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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茂见了再是慌张不安的碧螺,也表现得一脸温静。看完戏一进侯府大门,他便听下人说了自己的大哥从京城回来,带了沈家小姐一起,气得侯府老夫人血气上涌昏过去一事,所以他料定侯府正院那边,会出许多幺蛾子事。他猜,碧螺来此,必跟这些事有关。
令他意外的是,碧螺说的事,与自己的猜测相差甚远。
碧螺没有遵从李承启的吩咐,将自己这几日被绑架一事如实说给了李承茂听。
“那……”李承茂本来平静的脸容,早已闪过一抹惊异之色,“前几日在侯府的不是你是谁?”
“是沈知州的千金沈小姐。”
听言,李承茂只觉大事不妙。如若沈嫣将自己让碧螺关注宁安侯一切动向之事说出去了,他的麻烦可不止一二桩。
“侯爷,现在怎么办?”丁全看着李承茂,担忧道,“若那沈小姐与侯爷胡说,侯爷定对您有所防备,您日后在侯府的地位甚至都有可能动摇……”
李承茂微蹙眉头,没有做声。良久,他对碧螺淡声道:“你先回去吧。”
“侯爷……”
碧螺的忧虑之心写在脸上,她还想说什么,却只听得李承茂温颜提醒她:“日后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你不可主动来找我,免得被人瞧见。”
“奴婢知道了。”碧螺神色黯然,旋即便恭谨退身离开了沁心园。
待她走后,丁全不禁问李承茂:“二爷,碧螺姐此次来说的事儿,还不够十万火急啊?”
“事已至此,我们再是着急也不能改变什么,一切还要看沈小姐怎么说。”李承茂平静的面容之上,没有半点慌张,也无任何惶然。“大哥既然回来了,我理应去见见他。”
见到李承启,跟他说了些不关紧要的闲话,他发现无论是他对自己的言语还是看自己的每一个眼神,都与往常无异。想来,沈小姐并没有将他与碧螺私下联络的事说给他大哥听。然而,不跟沈嫣达成一个约定,他心中悬起的石头,终难放下。因此,拜别了李承启,他便找到了沈嫣住的客房,叩响了她的房门。
沈嫣本百无聊赖歪倒在床,强迫自己睡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听得有人敲门,自有些不耐烦。她只想到打搅自己的定是李承启,便连头也不抬,好大的架子道:“有何贵干,门外直说便是。”
“沈小姐,是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听得是侯府二爷李承茂,沈嫣从床上爬起了身。她思索片刻,方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并请他进屋。她虽不无笑意看他,却掩不住眼里那十分瞧不上的神气,“二爷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李承茂也不??拢?吨北剂酥魈猓骸拔沂抢锤行簧蛐〗愕摹!?p> “因何谢我?”沈嫣倒有些糊涂。
“沈小姐扮了我大哥身边的丫鬟碧螺,知道我让碧螺暗中留意我大哥一行一动之事,却没有在我大哥跟前拆穿,我理应谢你。”李承茂言辞不紧不慢,神态悠然。
他不提,沈嫣还真给忘了。这件事如若被拆穿,于李承茂而言必是一桩心事,李家兄弟之间,也必生嫌隙。可是,沈嫣偏偏就没有想过要去拆穿。不过当即,她还是装出了一副恍然若悟的样子,“并非我不拆穿,而是我忘了。哪天不高兴了,我许或会说的,所以二爷莫要太早谢我才是。”
听言,李承启眼里略过一抹诧异,但很快,他敛了这抹诧异,恢复一贯的平静,“我让碧螺丫头留意我大哥,也是因为自从我大哥被二皇子的马冲撞过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我想知道,他身上的神秘,到底因何而来。”
“所以你跟我说这许多,是想求我日后也不要拆穿你的小人行径吗?”沈嫣声色里不无哂笑之意。
没有人认为,或是会想到自己是个“小人”,更没有人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是个“小人”,李承茂听沈嫣说自己所为是“小人行径”的话,心里难免生了一股气,也生了一股震惊。但面上,他还是一副淡若清风的样子,反问沈嫣:“难道沈小姐不想知道我大哥的神秘?”
“毫无兴趣。”
李承茂笑了笑,“我也不是对我大哥的神秘感兴趣,只是他近来越来越在乎权利,越来越看重朝政,我只怕,他的言行,会给侯府带来祸端,也会给令尊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旁的都可以不在乎,唯独父亲沈世充,是沈嫣无法逃避的软肋。听得会给自己父亲带去麻烦的话,她对李承茂,再无讽刺之意,也再无逗弄之意。她敛了眼里那瞧不上的神色,说话的语气,也明显变得温软许多,“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如果你能阻止宁安侯接近家父,我倒会感激你。”
“我尽力。”李承茂心下一松,却也不敢保证什么。他的目光停留在沈嫣有些凝重的脸上,打量了许久。
“你怎还不走?”沈嫣见他这副神态打量自己,便毫不客气要赶他走。
“我有一事不明,沈小姐声声说对我大哥的神秘没有兴趣,不想与侯府的人有任何牵连,却如何应了我大哥的要求,不回家反住在了侯府?”
“你打听这许多作甚?”沈嫣嗔了他一眼,便走至门边,请他离开。
“是我多事。告辞。”李承茂心觉尴尬,却缓缓言语,始终保有那悠然的仪态和容人的气量。
他走后,沈嫣将门重重地关上了。她背身抵着门,一时间气恼得厉害。她气的不是旁人,恰是自己。她气自己重生于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好似放下了对李家人的仇恨,尤其是对李承启的仇恨。她气自己,为什么没能彻彻底底地摆脱他,反将自己置于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进退维谷……
而就在她恼恨自己的时候,钟策又一次来到了宁安侯跟前。他告诉宁安侯,沈知州有急事求见。
李承启却是想也不多想道:“不见。”
“这……”钟策一下犹疑,问:“不知老奴该如何回话?”
“这还用我教你?”李承启冷着脸,转念却说:“你就道我偶感风寒,这几日不见客。”
钟策方才揖礼退下。他脑中狐疑,不知侯爷今日如何拒绝知州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