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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刺痛瞬间将老乞丐从美梦中惊醒。
睁眼看到面前破碗碎片,老乞丐的眼都红了,这可是吃饭的唯一家伙事啊。为了这破碗他还跟两只野狗打了一架,费了老大劲才抢过来的。
宝贝被破坏,再加上被惊醒的怨气,乞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直接骂娘:
“他奶奶的,是哪个狗猢狲弄坏大爷的家伙事,看我不……”
话刚说到一半,老乞丐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不远处宇文桀等人。
只见虎子单手按着刀柄,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骂啊?怎么不继续骂了,我还想听听你个杂碎嘴里能喷出什么粪来。”
老乞丐即使住了嘴,但虎子却并不打算放过他。
巡街这活无聊得紧,对他们这些巡卒来说,平日唯一的乐趣就是欺负欺负这些卑微的穷苦人。
这些人无权无势,命比纸还薄,即使欺负了,也都不还手。
巡了半天,二十两黄金的影子都没见着,正好拿这老小子出出气。
这般想着,虎子快步走上去,朝着老乞丐的小腿就是一脚。鞋底与腿骨发出的沉闷碰撞声,仅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疼。
“哎呦!”
老乞丐挨了这么一脚,直接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一手捂着小腿,老脸扭曲地就像一朵衰败的菊花。
可即便如此,老乞丐也不敢叫的太大声,反而曲着身,不停朝虎子磕头。
“差爷饶命啊,小人嘴贱,您就当是一个屁放了吧……”
老乞丐的额头磕着砰砰作响,点点鲜血甚至染红了脑门上那稀疏的白发。
土地庙周围并不算什么偏僻之地,但过往行人却无一人敢上前管这闲事。
左右不过一个惹人嫌的乞丐,不知道哪天就死在臭水沟里了,何必为此惹得不痛快呢。
虎子的小动作,宇文桀早就心知肚明,但也只是略微一皱眉,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如今看着跪地磕头的老乞丐,宇文桀忽然心头闪过一丝灵光。
他旋即快步上前,一把拉开依旧在咄咄逼人的虎子,沉着脸低声呵斥道:
“够了虎子,你还嫌人家不够惨吗?”
“呃,好的老大。”
虎子见到宇文桀面色不虞,急忙收敛了自己嚣张的表情,恭敬退到一旁。
“多谢差爷,多谢差爷。”
见到又一位差爷为自己解了围,老乞丐的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他此刻却也不敢抬头。只是把叩拜的方向换个位,对着宇文桀磕头。
“先别急着谢,我问你个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
宇文桀蹲下身,强忍着老乞丐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缓缓出言道。
闻言,老乞丐不禁打了个寒颤,抬起头呐呐道:
“差爷您尽管问,小人我一定知无不言……”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问你,最近贺席城乞丐中,是不是多了许多从幽州逃难来的百姓?”
宇文桀假装不经意地环顾四周,说话的声音也有意地压低。
“啊?幽州?”
老乞丐闻言一脸茫然,他这辈子都是在贺席城周遭打转,哪听说过如此遥远的地名。
“对,幽州,听没听说过?”
宇文桀见状,有些不满地瞪了瞪眼,只这一个不起眼的举动,就顿时吓得老乞丐颤抖地匍匐在地。
“没,没听说过,贺席城这的乞丐大都都是华州人,最近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幽州乞丐进城啊!”
“真没有?”
“真……真没有啊!”
看着老乞丐言之凿凿的模样,宇文桀若有所思地站起身,转头对着身后的巡卒喊道:
“走,我们去城西的牙行看一看。”
“老大,我们好端端地去牙行干啥?那里的好货就咱兜里的几个铜子又买不起。”
听到宇文桀的安排,一众巡卒都有些疑惑,城西距离槐树坊可不近,走过去可以半个多时辰呢。
“少废话,带你们去赚二十两黄金,省着你们一直惦记。”
听到“二十两黄金”,几人的双眼瞬间放光,那还管低声的老乞丐,当即一脸兴奋地跟在宇文桀身后,快步朝着城西方向走去。
看着远离的巡卒,老乞丐这才慢慢地直起了身子,满脸欲哭无泪地收拾着地上的破碗碎片。
……
城西的一所破败大院内,数百名被捆绑了手脚的落魄百姓正呆坐在地。
这所大院正是牙行所在,此刻,正有不少衣着不凡,明显是大户人家的管事正在院子挑选着人口。
这些人进进出出,不少人都豪掷千金,买下数十位下人奴仆。
“他娘的,这些大户可真有钱,一下子买这么多。”
如今,宇文桀一行人也赶到了此地。看着院门外热闹的场面,虎子不禁有些眼红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挨在虎子旁边的一位头发花白的巡卒闻言,忍不住打趣道:
“嘿嘿,你小子羡慕啊?羡慕也可以去买一个当媳妇啊。没听那姓赵的说现在便宜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咯。”
“倒是想啊,可我这兜比脸还干净,要不李哥你发发慈悲,借小弟我一点?”
“滚犊子!老子可没钱。”
……
没理会身后几人的嬉闹,宇文桀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心中的猜测又加深了几分。
略微迟疑了片刻,宇文桀这才向后一招手,语气严肃道:
“走,跟我进去看看。都机灵点,不该说的别说,情况不对立刻出来。”
“知道了老大!”
……
几人提着朴刀从小巷内拐出,径直朝着牙行所在大院走去。
破院前看门的护卫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还未等众人走进,便迅速折入了院内。
不多时,一位头戴紫皮员外小帽的圆润中年人便跟着刚才的护卫走了出来。
小声从护卫了解到情况,中年人眯着一双绿豆小眼,细细打量起宇文桀等人。
刚一走近,宇文桀当即随意地抱了抱拳,自报家门道:
“某乃贺席衙门巡捕,奉县衙师爷之令,来此查一查近日的‘文簿’是否齐全。诸位,行个方便吧?”
大衍国虽然允许开设牙行,但是贩卖的人口都必须有官府的文件背书,私自买卖的刑罚可是十分之重。
可即便如此,各地牙行明里暗里都依旧会进行一些私下交易,之所以如此,不为别的,只因其中油水属实丰厚。
对这种行为,官府一向都是严厉打击的。宇文桀以此为借口上门,倒也说得过去。
“噢噢,我道是何风把您刮来了呢,原来是差爷上门是为此事啊。六子,把屋内的文簿都搬出来,给这位差爷好好演验一验。”
中年人听闻几人上门的目的,目光显得十分从容。捋了捋嘴边的八字胡,随口吩咐一位护卫去取东西,旋即伸手往屋内一招,朗声道:
“几位请进,文簿手续绝对齐全。”
对此宇文桀也没客气,大步一迈直接跨入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