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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出了院子去往老太太处求情,许是路上受了风,林辰光转头回了自己屋里就发了烧,连着烧了好些日子,直到今天才终于退了温度。
顾氏终于松了一口气,歇下来打量着林辰光屋子里近身的两个丫头一个小厮,渐渐冷了眼。
着一身粉藕色素裙的扶枝心虚地缩了脖子垂下头,忙将桌上那饮尽的药碗撤了下去。
顾氏斜了眼,听着身后那门吱呀一声轻响被扶枝带上,略一沉吟,朝站在左后方的李迎家的使了个眼色。
李迎家的会意,随即跟上扶枝出了门去。
莲叶小心翼翼将林辰光伏盖在床头的书册拿起合上叠放在柜案,回头瞧了瞧,见扶枝还没回来,顿觉奇怪。
照理不该耽搁这么久的。
顾氏坐在林辰光的床边,抬了抬眸子,见莲叶一副要去寻人的模样,低声道了句:“以后就只有你和临福照顾大少爷了。”
莲叶刹了脚步。
屋内一室安静,站在一角的小厮临福大气都不敢出,憋着气瞄了眼大奶奶,又瞅了瞅莲叶。
莲叶的脸唰地一下青白,扑通一声朝顾氏跪了下来。
顾氏神色淡然,做了个“嘘”的手势,唇边噙出丝若有似无的笑。
莲叶朝顾氏叩了三个头,尽量压低声音,“莲叶不知扶枝犯了什么错,但求大奶奶手下留情,若是可以,莲叶愿意替扶枝承担一半的责罚。”这林宅中,也只有莲叶待扶枝最好了。
当年她们一起被买进宅子,也是一同被分了来伺候大少爷林辰光的。这么些年,虽然扶枝对莲叶总是淡淡的,莲叶却当了扶枝姐妹一般。
顾氏撩手将莲叶和临福招到外堂,高高坐着,垂眸问跪在下头的莲叶,“想为扶枝承担一半的责罚?你可知她犯了什么事?”
莲叶细细想了想,却想不出个头绪,伏地答道:“不知。”
顾氏淡淡问:“不知还敢替她承了一半的罚?”
莲叶一呆,恍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默然垂下头来。
临福一向不喜欢那眼眉高抬的扶枝,也一直想不明白莲叶干嘛待她那么好。人家平日里都不怎么愿意同她热乎,她如此义气干什么呢?多吃亏不是。
临福替莲叶不值,故而有些着急。抬眉瞧了瞧大奶奶似是不悦,却暂时没什么动作,想是要给他们个改过的机会,并不似要重罚他们的模样,因此朝莲叶使了个眼色。
莲叶瞥了他一眼,明白临福的意思,却偏过脸去,依是默然不言。
顾氏将临福的动作看在眼中,问:“临福,有什么话就说。不然将你一并罚了去。”
临福一头冷汗,心里头大呼冤枉,赶忙道:“大奶奶明察。莲叶姐姐又没什么过错,也不知扶枝是犯了什么事,若是莲叶姐姐替她承了一半的罚,委实冤枉了。小奴在心里替莲叶姐姐叫屈,故而……故而方才着了急。”
顾氏漫不经心撩拨着手中的绢帕,头也不抬的问:“都是一块儿伺候大少爷的人,怎么你光替莲叶叫屈,却不帮着扶枝叫一叫?”说完,顾氏抬了眉眼,唇角噙着丝笑,却冷如寒冰。
临福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一进了林府就派去伺候了林辰光,主子宽厚不说,就连在别人口中恐怖得要死的大奶奶,他从来也只见过软声细语温柔和顺的一面,哪曾见过如今这气势逼人的阵仗。
他有些心慌,却因为想到莲叶有可能被扶枝连累,挺挺胸膛,边在心中给自己鼓劲边道:“大奶奶既然如此问了,临福就不得不说了。虽然都是在一个屋里伺候大少爷的人,扶枝却并不怎么亲近人。莲叶姐姐对她好,她却得了个理所当然。少爷有时赏些点心下来,莲叶姐姐留着等她一起,她却尽吃了,渣也不给莲叶姐姐留一些的。临福觉得这样的扶枝说不得犯了多大的错事,我本就不与她多亲近的,因而不为她叫屈也是当然。”
顾氏挑了挑眉,问莲叶:“是否还要坚持替扶枝承一半的罚?”
莲叶默默,临福忙道:“莲叶姐姐,你待扶枝好,她又待你如何?莫要为了她这样的人害了自个儿呀!”
莲叶垂了眸子,问顾氏:“大奶奶,我可否问一句,扶枝所错,是否连累了大少爷和大奶奶?”
几日前顾氏被老太太罚跪时,李迎家的曾特特过来叮嘱她和扶枝,万不要将这事情告诉大少爷知道。怕大少爷听到因自己应了与徐家小姐的婚事,大奶奶受了老太太的责罚,会急了伤身。
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大少爷知道了顾氏被罚,坚持要去向老太太请罪。
莲叶那时候就有些怀疑扶枝,可因为大少爷一回了屋子就发了烧,大家都忙得没了停,故而莲叶忘了向扶枝追问此事。
现在想来,有些值得疑惑的事情不禁有了些许端倪。
那日,大奶奶将近午时过来大少爷的房中,同大少爷说了徐家小姐的事情。大少爷应了才不过半日,老太太便知道了这个事情,且将徐家小姐的事情知道了个详细。京都离荆州千里,快马加鞭也需半月时日,老太太没可能在半日内通过自己的查访,将徐家小姐打听得那么详细,李迎家的是大奶奶的心腹,也不可能同老太太去告了这个状。若不是有其他的人通过别种渠道知道了这件事,最值得怀疑的告密者就是莲叶和扶枝。
莲叶当然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对旁的人透露过这件事情,所以,扶枝便成了最值得怀疑的人。
想到这里,莲叶不由在心头嘀咕一句,扶枝为何会告密?
很显然,扶枝并非直接告诉了老太太顾氏同大少爷提出同徐家小姐结亲的事情。老太太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看不顺的人便吹胡子瞪眼,看得顺的人便眉开眼笑,应不会指了扶枝盯住大奶奶和大少爷平日的举动。
莲叶猛地想起了薛姨娘,想到那日大少爷颤巍巍跪在老太太面前时,她不经意间看见了薛姨娘眼角中那丝轻慢的笑意,心中一沉。
所以,她问:大奶奶,……扶枝所错,是否连累了大少爷和大奶奶?
顾氏瞧着莲叶,语气依是淡淡的,告诉她:“是,的确如此。”
同莲叶并肩跪着的临福,却发现了大奶奶眸中亮了神采来。
莲叶缓缓抬头,目光定定道:“我同扶枝一同进府,也一同分来伺候大少爷,因念着自小到大的情分,即便她待我不过尔尔,我亦将她当做姐妹看待,那是我认她是一屋人。可是扶枝如今做了对大少爷和奶奶不敬不忠之事,那便没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同进同出的情分。故而,莲叶不再坚持替扶枝受罚。”
临福听完,舒了口气。
他本就一直不喜欢扶枝,她总是对他颐指气使,活脱脱半个小姐样子。大少爷宽厚,也不多说她,她便真以为自己有了几两分量。
相比而言,莲叶却好了许多。待人和气不说,伺候起大少爷来也必扶枝要尽力尽力许多。
大少爷的房里,若是没了扶枝还好说,若是没了莲叶,大约可以乱上好些时日。
顾氏听罢莲叶的话,面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临福却从中看见了雨过天晴的明朗。
他和莲叶仍是并肩跪着,顾氏也没有叫他们起来的意思。堂内安安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顾氏起身,缓步走到莲叶跟前站定良久后说道:“我喜欢你的回答。大少爷身边,今后就只有你和临福了。”
顾氏转而对临福居高临下道:“我不满意你的回答,但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临福一愣。大奶奶不满意他的回答?
顾氏没给他太多思索的时间,道了句:“起来吧。”抬步出了门去。
未时,三刻。
顾氏坐在木槿轩的翻着账册,啜了口茶。
李迎家的前来回话,“太太。”
“办好了?”
“办好了。”
顾氏点点头。
李迎家的又道:“我已遣了福顺去往学堂,帮四少爷告了半日假,大约这个时间已回了宅子了。”
顾氏冷着眼微微一笑,将手中账册一合:“那便快去请了薛姨娘和棋茹丫头来吧。”
李迎家的略有些担忧的问:“太太,怕不怕老太太那……”
顾氏敛目道:“嫡庶有别,让老太太忆一忆三弟,她便自然没了多大的火气。……我又不苛刻对她的表侄女,只是好言好语的给几分颜色。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们的薛姨娘劳心劳力的对付我和光哥儿。”
薛姨娘听说大奶奶让她带着林棋茹去木槿轩,林辰祖又被大奶奶身边的福顺从学堂里叫了回来,她很是不安。想差个小丫头给老太太去告个信,帮着脱个身,却被李迎家的阻了,无奈只得领着两个孩子去往木槿轩。
顾氏手侧的桌案上,放了好些精致糕点,林棋茹跟着薛姨娘进了正堂,抬眸便看见了上头的点心,眼珠子亮了亮,却被薛姨娘瞪了一眼,咽咽口水低下头去。
顾氏却是笑盈盈的,朝林棋茹招招手道:“棋茹丫头是越长越标志了,看看这眸子水得。”顾氏边称赞着,边摸了摸行至身边的林棋茹的脸颊,“想吃么?想吃哪一碟,我帮你拿。”
小丫头虽然记着母亲在来时路途中的小声叮嘱,却忍不住各色精致点心的诱惑,指了一盘黄澄澄的糕点,冲顾氏娇滴滴地眨了眨眼。
顾氏也没多说什么,将那碟拉了过来,拿了块放在林棋茹的手中,笑眯眯道:“尝尝。”
林棋茹回头瞧了薛姨娘一眼,薛姨娘迟疑着点了点头,林棋茹于是放了心,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林辰祖坐在薛姨娘旁边,眼见林棋茹吃着开心,心里头也馋得厉害,却不好意思作声,努力强忍着却偏如百爪挠心,有些坐立难安。
林棋茹吃完,顾氏面带微笑又捻了块放到她的手中,林棋茹没有多想,就低了头兀自吃起来,突在这时,一旁的李迎家的说道:“二小姐好不客气,也不跟大奶奶道句谢。”
薛姨娘一呆,尚未明白顾氏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林棋茹便在这时柔柔道了句:“谢谢大奶奶。”
顾氏面上僵了僵,也未说些什么,李迎家的却道:“二小姐该叫大奶奶母亲,怎地跟旁人一般叫成大奶奶?”
薛姨娘一听,面色煞白,顿时明白了顾氏的意思。
林棋茹到底年纪还小,面对李迎家的指责一时没了主意,回头问薛姨娘:“母亲,大奶奶也要叫成母亲么?”
薛姨娘揉着手里头的帕子,白了脸,半晌也不发一言。
顾氏笑容淡淡的,抚着林棋茹的头道:“这么大的孩子了,姨娘怎么还未教礼数?”质问的语气明显,却偏偏语气温柔和煦。
李迎家的低声道:“老太太心疼姑娘,到底以后是要记在大奶奶名下的,这般大了还如此不知礼数,今后可不仅是落了大奶奶的脸面,连着老太太和林家的脸怕也会落了去。”那声音低低的,却刚好让房里头的几个人都听了个正着。
顾氏斜了李迎家的一眼,斥了句:“今日说话怎地这般大胆?!”
李迎家的忙跪上前来:“奴婢一时心急口快,失了规矩,还请大奶奶责罚。只是奴婢这也是为了大奶奶和老太太担心,……”说着,瞥了眼捏着手帕青着脸的薛姨娘。
薛姨娘很清楚,若是提到嫡庶有别,老太太断然不会站在她这一边来。顾氏所做,全然是按着礼数规矩,她不可驳,也不能驳。
薛姨娘咬咬唇,一字一句缓慢道:“大奶奶说的……是。”
顾氏笑得眉眼弯弯,抚抚林棋茹的头,也不难为她,却抬头问林辰祖:“祖哥儿,明白该喊我做什么了么?”
林辰祖一向机灵,早已了然顾氏的动作,忙起身揖道:“母亲。”
顾氏满意地拍拍林棋茹的头,笑道:“你哥哥,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