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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露薇轩,王善家的瞧瞧跟在林书茹身后的碧婷,长得还算是方正,看起来是个实诚孩子模样。
沈氏本想叫这碧婷先去她屋里头训几句话,让林书茹且歇着去。林书茹没答应,拉了拉沈氏的衣角。
沈氏想了想,对王善家的道:“那你带了去,收拾间房出来。记得,要靠东院的房。”这几天林书茹好了些,沈氏便将她重新挪回东院去了。一挪过去,二爷果然去看的得勤了些,也待得久了些。
每每想着这事情,沈氏总是长吁短叹的抹着眼泪。
其实沈氏知道林二爷不耐烦她,前段时间林书茹还将养在床上的时候,他每回过来都是凳还没坐热乎的时候就起身走了,连丫头斟上的茶都没啜上一口。后来想想从前顾氏劝她的话,沈氏约莫觉得有些道理,于是咬咬牙,等林书茹好些了,她便吩咐将林书茹重新挪到东院里头去住。
今日依是如此。
沈氏依依不舍地抱了抱林书茹,叮咛几句后让王善家的先看顾着林书茹休息,再去安顿碧婷的事情。
王善家的一一应了,带着林书茹领着碧婷退了出去。才刚退了出去,王善家的便暗暗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露薇轩中最好使唤的人,不论事情大小,沈氏一概点着她的名指着她去做。因都是特特指了让王善家的去做的事情,王善家的都没法转而吩咐下去给其他的丫头婆子们接手,只好事事亲力亲为。
自此后,露薇轩中的事情开始恶性循环,那些丫头婆子们更懒了,而她这管事婆子却忙得脚不沾地。
行至东院内,林书茹突然开口道:“碧婷,我有几句话要单独问你。”说罢,便朝屋内走去。
王善家的愣了愣,没想到林书茹突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不过她反应得快,见林书茹已行至屋内,忙朝碧婷使了个眼神,让她跟上前去。
屋内的丫头们退了出来,一个平日就有些多嘴的丫头蹭到王善家的身边,问:“姑娘今日怎么了?那小脸绷得厉害,还冷着声音让我们都出来呢。”
王善家的也没想明白,只觉得今日的林书茹同往日不大一样。寻思着今日晚间在老太太屋里发生的事情,王善家的不由地想:似乎是从落水后被救起开始,林书茹便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林书茹,可是个同沈氏差不多脾性的姑娘。娘俩都有着敏感脆弱的性子,没什么事情都能抱着头因伤春悲秋而一顿痛哭,偏偏娘俩都是一哭起就刹不住的,那泣声萦绕在露薇轩中真是连绵不断悠长凄婉。
可自打林书茹被人从水中捞出来后,从前那份同沈氏极为相似的糊涂劲就褪了去,眼中只剩清澈明朗,再无从前那副似惆怅似哀伤的幽怨神色。
王善家的望着那被碧婷反身关上的房门,心头暗道:人说打鬼门关走出来的,性情上都会有着极大的逆转。生死骤变,能从地府重又出来的人,必然洗了些周身的孽障。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正是这样历经了死生骤变的人。
王善家的越想越觉得这个道理很对,点头道:“姑娘确实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碧婷依着林书茹的吩咐关好房门,低垂着头站到林书茹面前,等待她的训话。
林书茹坐在那里,望着碧婷沉默不言。
良久之后,碧婷疑惑地抬起头,朝林书茹看来。
林书茹却依旧保持着那副不怒不喜的面貌,瞅着碧婷也不出声,将比她还大两岁的碧婷看得发了毛。
又过了一会儿,见林书茹仍是那般瞧着她,还是没说话,碧婷忐忑难安,扑通一声跪下道:“姑娘,我并不是薛姨娘的人。”
碧婷不傻。虽然进林府的时间不长,但已约莫知道了些林府的情况。大奶奶同薛姨娘一向不对板,却偏偏要选她去伺候大奶奶的长子,其中的弯弯绕绕碧婷心中清楚,却没得办法抗拒。
她本惴惴不安于今后要怎么应对大奶奶的疑心,却没想到最终被林书茹要了去。
过来露薇轩的这条路上,她其实很有些开心,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听说二房奶奶为人和善,和善得近乎糊涂。想必在露薇轩的日子不会太难过,起码不会因为主子的疑心而过得很难。
碧婷很庆幸自己在关键的一刻被林书茹看中,并且要了去。但她并不知道为什么林书茹定是要将她要去。
她觉得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又是在那么和善得沈氏手中养大的,该是不会难伺候的,却没想到林书茹会将她单独叫进来训话,更加没有想到林书茹遣了别人出去,却只静静地用沉默探究着她。
碧婷很有些难过。
这批进来的丫头,她不是最聪明的那个,也不是最机敏的那个。她都不知道薛姨娘为什么偏偏点了她,却不选最好的那个。
她想,林书茹虽然年纪小,但并非什么也不懂。林书茹或许很清楚,比她更清楚今天晚上薛姨娘领着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所以碧婷才着了急,才会急急忙忙地说自己不是薛姨娘的人。
林书茹望着跪倒在地的碧婷,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如今她依然没有习惯这样主仆地位分明的相处关系。她生在一个尊重人权、人人平等的世界十几年,那里人们不再轻易向更高阶层的人跪拜,每个人都享有自由的权利。
而在这里,阶层分明等级森严,没有谁觉得膝上有黄金,更没有谁认得人人平等的道理。
碧婷见林书茹仍未说话,麻着胆子再次道:“姑娘,我的确不是薛姨娘的人。”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证明自己并不是被薛姨娘收服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林书茹相信自己与薛姨娘没有关系。
她想,如果林书茹还是没有言语,她也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而已。
好在林书茹并没有让碧婷忐忑太久。
她说:“我知道。”一字一顿,明明是童音稚气之声,却因为这空旷安静的房间,而显得力有千钧。
碧婷一愣,抬眉望了眼林书茹,似是想问:姑娘如果知道我不是薛姨娘的人?如果姑娘知道,那方才的那番沉默不言又该作何解释?
林书茹顿了顿,道:“下午那会儿,我错了方向,比薛姨娘更早到了郁李院。”
碧婷呆了片刻,眼瞳立马亮了起来。
郁李院是刚进林府的丫头门住的院子,小丫头们都是在那个院子学习规矩的,除此之外,也有些老婆子住在那里。
碧婷想,如果林书茹比薛姨娘更早一步到了郁李院,她该是看得出薛姨娘是在今日才认识她的。而后,碧婷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姑娘去了郁李院,都知道薛姨娘比她还晚到一步的,怎地顾嬷嬷和自己未曾发现呢?
碧婷有着疑问,却没有问出口来,林书茹看着,越发觉得自己今日要了她是个对的主意。
这个丫头很聪明,也很谨慎。
刚进屋里头时,林书茹特意装出一副冷面模样,不发一言的盯着碧婷看,不过是因为自己现下这副身躯实在没什么气势。她那么做,一方面是想要营造出一种冷森高压的气氛,一方面是想要知道,碧婷在这种冷森高压的气氛中,究竟会做何反应。
而碧婷很聪明。知道她林书茹此刻的沉默,代表着一种疑心。想必,这个碧婷从头到尾都明白薛姨娘领着她去是想要利用她干些什么。
而同时,碧婷又很有分寸。她有疑问,却明白有些事情林书茹或许不便说,所以没有继续往下问。譬如林书茹为何会走错路?
林书茹是二房大奶奶的嫡女,进进出出自然有好几个丫头跟着,应该不会出现走错路的情况,可究竟会在怎样的情况下走错了路?
碧婷的怔愣写在脸上,却将疑惑咽了下去。
林书茹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露薇轩中的下人们因着沈氏的“宽厚大量”越来越刁,成日的只会嚼舌根子说嘴,活干得还没林府别的院中的丫头一半好。
林书茹看着有些气,有次说了一个丫头,却没想见那丫头面上恭恭敬敬认了错,等背了身说嘴的时候就开始念叨着林书茹难伺候。这话一传,传到了睡着午觉的林书茹耳根里,将她郁闷得不行。
林书茹不惯这个世界等级分明的规矩,却并不代表她认同敷衍塞责行为。
有谁擦花瓶是只擦正面不擦反面的?
那丫头干着洁净居室的工作,就不该如此了了马虎的!
可她娘沈氏却不这么认为。
沈氏说:“花瓶子吧,也就看个正面的,管那后头看不见的做什么呢?丫头们能尽心就好了,别苛刻了被人家拿了去说。”沈氏担心拿了去说的这个人家,自然指的是林二爷的谢姨娘。
林书茹听完沈氏的话,只得干瞪眼。
看着依旧在院门口打瞌睡的李妈子干瞪眼,看着一院子装样子洒扫的丫头婆子干瞪眼,看着那依旧只擦物件正面不擦反面的丫头干瞪眼,看着认真到死脑筋的芳草被人挤兑,也只能干瞪眼。
没办法,她就是个小孩子,露薇轩中是她老娘沈氏做主,她说的绝不可能有沈氏那么算数。
因此,她其实很想要一个新的丫头。一个没有被沈氏“j□j”过的,没有被露薇轩习气带坏的丫头。
芳草是一个她看在眼里的,不过那丫头有些呆傻气,一来是个没伺候过人的洒扫丫头,再加上正被沈氏罚着,她还找不到契机伸手。
今日恰遇上碧婷,林书茹看她还算是个的,因下午的机缘巧合见着那一幕,知道她同薛姨娘没得多大的关系,所以林书茹才敢将她要了去。
林书茹端坐在那里,小小的身躯脊梁骨挺得笔直,一点也不像是个孩子的坐法。
碧婷有些奇怪,眨巴眨巴眼瞧着林书茹,林书茹却在这时道:“从今往后,你便跟着我了。”
这话说得言辞铮铮,略略有些气势磅礴。碧婷仿佛看见了老家那张扬跋扈的地头蛇拍着个小痞子的肩头道:“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了,谁敢欺侮你,找我来说!”
虽然林书茹的声音稚气未脱,但碧婷的心头着实有些暖,眼眶也有些润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