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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突然打开,门后的人一定是恰巧也想开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笨拙的傻大个。他有着健硕的肩膀、蜷曲的黑色头发和一张虽然丑陋却容光焕发的脸。他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一脸老实地把视线移开了。
“哦,我差点儿忘记把你们请进来了,”他说:“我正要出去,不过这不要紧,快到客厅里来吧。我去叫何宁出来,哦,原来你在这儿。这是程队长。他,对了,我们家有烟吗?稍等片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撞上了桌子,面红耳赤地对它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慌慌张张地走出了门。像只飞走后留下一片沉寂的大黄蜂。
何宁,郭春民的妻子,站在窗前。她的形象和谷歌截然不同,但却有一种凌驾于一切的气势。她的气势告诉他们,这是她的房子。
墙壁被漆成白色,真正的白,不是说通常说到室内装潢时所指的象牙白或乳白。室内只在墙壁正前方挂了幅画。
客厅里几乎没有家具,只有些必需品:三四把椅子,一张玻璃圆桌和一个小书架。家具上没有放置任何装饰品。房间里只有阳光、空间和足够的空气。郭春民这个小客厅和他弟弟那个花团锦簇的大客厅全然无法相提并论。谷歌和何宁也完全不是一类人。谷歌根据需要可以表现出六七种不同的人物性格,而何宁却只能是她自己。她是个非常有个性的、锋芒毕露的女人。
她的年龄应该五十岁上下。她头发灰白,留着短发,脸蛋娇小精致。她长着一张聪明脸蛋,黑色的眼睛射出犀利的光芒。身上简单的暗红色洋装和她苗条的身材非常相配。
一看就知道她是个非常警觉的女人。
客厅很冷,这让妘鹤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何宁用教养良好的语调轻声说:“队长,快请坐。有进一步的消息吗?”
“结果已经明确了,是毒扁豆---碱中毒。”
她若有所思地说:“那这就是起谋杀案了。这不可能是事故,对不对?”
“当然不是。”
“队长,请对我丈夫好一点儿。他这人很容易动感情。他对他父亲盲目崇拜。而且感情非常脆弱。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照海点头说好,然后问:“你和你公公的关系好吗?”
“我们的关系非常好,只是我并不很喜欢他。”
“为什么不喜欢?”
“我不喜欢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你知道在我们这个家中,一切都以钱为目标。”
“那么你对邓娜有何看法呢?”
“邓娜。我不经常看到她。”
“你觉得她和明远之间可能有什么吗?”
“你是说婚外情吗?我不这样认为。不过我确实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语气显得十分淡然。
这时,郭春民又像一只大黄蜂一般匆匆飞回来了。
“对不起,我被电话耽搁了。队长,有新情况吗?爸爸是怎么死的?”
照海再次重复了一遍郭振山的死因。然后戏剧般,他面色大变,惊叫说:“我的天哪,肯定是那女人干的了!她等不及了!他把她从贫困线上拉上来,没想到却换来了这样报应。真是冷血无情!天哪,一想到我父亲要受这种罪我就难过死了。队长,你们一定要把那女人抓起来。”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照海淡淡地问。更多是想让他安静下来。
他激动地走来走去,不住地用双手捋着头发:“这还用得着理由吗?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我从来没相信过她,更别提喜欢她了。我们谁都不喜欢她。老爸向我们宣布和那女人结婚的时候,我和景华都吓了一跳。这个年岁了还续弦!疯了,真是疯了!队长。我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像四十几岁的人那样精力充沛,活力十足。我在世界上拥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为我尽到了一切责任,从没辜负过我。但我让他失望了,只要我一想到~~~”
他颓然倒在椅子上。何宁安静地走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膀说:“春民,别再说下去了,别和自己较劲。你尽力了。我们必须保持平静,队长需要你的帮助。”
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反倒大声喊道:“你们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我想亲手掐死那个女人。她就不能让老爷子多活几年吗?”他冲动地站起来,全身因为激动而震颤着,接着颤抖地伸出双手,“如果她此刻在场的话。我要,拧断她的脖子~~~”
这时,何宁呵斥地说:“春民,别闹了!”
这一声仿佛惊雷般起到了镇定的作用。他窘迫地看着妻子,然后转身喃喃地对他们说:“对不起。我总是这样,我太容易激动~~~”
他再一次走出房间。何宁苦笑着说:“他连一个苍蝇都拍不死,还想去杀人呢!你们别听他的。”
照海温和地接受了她的说辞。接着,照海接着问一些常规问题。她简单而准确地回答了这些问题。
郭振山死的那天,春民去了公司。那天下午他回来得很早,和往常一样去他父亲那儿待一会儿。何宁则和平时一样在图书馆上班,傍晚六点以前回到家。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公公出事的?”
“应该是六点半的时候,邓娜突然冲进来。”
随后,照海又问了几个关于她工作上的问题,她也回答了。这些问题虽然看起来无关紧要,但实际上照海正通过这些问题试图了解这个女人。
最后一个环节,照海表达自己想看看他们住的房间。她看上去有些吃惊,但还是同意了。卧室里有一张大床,床上盖着洁白的床罩。看上去像是医院或宾馆精心打理的房间。浴室同样也很简朴,没有奢华的装饰,也没有成排的化妆品。厨房里一尘不染。接着他们走到一扇门前,何宁告诉他们说这是她丈夫的专用房间,类似于书房的房间。
郭春民从里面拉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这是他们第三次接触郭春民了。让他们感到放松的是,这个房间很个性化,之前的房间太干净了,让他们有窒息的感觉。但这个房间就不一样:房间里有一张桌面可以折叠的大写字桌,桌面上杂乱地覆盖着纸张、笔和烟头。桌子旁放着几张破旧的椅子。地张铺着一张紫红色地毯。
墙上挂着一些褪色的照片,是一些老照片。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平易近人的房间,虽然杂乱,但让人感觉很舒服。
郭春民笨拙地给他们倒茶,把书和文件从椅子上挪开:“这地方很乱,我正在收拾。我没想到你们会进来。你们喜欢喝‘金骏眉’吗,我只能喝这种茶。喝其他的茶会让我拉肚子。”
他把茶递给他们,鬼鬼祟祟地看着周围,好在他的妻子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入房间。不得不说,她是一个极顶聪明识趣的女人。
“我妻子很能干,真的,很完美。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还是表现得这么出色。我难以表达我对她的崇拜,除了老爷子,我最佩服的就是她了。”
照海得体地回应着他。接着又把那些常规问题问了一遍,他是什么时候得知他父亲病了的。
他的说法和贺瑛毫无二致:邓娜冲进来,大叫说我父亲突然急病发作了。当时,他们真的以为是急病。
“真难以相信半小时前我还在和老爷子一起喝茶聊天。那时他完全没事。听到消息后我立刻赶了过去。他脸色发青,一直喘个不停。我冲下楼找到我弟弟。他比我冷静,马上给医生打了电话。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当时根本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劲儿。”他颓然坐在椅子上,双手埋进头发里,样子痛苦极了。
照海费了好一会儿才安抚好他的情绪,然后他们走出房间。照海感慨说两兄弟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在他们看来,郭春民和何宁的生活尤其幸福。郭京华和谷歌,虽然他们有三个孩子,看起来虽然是儿女双全,但照海隐隐地感觉他们并不幸福。
这么久,妘鹤终于说话了:“在你看来,郭春民不可能投毒,他太崇拜自己的父亲了,爱他胜过自己。但何宁呢,何宁是不是更有嫌疑。她是那种做事不会后悔的女人。”
照海没有想到妘鹤会有此一问,思索说:“你是说何宁毒死了他公公?为什么呢?他公公对他们很好,让他们衣食无忧,还把公司给了他丈夫,她到底有什么理由毒死自己的公公呢?”
妘鹤微微摇头,对照海做了一个‘你不懂女人’的动作,然后解释说:“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何宁需要的并不是钱,她要的是爱,丈夫对她全心全意的爱,但她公公,把这些爱全都夺去了。一个女人绝对会因为嫉妒杀人,尤其是像何宁那样的女人。”
照海无语了:“他可是郭春民的亲爹,难道爷俩感情好也吃醋?女人的感情实在怪异的很。”
妘鹤微微一笑说:“我能理解她,她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厌烦,她想摆脱这个家对他父亲的掌控。我敢肯定是这样的。”
照海摆摆手说:“先把你那诡异的理论扔一边吧。我们去看看邓娜怎么说。她可是这个家的公敌。她有足够多的理由杀死郭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