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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余,宁白伤痛消失得差不太多了,又未准许出门,每日在院子中与几个男仆大眼瞪小眼,夏浅浅练功正在紧要之处,来时只是匆匆一见,说不得片刻便走。
这日,宁白正在厅内喝茶闲坐。突听有声音越过高墙,穿过数座院子,隐隐传来:“各人听着,我家主公招聘精兵,兵酬优厚啊。速速报名,为国效力啊。”
宁白细听了半晌,方才听了个真切,抬腿便向外走。
几个男仆也不敢真拦,只得连忙跟在他身后。
宁白转到街上,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朝代的街道,只见长长一条街高高矮矮无数房屋延展到数百米之外,各种酒肆、花坊、赌庄、当铺、药店、布店比比皆是。
街道上用平展的石头铺满了,百姓们大多精装打扮,熙熙攘攘的。一副祥和盛世的样子。
每隔二三十米,便有几个红衣盔甲武士拿着铛,读一段招兵启事,敲一下铛。
“好几年没招兵了,这回又要干啥?”简熙身边的一个老百姓低声问道。
旁边一个老百姓说:“听说这回是要去简将军一家人。”
“这个倒是值得去救,简将军满门忠烈,为国不惜生命,不救他良心说不过去。”
“我看算了吧,连他儿子都不去救。我们急个啥。”
“什么,他儿子都不去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明明是要让他儿子那个叫什么简熙的挂帅,结果他故意输给陆将军。”
“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真是可惜了简将军,有这么个不孝之子。”
宁白冷着脸,一动不动地听着,自己也确实输给了陆公复,这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对不起这个叫简熙的本体了,对不起啊对不起。
眼见报名者寥寥,突然街上一片混乱,有人叫道“陆将军来了,陆将军来了。”
从两边屋里瞬时涌出了不少人,纷纷拍着手叫“陆将军,陆将军。”
一匹白色骏马,拖着一名红衣少年,帅气逼人,从街头缓缓走来。身后随从皆是白马红衣,紧随在后。
那少年星目鹰鼻,威严十足,接受着万民敬意,双目中显露出目空一切之意。
从花坊中钻出许多花枝招展的女人, 纷纷叫道“陆将军好帅啊,看我啊,陆将军。”一边扭动身姿,把最好的体态展现给陆公复。
陆公复鼻孔朝天,对她们的搔首弄姿,视若无物。
直到到了街中央,也离宁白不远之处,这才打住马,把目光往人群中一扫。
说也奇怪,这目光所到之处,众人不禁都立即安静下来。
“各位,在下陆公复。受令北进,解救简将军。咱们的简将军,与北鞣大王交战数年,武功卓绝,力守北方不至于陷落。百姓不作异国之奴,妻儿老小不让异国之淫,这份功劳大不大?”
群众听他这么一说,纷纷叫着:“大。”
“简将军一时不查,着北鞣之道,受困兽人谷已半年有余,我们再不去救,全军必然被敌所吞,北方失去我军武力,不出三日,北鞣定能打到京城,我们的房子将要被他们烧毁,我们的女人将成为他们宣泄对象,我们的宝物将被他们掠走,在场的每一个人,将被他们凌迟。大家说,我们能不能接受?”
“不能!”“谁敢动我老婆 ,我跟谁拼命。”
陆公复听着群众的回答,目光继续闪过,突然看见了宁白,认出这个手下败将,微微点了点头。
宁白苦笑地回报了一个笑脸。
陆公复说:“而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我们简将军。能保护你们的,还是只有我们简将军。简将军不仅自己亲自上阵,还带上了他的四个儿子,赤诚为国,天地可鉴。现在被围困不能突围,你们说要不要去救,摸摸你们的良心,你们现在还不做刀下之鬼,是谁的功劳?我代朝百姓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来吧,让精壮的你们,或者你们精壮的儿子,加入我的军队,去做这等保家卫国之事,你们去不去?”
底下的群众听得热血沸腾,纷纷叫了起来:“去,去!”“咱要是不去就对不起简将军一家人!”
一个聪明的武士便趁势叫道“要去的,来我这报名啊,赏银两块。”
各个招兵点立即被人们围住了。
宁白不禁对他佩服之极,心想这姓陆的确实有些本事。
陆公复打马到了宁白身边,冲他一抱拳:“简公子看来伤已经康复了。你放心,我既然夺了这将位,也一定能救出你的爹爹,让你们团圆。”
宁白连忙回礼,正想道谢,陆公复已然打马而去。
旁边一男仆低声对另一男仆说:“人家现在已经被封平北侯,征北大将军了。听说原先侍候他的那几个仆人,家里都收到了好大一笔钱。”
另一男仆说:“你说的是,我表哥就给他家做事,收到十万银准备装修房子了。”
宁白权当没听见,转身说:“你们别跟着我了,我一个人转转。”
仆人本来就有怨气,也就唱个身,真的就自个儿走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下人也拿自己不当回事儿,宁白心里极是不舒服,再瞧这大街上行人,每个人瞧着自己,那眼里都带着奚落之意,再也不想在这条街上留着,急急拐进另一条街。
打不过你们,咱就躲着不行?
这条街并不长,两边却有七八家布店。琳琅满目的布匹甚至都挂在了街沿上。
有几个车夫拉着马车,歇在一间大布店外面。见到宁白过来,一人一愣,仔细瞧了他一回,转身和同伴们私语了几句,几个人看着宁白,笑了起来。
宁白莫名其妙,问道:“你们笑什么?”
“笑什么?笑你没出息,连爹都不敢去救的狗,啊不对,连狗都不如。”
宁白心想躲也无处躲了,懒得跟他计较,我还是继续躲吧。
“哈哈哈,你看这条狗走得多快,怕是连被戴绿帽子都不知道吧?”一个车夫嘲笑的声音有些大。
“什么绿帽子?”宁白一怔,回头望着他们。
“哟,你还不知道呢。也对啊,我要是女人,也得给你戴绿帽子。”车夫干脆直说了。
“算了算了。说这些干啥。”一个一直未说话的老年车夫站了起来,阻止了别人,“简少别往心里去,这几位兄弟酒喝多了, 在这里胡说八道呢。”
“嘿嘿,我可是听得清清白白的,今晚月圆,七孔桥下,小绿你自个儿瞧瞧去,有好戏呢。”先前那车夫争着证明。
“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老车夫急了:“像个女人似的。”
宁白转身走开来。心中想到绿不绿的关我何事。又走了一会儿,又想我这借用了人家身体,还把人家搞成这样,还是去帮人看看此事到底如何,也算帮了这个叫简熙的人。
当下找人打听到七孔桥之地,回到府来,那些男仆们还没回来,也没人给他端饭过来。看桌上有些吃剩的小吃,胡乱吃了几口,又把用来切分小饼的刀揣好。挨到近月圆时分,迈步出府,前去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