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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三人便来到福寿堂给焦氏请安了。焦氏喝了媳妇茶,高兴地便将魏敏拉到身边坐下,而将沈嫣晾在一边不理不问。沈嫣早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因此毫不往心里去,是时候了,她便退出了他们的热闹,到正院去等李承启。
她走后,焦氏便问魏敏:“启儿让沈氏做了平妻,你虽应允了但心里一定觉得委屈吧?”
“岂会觉得委屈?”魏敏自然道,“能有嫣儿妹妹一起照顾侯爷,我高兴还来不及。”
“在我跟前你只管说实话就好。”焦氏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疼爱,“其实,她名义上虽是平妻,到底也就是个妾,跟你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妻,还是有差别的。”说罢她看一眼李承启,像是提醒他,谁才是他真正的妻子似的。她还道:“启儿,新媳妇进了门,后院的钥匙也该从钟管家处收回来了。府中的庶务,就交给敏敏打理吧。”
魏敏一听忙要拒绝,“婆婆,我……”
“好。”李承启却一口答应了。接着他便吩咐钟策将后院的钥匙交给魏敏,还让他这几天就跟魏敏交接好内院的庶务。
钟策虽对自己现在拥有的权利和威风感到留恋,但他也知道,新媳妇进门,侯府庶务交给她去做是迟早的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快罢了。
魏敏勉强地接下了这档子事。她很有些不安。她才刚进门不到一天,侯府有几座院几口人都不知道,这就要让她打理侯府的庶务,她唯恐自己做不好,遭人取笑了去。可是,宁安侯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交代完这些。李承启见焦氏很愿意跟魏敏多说话,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她先去了一趟御香苑,见沈嫣不在,才回了正院。
紫藤告诉他,平夫人在他的书房等他,他忙急急地赶了去。书房门口,他见沈嫣手捧一本《史记》看得津津有味,不自觉收住了脚步。
昨夜,他跟别的女人过夜,她当真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计较吗?
“你回来了。”沈嫣注意到他。很快放下书迎了上去,含笑问:“敏敏姐呢?”
“她还在福寿堂陪我娘说话。”李承启细细地看她,期望在她脸上找到哪怕是一分的不快。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他突然关上书房的门,伸手紧紧地抱住她,霸道地吻进她的嘴里。
这一刻,沈嫣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猫。张牙舞爪地直想挣脱。
很快,李承启任她挣脱了。
“你发什么疯!”她蹙眉退出老远,用衣袖胡乱地擦了一下嘴,脸上再无先前的平和与愉悦。她喘着气,整个身体都随之起伏。
李承启反倒笑了,缓步走近问她:“你因何闪躲?我是你丈夫。亲你吻你有何不妥?”
为何闪躲?沈嫣方才发现,自己的闪躲来得有些古怪。那一刻,她分明想到了他昨夜还跟别的女人共享鱼水之欢……她分明介怀啊。让碰过别人身体的他又来碰自己。她一时间似乎做不到坦然。
她转过身,再不敢直视李承启——她有些心虚了。
李承启已来到她跟前。“看着我。”他伸手掰正她的身体,抚住她的肩弯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哪怕一分的向往?你有一点点如同敏敏对我一样的钟爱吗?”
沈嫣自问没有。在她心里,早已不知情爱是何滋味了;在她心里。有比情爱更重要百倍的东西。但她还是心口不一笑着答了句“怎么没有”。她绝对不想的,便是跟李承启闹得不痛快。无论如何。在这个后院,她都需要他的宠爱。哪怕是骗他,哄他,她都要做做样子。
“你说谎。”李承启才不相信她的话。他放开她,眼里满是失望地背过身去,并想要离开这个屋子。
“承启……”沈嫣急忙唤了一声,但却是欲言又止。
李承启回转身,渴望她能就此跟自己说几句暖心的话。他终没有听到,他于是笑了一下告诉她:“莺歌还在的时候,我曾跟她承诺,一生只娶她一人,也只爱她一人。有了你,我便在心里拼命把她藏好,不去想也不去念,只想一心一意待你。可你不信任我,怀疑我,怕我不能给你应有的地位保你周全,让我娶了敏敏。现在好了,我不能辜负敏敏,也不能对你专一……恰恰是你希望的吧?因为你根本无情,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
他其实是这样了解她,所以他能说穿她的心。
说罢这些话,他又是转身,欲行离去。
沈嫣只觉,他这一离去,便是永远地放弃了她。她好惶然。内心的惶然,让她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际,“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若放弃她,她以后要如何生活下去?他是她的希望啊。
李承启掰开她的手,本还是想离开,却无意回眸看到她眼里溢出了许多晶莹的东西。她这样的不安,让他看了心中顿生怜悯。
他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道,“我不走,我不会走。”他后悔自己在上一刻有过放弃她的念头,他后悔死了。他觉得只要她需要他,只要她愿意依赖他,他都不该离开她,任她连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这一刻,沈嫣感动了。她也抱紧他,在他怀里哭着笑了。
许久之后,两人方才分开。李承启为她拭干泪水,而后又蹲身伏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跟那颗小生命说话。“乖儿子,爹爹错了,爹爹不该惹娘亲伤心落泪,爹爹以后不会了。”
“你怎知会是儿子?若是女儿呢?”沈嫣笑他。
“我觉得是儿子。”李承启起身,一边自信地说着,一边扶沈嫣坐下。见她又开始看《史记》了,他不禁又是信心满满地道:“你怀着孩子还这么用功读书,我们的孩子,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但愿如此。”沈嫣摸了摸肚子,也很是期盼。很快,她转了话题,问起了焦怀玉的事,她说:“该是时候放她回家了。”
李承启点头,同意她的想法。直到这一刻,他才告诉沈嫣,他跟霍青一直有联系,掳走焦怀玉,并将其藏起来的,正是霍青。
沈嫣豁然,心道若不是霍青,也少有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将一个大活人掳走。
“我这便书信给霍青,让他送怀玉回来。”
焦怀玉一回来,侯府目前还算得上安宁的日子怕是不再有了吧?沈嫣泰然地想着,对此倒并无担忧。
是夜,李承启想留在御香苑陪沈嫣,沈嫣拒绝了。她不希望他跟魏敏新婚燕尔之际,冷落了新娘。
在她的劝说下,李承启答应去了东苑。不过,他与魏敏始终保持相敬如宾的关系,即便是躺在床上,他也不再碰她的身体,只是在夜间醒来的时候,他会细心地为她掖掖被角。
感受着他这点好,魏敏总能满足地睡得更加酣然。
翌日,魏敏主持中馈,遇到了一件不小的麻烦——管家钟策,在交接工作的时候表现得似乎不上心,这让她在无知的情况下做事,出了不小的岔子。
只这一天,侯府寻常的开销,便比往日多出了一倍多。单单在侯府上下的饮食上,便浪费了许多银子。一向节俭的焦氏,不免对她说了几句责怪的话。而府里的下人,自然因为此事有些小瞧她,都说她到底是千金小姐出身,光会享福,不会打理家务事。
赶巧沈嫣到东苑看她,见到了她哭过的样子。一开始,沈嫣怎么问她都不肯说,最后还是青禾看不过眼,才多嘴说了事情的始末。青禾还道:“都怪钟管家没把事情交代清楚,我家小姐才闹出这样的错,惹人笑话。”
沈嫣一下子便明白了,问题原来出自钟策身上。她完全能想得到,钟策这么做是出于何样的心理。她笑了笑对魏敏道:“姐姐莫要空伤悲了,若不收服了钟管家,改日你还有气受。”
魏敏秀眉紧蹙,看了看沈嫣,还是落泪。她从小娇生惯养大的,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满心的羞愧和无措,早已让她失了方寸,倒是她的贴身丫鬟青禾尚且分得清轻重缓急。沈嫣说过这样的话,青禾立马问:“平夫人,那我家小姐如何做才能收服得了钟管家?”
“钟管家十六岁时便在李家当差,二十八岁做了李家的管家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沈嫣细细地说,“以前,李家的庶务虽是老夫人掌持的,但真正去办实事的人,却是钟管家。所以,他对李家的真实情况,是最为了解的。侯爷现在把后院的庶务交由姐姐打理,这一年半载的,姐姐只怕还要依仗着点钟管家,拉拢他,让他成为姐姐的可用之人。当然,姐姐在这个过程中,一定要学会自主,尽量做到就算是哪一天没了他,也能独当一面。”
“但不知钟管家个性如何,我当如何拉拢他,让他心甘情愿为我所用?”魏敏问,“我给他些好处,巴结巴结他如何?”
沈嫣摇头,“钟管家在李家这么些年,自不缺钱财,也不缺巴结逢迎他的人。”她想了想,忽而开朗道:“姐姐,明日早间你让钟管家来你这里,我帮你收拾他。”
“你有办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