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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观音庙旁停下来,妘鹤仔仔细细地向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可疑人员之后才走下来。毕竟,距离上次被袭事件才过了一周多一点,妘鹤有这种反应很正常。不过这次,似乎在观音庙周围没有潜藏的伏击者。
中午很热,煦暖的阳光照得人软绵绵的。大家都在午睡,很少有人来到这里。
即使如此,庙宇里依旧有虔诚的信徒。妘鹤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妇人正跪在地上擦拭神像。妘鹤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大概摸了摸神像下面肉嘟嘟的婴儿塑像。她的动作立即引来老妇的注意,擦神像的老妇不满地抬头看着她。
“我只是看看。”妘鹤为了让她安心,就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她又轻手轻脚走出来。
她原想再去不久前被挖出赃物的地方仔细看看,可是她已经向照海承诺过,无论如何也不会过去。妘鹤的承诺可是比金子还贵重。
“任何侵犯这些孩子的人~~~”妘鹤自言自语地重复了这么一句。
庙宇一侧,应该是袁大爷的住所。她顺着小道走到门前,轻轻地在木门上敲门。
里面没有人答应。妘鹤想或者他去镇上了,也或者他回家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袁大爷从她左面的房门里走过来:“哦,你来了,找我有事吗?”
“我,啊,是的,我~~~”一时,妘鹤有些语塞,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再次拜访。
“我只是来看看。”
“那快进来吧,外面怪热的。”大爷让她进去。
妘鹤没有跟着他去。她神思恍惚地站在外面,眉头紧锁地思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一个雕塑。
尽头的房门开了,她猛地抬头望去,田静从里面钻出来。她可能听到外面的谈话声。现在,她手中托着一只非常沉重的金属花瓶。
在妘鹤的脑中,几件事情电光火石般地撞击着。
“哦,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儿?”田静的表情吃惊极了。
突然,妘鹤抬起头惊奇地问:“是的,我知道了,你就是李荣是不是?”
沉重的花瓶砸落在地板上。妘鹤弯腰把它拎了起来。她用手掂量了掂量说:“相当方便的凶器,正好用来从背后袭击,你就是这么对付我的。是不是。李荣?”
“我~~~我~~~。你说什么?我,我,我从来没有~~~”
可是妘鹤认为自己没必要再留在那里了。她已经见到她的话语所产生的效果了。她第二次说出‘李荣’的时候,她已经毫无疑问地泄露了她心中的秘密。她浑身颤栗。惊慌失措。无可非议,她就是李荣。
思路很清楚了,妘鹤侃侃而谈说:“那天在这里,你掉了一堆信,最上面的一封是写给夕阳红疗养院的。对吧,李荣,是你把秦小萍从夕阳红带走的~~~”
妘鹤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牙齿嘎吱嘎吱狠狠地咬着。似乎瞬间就能把妘鹤吃掉似的。
再留在这里似乎不明智,妘鹤猛地一转身,走出观音庙。在她身后,田静依旧站在原地,双手颤栗地扶着门框。勉强支撑着自己。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妘鹤走了出去。她反应过来,意识到妘鹤要做什么。她尖叫一声,冲出来就要抓住妘鹤。
妘鹤回头看了一眼,飞奔下来,正好过来一辆车。她跳上车,直呼司机快走。
她回头望了望前门,奇怪的是,没人从里面出来。原本,妘鹤计划立即回去,她要见照海,把这个发现告诉她。可是就快到镇上的时候,她又改变了主意。她让司机调头,原路开了回去,再左拐,驶上了通往小河之畔屋子的那条公路。
汽车很快停在道路旁,眼前就是乔翠的院子。她下了车,看是否有人正好在院子里,可是他们两人都不在。她走过去,顺着院中的小路走到后门。门锁着,窗户也紧闭着。
妘鹤感觉有些不安。也许他们去镇上买备用品去了。她此刻十分希望见到乔翠。妘鹤敲了敲门,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轻轻叩门,后来她开始重重地锤击门板。没人应门。她转了转门把手,可是门还是紧闭不动。门被锁住了。她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做。
有一些问题,她很想问乔翠。可是附近一个人也见不到。这所房子附近从来都是一个人也见不到,也几乎没有车会驶到这里。想找个人问问乔翠夫妇去什么地方,那根本不可能。
妘鹤皱着眉头站在原地。这时,奇迹般,门十分突然地打开了。妘鹤倒退一步,一时呼吸不上来,她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见到的人。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装扮和她在夕阳红疗养院时一模一样,笑容也带着同样淡淡的和蔼。她正是秦小萍。
“这~~~”好不容易开口,妘鹤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是你啊,你在找乔翠吗?她和她老头子去镇上了。能让你进来还真是够巧的。刚才我找了好一会儿钥匙。我看这钥匙一定是后来配的,你说呢?快请进。走了那么远,我想你一定想喝杯茶什么的。”
恍如身在梦境之中的妘鹤不知不觉地迈进门槛。秦小萍依然保持着女主人的优雅风度,把妘鹤领进了客厅。看来,至少她不是被绑架进来的。
“请坐,我要找找茶杯,恐怕我找不到那些茶杯放在什么地方。我在这里刚呆了一两天。让我想想~~~不过,我以前见过你吗?我见你好面熟啊,我们一定在那里见过,对不对?”
“是的,我们确实见过面,那时您住在夕阳红疗养院。”
“夕阳红,夕阳红。这名字好像让我想起了一点东西。哦,对了,你是来见爱玲的,对吧?那是个好地方,我很喜欢那里。所有的地方中,我最喜欢那里。”
“可是后来您仓促离开了,不是吗?我们一直在找您。”
“他们总是不通情达理,他们把我催来摧去的,不给你时间安排其他事情,或是收拾行李什么的。不过李荣也是出于好心,当然,我是这么想的。”她的后背笔直地挺着,继续说道:“她是个不错的秘书。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她的想法我难以琢磨。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坚决地把我从夕阳红接出来,把我带到这里。”
“您现在住在这里?”
“可以这么说吧,这种安排很怪。我在这儿才呆了两天。让我回忆一下,我们见过面。你去过夕阳红,你去那里见了爱玲。对了,我记起来了。壁炉后面不是有你的一个孩子吗?”
妘鹤否认说:“不,那不是我的孩子。”
“可是刚才你还说你找我很久了。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不是吗?这里的一个烟囱有问题。有一只鸟掉进去了,我看是这样。这地方急需修葺,我根本不想住在这里。我必须见到李荣,我要告诉她,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您和乔翠夫妇住在一起吗?”
“恩,从某种角度讲是的,从某种角度讲不是。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可以吗?”
妘鹤认真地说:“当然,你可以相信我。”
“哦,其实我不住在这儿。我是说,不住在房子的这面。这一面是乔翠夫妇住的。”她又往上挺挺后背。难以想像,像她年龄这么大的人,依旧能保持着这么好的气质。妘鹤想,她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她是跳舞的吗?
“我住房子的那一边。你知道吗?在楼上,我带你去看看。”
妘鹤站了起来。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我先把门锁上,这样更安全。”
她带着妘鹤登上一段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然后,她领着妘鹤走过一间有人居住的卧室——大概是乔翠夫妇的卧室,穿过一道门,进了那间卧室隔壁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个洗手盆,还有一只高高的衣橱,此外别无他物。
秦小萍走到衣橱近前,用一只手在它的背面摸索了一会儿,便轻而易举地把它推到了一旁。衣橱底部似乎装着小脚轮,可以相当容易地把它推离墙壁。衣橱后面,出乎妘鹤的意料,居然是壁炉。壁炉上挂着一面镜子,镜子下端是小巧的灯台,下面有几只瓷鸟。
壁炉,在此时此刻,竟然再次见到壁炉,藏在墙壁里的壁炉。一霎时,妘鹤想到那个故事,和孩子被杀有关系的壁炉,是在这里吗?
或者是女人的直觉,见到这个机关的时候,妘鹤感觉有些不安。见秦小萍不注意,她有意无意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扔在衣橱外面的角落里。
接下来,更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她一把抓住架子中间位置的瓷鸟,猛地向怀内一拉。显然那只瓷鸟是固定在壁炉架上的。秦小萍这么一拉,“咣当”一声,整个壁炉从墙面上脱开了,再一拉,便露出了后面的墙面。
“很巧妙,不是吗?”秦小萍说道:“要知道,这是很久以前设置的机关,他们修理这所房子时弄的。‘壁炉的洞穴’,他们这么称呼这个房间。进来吧,我现在就住在这里。”
她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她嘴中的‘他们’应该就是照海说的犯罪团伙。可是,妘鹤不明白,秦小萍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