔腿跑到了外头去。
这一天对糯米而言实在是漫长无比。她快要将唇都咬出血来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在所有人面前哭出来。等时候一到了,便抢先从药圃里边冲了出去。她其实心里边也知道,若是冷静地回应着,那些人便也觉得无趣了,说上几次闲话,就会又寻到新的话题。
可她却实在是做不到,听着那些污秽的言语还维持平静。她没有去伙房吃晚饭,而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将自己缩起来大哭了一场。
就是在哭的时候,她也不愿放声,只是抱着自己的膝盖,抽抽噎噎的。
那些修士说话难听得很,她原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反驳。可是一想到自己若是开口反驳了,那些人就会说得更过分,她也就跟着心凉了。原先她还以为自己在大殿里过得还不错,虽说是个不起眼的,可旁人也没有对她升起什么恶意来。如今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捧高踩低,跟红顶白。大殿里边的外门弟一直做着这样的事。既害怕和嫉恨外门弟里边会出来一个好的,又盼着能有棵大树能让自己依着乘凉。只要是比他们好的,或是比他们差的,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当初糯米一路过得平稳,不过是因为她不起眼,又是田甜介绍进药圃的。当时田甜的威严犹在,便没有人寻她的麻烦。
如今,田甜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大殿外头了。好些青泉峰的弟都在私传着这大师姐是要被师尊处罚了,不知道要关上个多少年才会被放出来。糯米又恰巧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做了件引人注目的事情,顿时就成为了所有人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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