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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曛,那一座古老的玲珑塔宛如一个曼妙的少女,在夕阳中披着轻纱,舞动着轻盈的身姿。缓步的走进,那一座塔沐浴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一种荒凉与沧桑的味道,迎着阳光,冷玉儿静静的望着玲珑塔,抬步而上,推开那古老的塔门。
众所周知,玲珑塔由渭国最顶尖的高手所镇守,那塔顶便是不逊于揽心剑、无情刀的玲珑剑,登上玲珑塔顶,拿到玲珑剑之人,便是站在世间的最高处,有媲美于皇帝的掌握生死,杀伐决断,甚至是左右天下兵势,再掀风云之权。
然而自渭国开国以来有无数的高手,胸怀大志的进了这道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活着出来,也就是说这一道生死之门,进得去,出不来。而她却不得不近,因为答案就在眼前,她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只有爬到最顶端,俯瞰整个苍茫世界,她才有资格知道真相。
一道落日的余晖随着那敞开的大门照了进来,似乎照不了亮的是塔中千年不变的黑暗,大门在冷玉儿缓步走到塔中之时无声无息的关闭,缓缓的闭眸,神思陷入一片空明之中,静寂荒芜的身侧,她似乎听到了微尘飘落的声音。
一柄寒刃无声祭出,砭人筋骨的杀气刹那间荡满整个塔内,剑光灵动,幻影生花,那轻灵飘逸的身子在无声飘来的风中游走不定,严禁细密的一缕缕的剑光中,映衬着四道如鬼如魅的身影,而她就在那交织入网细密剑光中翩然飞舞。
这就是九层塔的第一层,塔中之人自小生与黑暗之中,活与黑暗之中,一生从未见过阳光,练就了一双夜间窥人的眼。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看到塔中的一切,而闯塔者若非是那耳听八方的绝顶高手,则在那未出手之际早已死在那细密的刀剑之下。
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仿佛跌落一片天地未开的混沌世界,让人不由生出恐惧与迷茫,其实有时候我们害怕的不是黑暗的本身,而那颗被黑暗蒙住,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前路的心,只因为我们总是愿意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心。
似乎有无数的刀光剑影在黑夜中晃动,却看到一丝光亮,他们的剑亦是黑色。而她的剑飘摇与风中,却是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黑暗的刀芒急如厉风,迅如闪电的直袭而来,然而却令人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毫发无损的游走于那剑光中。
他们自然不知道,先前漓楚之时,她是如何蒙着眼睛分辨那花与叶的重量。目中无剑,心中有剑,剑随意动,紧紧地闭目。聆听着风划过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那微不可查的灰尘碎裂的声音。一道道的剑锋带着凛冽的杀气无情的挥出,她将自己的心化为一道利剑,一道无与匹敌的剑光划过,耳畔传来裂帛之声,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吭。
没有人知道那剑是如何快绝的划出。也没有人知道那剑为什么会那样精确无误的划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只是看到那那一袭红衣随意地轻飘于风中。却听到了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如风荷滴露,如山泉流淌,一股剧痛传来,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的倒地。
第二道门缓缓的打开,一脉灰暗的灯火照亮躺在地上挣扎的四道身影,那四双眼睛中闪着幽凉而欣慰光芒,这是他们一生中第一次见到光明,那光竟像火一般温暖着人孤寂的心灵,令人的灵魂都为之颤抖。
紧接着光中有一团如火焰般美丽的人影,缓步而进,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活着的人走进第二道门,原来他们输在了一个女子的手中。
提着带血的剑,缓步走进第二层塔,一声声咯咯的欢笑声顿时传来,九个十二三岁,穿着和冷玉儿宛然一样浓烈如火焰般的衣服,如画中美丽可爱的福娃娃蹦蹦跳跳的做着游戏,本是三个孩子一起玩,却忽然在冷玉儿到来的一刻,变成两个孩子一起玩,唯剩下一个孩子在那里孤独地站着。
一个的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欢乐是众人的欢乐,悲伤是一个人的悲伤,茫茫人海中,习惯了有你,却又淬然失去的孤独。那个可爱的孩子惊怔的望着欢乐的伙伴,不知所措的想要加入,却被别的孩子无情的推开。
那些孩子依旧蹦蹦跳跳的玩着,唯有她一个人孤独的仿佛不存在,那种感觉不是别人当做你不存在,而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存不存在,只留一颗绝望荒寂的心,宛如孤魂野鬼一般,在茫茫人海中不知所措的游荡。
“姐姐好漂亮,和我一起玩吧,她们都不和我玩,姐姐,我怕一个人。”那个孩子蹦蹦跳跳,宛如年画上的福喜娃娃,带着欣喜雀跃笑容跑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的望着冷玉儿,开心地说道。
她就那样的走来,满是灰尘得地上却没有落下一个足印,再反观整个大殿,不但她的足下没有脚印,那些快快乐乐蹦蹦跳跳的脚下,也是没有留下一个足印。虚空涉地,不惊风尘,仿佛从未有人踏足过此地一般的干净,若非她亲眼看着这些孩子的笑容,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地方竟然会有这般绝世的轻功。
“姐姐也想和你们玩,可惜姐姐还有事情。”柔美的唇边微微勾起一丝幽凉的微笑,望着那双让人硬不下心肠的眼睛,冷玉儿握着滴血的长剑,遗憾的说道。
“姐姐是一个人,妹妹也是一个人,姐姐就和妹妹玩吧,姐姐若是走了,妹妹在这世上一个人多孤独啊。”轻嘟着小嘴,那个可爱的孩子一脸期盼的说道。
“孤独,人生之路,本就是一条孤独的路,没有任何一人可陪你走到终点,就算再不习惯,也要慢慢习惯。”远远地望着那紧闭的一道门,冷玉儿轻声笑道。
若想到达下一道门,必须经过这些看似孩子,却不是孩子的身侧,冷玉儿绕开那个孩子,缓缓的踏出一步,足下虽未落下一道足印,却明显惊起了些风尘,饶是她练就了回风舞雪这样可以在江湖任何地方登堂入室的轻功,也依旧不敌这塔中孩子的轻功,轻功既已如此,那么他们的武功更是可想而知,然而这些却都不是她停留的理由。
“姐姐坏,姐姐欺负妹妹。”腰间一柄软剑遽出,那可爱的娃娃变成了地狱中走出的恶魔,直刺向继续前行的冷玉儿。
剑尖灵动,幻影生花,张扬如火的红衣似血如魔,那雪影浪涛的剑光,却是杂乱无章,带着毫无规律的眼花缭乱,好似一个不懂武功的孩子随意挥舞着手中的剑势,却是快绝如电,剑剑不离冷玉儿周身大穴的疾刺而来。
这一招冷玉儿自然熟悉,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正是慕容氏揽月决中的最后一招,亦是最催魂夺命的一招。怪不得这世间没有人能够在塔中活着出来,即使他能过的了第一关,也绝对过不了第二关,这不只是一个国家的武功精髓,而是两个国家的武功精髓。
这世间躲得过,不是手握天下,便是早已看淡天下,飘渺仙山,谁还无谓的走进这塔内争夺什么左右天下的兵势。
“啊,她欺负我们,我们一起打她。”一声脆生生的孩子声响起,无数的针芒象密网一般射来,竟然是漫天花雨散金针。
但见那八个孩子长袖一拂,那点点微芒勾勒成一朵朵美艳到极致的鸢尾,紧接着微芒散了开来,彷如九天银河从天而降,绚烂到极致,璀璨到极致,可是到了眼前,针芒四射,穿空裂气,却是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将冷玉儿从四面八方的包围住。
越是美丽到极致的东西,越是夺人性命到极致的武器,满天花雨撒金针,幻星夫人的真传,可是雪幻星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前有幻星夫人的金针,后有慕容氏追魂夺命的揽月决,冷玉儿微微一笑,能挡得过此招这世间恐怕只有一招。
揽心诀,心飞扬兮浩荡。手中无剑,心中无剑,剑法的最高境界。
四年以来,那用生命的代价换取而来的绝世内功,终于再一次有了用武之地,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的生命垂危,才会有一道道别人的内功输入她的体内,她才能一步步的走到这里,是上天的无意安排,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为的就是有一天她能够有资格站在那塔顶的最高处?
那无数的针芒到了眼前却是凝滞不动,那纷繁杂乱,奇诡多变的剑端亦是在她身后刺不出半分,而她眉宇间一抹如白雪般莹莹的光辉越发的美丽动人,勾魂摄魄。
掌心的纹路似乎渐渐的消失,玉手轻挥,一股冷冽如雪的罡气从体内散发而出,将九个孩童般的高手震飞了出去,她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着,走向那缓缓打开的第三层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