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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海沉思半响才说:“当天晚上,你曾经倒了一杯咖啡端给你妻子吗?”
“咖啡是我倒的没错,但不是我端到书房的。我原本想自己端给她,不过大嫂告诉我有个朋友在门口等我,所以我就把咖啡放在桌上,离开了。等我回来后,咖啡已经不见了。”
事实上,照海也感觉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无论他的辩词是真是假,大家都相信他有时间在咖啡中下毒。
没等照海再次提问,黎艳辉就问:“母亲死的时候,她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你认为是什么意思呢?我们看她是在告诉我们你毒死了她。”
姜振强自信地回答说:“爱玲死的时候,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我却听他们说过了。当时她饱受折磨,神志不清。史玉在她身边,他的身高、体重和我差不多,而且和我一样,还留着一撮胡须。我想她肯定把医生当成是我了,她在向我求助,而不是控告我谋杀!”
姜振强振振有词,但大家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人在死的时候认错人说胡话都是很正常的事,做不得准。再说,她只是念叨了他的名字,又没有告诉大家他就是凶手。
因为要对姜振强的话进一步落实,照海不得不暂时结束这次短暂的询问。虽然,大家对这次询问都不满意,但证据就是证据,必须拿出可靠的证据来才行。
下午,警察一直在追踪新的线索。傍晚的时候,姜振强找个机会悄悄和照海说自己准备搬离这里了。他准备先找宾馆住,等这段风波过去找到真正的凶手后再离开。
这种决定对他来说当然不公平,毕竟现在没有证据证实他就是凶手,他没必要离开这里。相反,他偷偷离开这里倒像是落荒而逃的意思。不过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整个玫瑰庄园对他都虎视眈眈,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就是勉强住在一起只会让双方都很尴尬。
晚餐开始的时候,老实的智力对大家说:“他走了,终于让我们松了一口气。他这样识趣地搬出去对大家都好。还好,我母亲立的那份遗嘱被烧毁了,否则我不敢相信玫瑰庄园落到他手里会是什么样子?它可是我们家的祖产。”
孙颖笑呵呵地问:“这么说,以后你就是玫瑰庄园的主人了?”
“哦,没错,当然得交很大一部分遗产税。不过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为这栋房子花费了很多心思。所以我得好好守护着它。至于我弟弟智勇嘛,他愿意住当然可以住在这里,但因为这里的费用很高。所以我们会规定他也得分担其中的一部分费用。”
孙颖深情脉脉地看着他说:“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该离开这里找房子住呢?”
智力讶异地说:“怎么会?你就像是我们的亲人,我怎么能赶你走?在你没有结婚之前,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孙颖情不自禁紧紧抱住了他,激动地说:“你太好了!”
院子里的门打开了。智勇从外面进来。他一眼看见两个人的亲密样子,面无表情地扭扭头,转身上楼去了。
知道姜振强就要搬离玫瑰庄园,大伙儿的心情都很轻松,所以他们吃了一顿自案发以来最愉快的晚餐。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孙颖又恢复了往日的靓丽;赵会敏担心姜振强会不会就此找机会逃离,但大家告诉她说警察一直在看着他。他能逃到哪儿去呢?说的也是,毕竟现在他才是头号嫌疑犯,一举一动都在警察的监视之下。而其他人。除了郁郁寡欢的智勇之外,也是一片祥和喜悦,大家都敞开心怀准备迎接一个崭新而光明的未来。
虽然,以后的几天,玫瑰庄园都被蜂拥而来的记者包围。他们虽然不能破门而入,但却手持相机不时在院子周围窥视。玫瑰庄园的谋杀案在连续一周内都是网络搜寻第一名。人们好奇的不仅仅是宋爱玲的毒死。他们更好奇的是她背后的那个小白脸是怎样的?最后庞大的遗产会落到谁的手里?
警方也没有闲着,他们正在四处搜寻士的宁的下落。死者是因为士的宁毒死的,那么谁能弄到这种东西呢?找到士的宁的来源无疑对整个案件的侦破至关重要。这天,警察局照海办公室接待了一个年轻人,他提供的一条线索直接把姜振强拍死在案板上。
他是一个矮小瘦弱的年轻人,在‘同济’大药房工作。他今年刚从卫校毕业,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暂时到药房卖药。他到药房工作也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
他坐在照海面前局促不安地进行了自我介绍,然后才小心谨慎地说到正题:“如果我提供线索的话不会把我抓起来吧?”
“看情况说吧,如果情节不严重的话可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但我告诉你,你如果隐瞒不报的话,只会让你承担更严重的后果。”
他憋了半天才吭吭嗤嗤地说:“上周一的晚上,我偷偷卖过一些士的宁。”
上周一,也就是宋爱玲被杀前一天晚上。照海兴奋地扬起眉毛问:“你卖给谁了?”
一阵沉默,房间里是个掉根针也能听见的状况。过了半天,他才犹豫着说:“是,是姜振强。”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他急忙解释说:“士的宁严格对外销售,这点常识我也知道。可是那天是姜振强亲自来买,他是玫瑰庄园的人,他说他要毒死狗,他养的一条狗得了狂犬病,他不得不把它杀了避免它害人。我想既然是姜振强,应该没有问题。”他又停下来,想了两分钟又说:“还有,他给了我二百元的好处费。所以,我就从了。”他抬起头,瞪着照海说:“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拿去杀人,我真的没有想过。如果我知道他拿它去杀人的话,我怎么也不会卖过他的。”
“私自卖违禁品你就一点也没有想过后果?”
照海一句训话让年轻人双腿都抖起来。他吓得脸色发白,紧张地说:“所以我一直不敢过来,我怕你们把我抓起来。可是我当时也留了个心眼,我让他在一张登记本上签了名。”
“哦,现在把登记本拿过来。”
照海吩咐他,他立即兔子般跑出去了。照海想,现在证据确凿,奇怪的是,所有的罪证都指向姜振强,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到现在,姜振强真正成为了头号嫌疑犯。下午的时候,照海带着队员直接从宾馆逮住了他。奇怪的是他竟然没跑,静静地等着警察来抓自己。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有时会喃喃着哼上两句:“我可怜的爱玲,我可怜的爱玲~~~”
一些队员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偷笑。他嘴中的爱玲似乎是个年方十八的少女,可是只要知道的人都清楚那不过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他滑稽的亲热就像是有人在抱着一条狗叫亲爱的,让妈妈亲亲那样的话。
对于眼前这个表现沉痛的中年人,照海不得不提醒他说:“姜振强,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你死去的老婆,而是你自己。你可能马上就会因为谋杀而被抓了。”
他毫无反抗,只是无可奈何地自言自语:“可笑,我竟然杀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在警局审讯室,照海把药房年轻人的话重述了一遍,并严肃地问他:“上周一你曾经在‘同济’大药房购买士的宁吗?”
“不,我从没有买过士的宁。之前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所知道的毒药只有毒鼠强。”
“我们有证人,他证实确实是你在药房买的士的宁,还有你的亲笔签名。”
照海把登记本拿给他,让他看2号那天的签名。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姜振强。
看到签名的时候,他竟然笑了。他不声不响地拿起桌上的笔和一张空白纸,在上面从容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拿给照海看说:“你看到了吗,签名根本不是我写的。我写的‘弓’是这样的,而上面的‘弓’是那样的。不信你们可以做笔迹鉴定,是不是我写的,看结果就知道了。”
照海接过来纸张,看上面的签名确实大相径庭。即使如此,照海还是找了笔迹鉴定专家,对登记本上的签名和他在纸上写的签名做了鉴定,事实证明,姜振强说的是事实。登记本上的签名确实不是他写的。如果药房的年轻人见到的不是姜振强本人,那么他见到的姜振强是谁?那个冒名顶替的人才是真正的嫌犯。
再次问到周一下午姜振强的行踪时,他看起来痛苦不安。照海郑重地说:“现在你还拒绝说明周一下午你在什么地方吗?”
姜振强把头埋进双手中,过了好久才挣扎着说:“好吧,那天下午我和朱咏梅在一起。我不能说,这里的人一直在说我和她有不正常关系。爱玲还没有入土为安,我怎么能忍心让这些造谣再次伤害她。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所以,我愿意承受这些这些误会,但要说我杀死了爱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我死也不会伤害她的。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纯粹的爱情,可是我敢说我对爱玲的感情就是。我爱她!”
无语!照海听着这番表白都无语!或者他们真的都看错了!如果他的不在场证明成立的话,那么他们就无权再扣留姜振强,释放他是早晚的事情。问题是如果他不是头号嫌疑犯,那么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