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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茶清隔着长长的餐桌望向苏准,蜡台燃起的烛火照在苏准俊逸的脸上,对方垂着眼专心致志的用刀叉享受美食,像是突然感觉到了姜茶清的视线,苏准抬起头看他。
“尝尝看。”
姜茶清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慌张地拿起刀叉垂眼一看,这一看头皮就炸开了。
瓷盘里放着的是一个头颅,头盖骨已经没有了,里面被挖空放满了艳色的花瓣,整体造型宛如一个艺术品。
姜茶清闻到了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伸手拿住了头颅,轻轻的将头颅转过来,在看到头颅的面容时他忍不住惊呼。
宁鑫……宁鑫……
姜茶清几乎快崩溃,他眼眶红的几乎溢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我做的不合胃口?”苏准疑惑的声音响起。
姜茶清抬头一看,苏准嘴唇上沾染了一抹猩红,手上的刀叉已经变红,鲜血时不时还从刀尖滴落,而瓷盘的美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双血淋淋的脚。
姜茶清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猛地起身想逃离却忽然脚下一阵剧痛,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他回头一望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脚不见了!
“啊——”
姜茶清痛苦的呐喊,手抓着地板挪动着身子,一双脚出现在他面前。
“你还要逃吗?不完美的艺术品就该被销毁。”苏准淡淡的声音从姜茶清头顶响起。
“不——”
“啊!”姜茶清睁眼,他猛地坐起身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在看见完好无损的脚时理智才慢慢回归,只是梦里那痛到极致的感觉让他心脏依旧狂跳,等他缓过神他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卧室。
姜茶清记得他最后被苏准弄昏了,卧室内十分昏暗,这种昏暗反而能给他一种莫名安全感,他起身下床决定出去看看,在打开房门时他心里总算知道这是哪了。
客厅是灰白色相间的主色调,不是靳寻的家还能是谁的,姜茶清走到客厅没看见靳寻,他眼眸一暗,果然又是被对方救了。
窗边的小桌子上的放着一杯喝完的酒杯,那本用黑色书套包裹的书依旧放在那里,姜茶清忽然有些好奇靳寻读的什么书,正想伸手过去拿就听到了开门声。
靳寻穿着黑色兜帽的上衣,此时兜帽遮盖了他大片面容,只能看见他抿着的薄唇和下颌漂亮的弧线,一身黑加上一米九的身高看上去压迫力十足。
姜茶清走到靳寻身旁时就觉得对方身上充斥着一股冷意,他心里一颤,“靳寻?”
靳寻转过脸,嘴唇没有笑的弧度,姜茶清只能听见他淡淡的回了一句,“怎么了?”
姜茶清觉得靳寻此时的情绪不太对劲,他本来想开口问宁鑫的话也咽了下去,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救了他两次的人,他想来想去,也只是生硬的说道,“我觉得你情绪好像不太对。”
“你在关心我吗?”靳寻薄唇微微一扬,他将兜帽摘下露出俊美的面孔,忽然伸手抱住姜茶清。
姜茶清闻到靳寻身上有一股泥土交杂着淡淡腥味的味道,他眉头微皱想推开,却听见靳寻枕在自己肩上闷闷的声音。
“我很担心你,你这次太冒险了知道吗?”
姜茶清明显察觉到靳寻语气流露出来的不安,一向优雅从容的男人此时变得他有些认不出来了,他心里有些复杂,拍了拍靳寻的后背,“我没有事。”
这个拥抱并不久,靳寻松开后就提起放在一边的行李袋走向厨房,“饿了吗?我煮点东西一起吃吧。”
姜茶清望了一眼窗外,天还没有完全亮,“你是去晨跑了?”
“算是吧,去菜市场采购了一些番茄,”靳寻拉开行李袋的拉链,露出了一大堆番茄,他拿出来一颗,“都是新鲜的,只有这个时间去才有。”
姜茶清看见靳寻手上又大又红的番茄,表面上还沾着一些水珠,忽然就觉得红色带给他的恐惧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靳寻,我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苏准办公室被人发现藏了一具被分尸的尸体,尸体处理的比较粗糙所以留下了很多决定性证据,所以警方当即前往苏准居住的别墅准备逮捕,到达时别墅正开始起火了,”靳寻回过头看见姜茶清神色依旧紧张继续道,“而宁鑫和他的未婚妻已经被警方成功救了出来,目前都在医院疗伤,没什么大碍。”
姜茶清听到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他在宁鑫被绑架时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尤其在知道苏准是冲他来的,更是不知道自责了多少次,万一宁鑫出事,那样的结果他绝对无法接受。
“苏准肯定是想毁尸灭迹才把别墅烧了,还好你们及时赶到将他制服。”姜茶清感慨了一下,可抬眼就看见靳寻神色有些不对劲。
“茶清,我直接把你带来我家是因为案件出了点状况。”
姜茶清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靳寻下一刻说的话让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苏准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住在我这里接受我的保护。”
宁鑫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时一瞬间有了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他竟然还活着?
坐在床边的宁母看见宁鑫醒来,伸手替他将散在眼眸的刘海捋到一边,关切的问,“有没哪里不舒服?妈妈帮你叫医生来吧。”
“我没事,就是身上感觉有点麻,”宁鑫轻轻摇头,他想起许澜,“对了许澜怎样了?”
宁母沉默了一下,说话间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她没有生命危险。”
宁鑫莫名从这句话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了画面,他抓住宁母的手紧张的问,“妈你说实话,许澜是不是……”
话到一半宁鑫就说不出口了。
宁母拍了拍宁鑫的手心,神情平静得几乎冷漠,“一切等你养好伤再说吧,秦家那边交给妈妈吧。”
宁鑫养病期间警察来询问他当时案件的一些经过,从警察那边得知了伤他和绑架他的人是苏准。
还有一件苏准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那天是许澜在受伤的情况下在火海中把他救了出来,她没有被绑匪侮辱,但是却被毁容了。
宁鑫一听到这件事就懵了,强硬的要求宁母带他去看许澜,宁母拗不过他,只好用轮椅推着他前往许澜病房。
“你怎么就不会保护自己!脸都毁了怎么嫁人!”
宁鑫才到门口就听见了病房内秦母的谩骂声,他紧紧抓着轮椅手柄,脸色难看的被宁母推进去。
进去后宁鑫才发现秦父秦母包括秦甄都在,除了秦甄脸上还看得到泪水,秦家的两位脸上的狰狞还没褪去,看到宁鑫进来时才收敛几分,又换上了一副哭丧脸。
“宁夫人,宁鑫,你们还特意来看我家小澜,”秦母握住许澜的手,眼眶猛地落下泪水,“我家小澜命苦啊,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脸,没了以后怎么过啊!”
宁鑫没有理会秦母拙劣的表演,他看向病床的许澜,许澜整个头被纱布缠着,只露出了嘴唇和眼睛,望过来的眼神倒没有什么心灰意冷,反而有种亮光。
只是那目光并不是再看他。
“澜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是我家宁鑫没有保护好她,”宁母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许澜目光带着惋惜,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这边一定帮忙。”
“宁夫人,宁鑫伤得也挺严重的,让小甄去照顾吧,毕竟你身体也不太好。”秦父不留痕迹的示意秦甄过去,只是宁母却直接拒绝了。
“我现在脚伤已经好了,宁鑫就不麻烦小甄照顾了,谢谢关心,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宁母现在没有多大兴致,一切盘算都在看见许澜包裹的脸落空,她连表面的笑都维持不住。
宁鑫就这样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宁母推着轮椅离开,他脑海里一直是许澜那副受伤的模样,想起在储物室里发生的一切,他心里猛地揪紧。
“妈妈回家拿点东西,这是新买给你的手机,之前的手机卡还没有补办,你先用着先,有事给我打电话。”宁母从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机递给宁鑫。
宁母走后宁鑫拿着手机怔怔的看着屏幕,良久他才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茶清正在洗澡,请问是哪位?”接通后手机那头传来了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
宁鑫认出来是谁,他心里发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靳寻听着手机那头急促的呼吸声,他挑了挑眉,又问了几遍没人回应,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立刻挂断。
直到姜茶清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用干毛巾擦着湿头发,看见靳寻拿着他手机指了指,随口一说,“是谁打来的?”
靳寻听到通话突然被挂断了,湛蓝的眸子动了动,他走到姜茶清面前,对方身上有着沐浴后的淡淡香气,他眸色愈发沉了下来,他将手机递给姜茶清,“通话时没人说话,我看了下是陌生号码,你看看是不是熟人。”
这几天警方还没有传来关于苏准的消息,姜茶清在领教过苏准的手段后也是听从了靳寻的建议住在对方家里,他没有注意靳寻此时靠得很近,看了一下号码确定不是熟人,“不认识,可能打错的吧。”
“要不要回个电话,兴许是认识的人换了手机号。”靳寻问道。
姜茶清只觉得靳寻说话间的热气喷在他耳边痒痒的,他抬头才发现两人之间靠的很近,他不留痕迹拉开距离,“不用了,如果是的话还会再打过来的。”
靳寻并不在意,他笑了笑向厨房走去,“今天想吃什么?”
姜茶清看着靳寻哼歌的样子,感觉对方心情似乎很好,他随手把手机放到桌上,捧着一本书想了想,“只要不是番茄炒鸡蛋都行。”
“好的。”靳寻围上围裙,一副标准的家庭煮夫的模样,姜茶清捧着书坐在沙发上,房间回荡的只有炒菜声。
宁母回到病房时就看见宁鑫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新买的手机掉在地上,宁母走进来弯腰捡起,确认手机没有大碍,“怎么玩手机玩得都掉在地上了……”
“妈。”宁鑫打断了宁母的话,他转过脸,脸上是宁母从未看见过的空茫。
“我喜欢许澜,我想娶她。”
宁母愣住,她从来不知道这样一句堪称情话的言语,是可以用这样的语气神情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