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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器发出的光亮不足以照出周围环境的全貌,但还是可以依稀分辨出他们现在是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里,在通讯器灵力光柱照射范围的边缘处隐约可以看见一些家具的轮廓,像是一些桌椅柜台之类的东西。距离太远安夜看不清楚,又不敢轻易离开昏迷的张信,生怕暗处藏着什么危险,通讯器能照亮的范围不大,在魔王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安夜只能紧紧守在少年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夜坐在张信旁边,双手抱膝,眼皮越来越沉重。之前咬破嘴角用自身灵力召唤精灵的后果开始显现,一旦脱离危机,随着安夜心情逐渐放松,那种大量消耗灵力带来的困乏感阵阵袭来。
如果不是还在担心张信,安夜一定忍不住睡着了。
然而就算安夜强大精神,太过劳累还是让她不时打着瞌睡,眼皮不自觉地开始打架,保持清醒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就在少女双眼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合上,整个人开始摇晃着倒下时,一只手臂及时探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孩,魔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就这么累了么?不怕我趁你睡着把你关起来。”
听到小莫的声音,半睡着状态的少女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本能地站起身抓起腕间的十字架对准身后的魔王,安夜在还不清醒的情况下也保持着强烈的危机意识。
看到安夜有点过激的反应,小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要用那个,用那个玩意杀了我吗?哈哈,你真的太可爱了,想不到看起来那么孤僻。原来是这么天真的家伙。”魔王罔顾一脸冰霜的安夜,笑得前仰后合。
安夜看着笑得毫无风度的魔王,不知怎地忽然觉得十分尴尬,看了看手里已经坏掉的十字架,刚刚交手时光剑就被小莫毁掉,现在这个十字架只能当成摆设,别说杀伤魔王了,就是对于普通的恶魔也没有一点威慑力。
然而看到魔王笑的样子,安夜心里有些不大痛快,就算她大意了。不应该拿一把坏掉的光剑对着他,也不至于笑这么久吧。
解开绕在腕间的银链,安夜恼羞成怒地把十字架丢到小莫脚下,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不好意思,是我不好。刚刚吓到你了吧。哈哈。”小莫还在笑个没完,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魔王摆着手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的,不过配上他强忍着也没有忍住的笑声,这种解释怎么看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凝滞住,以安夜为中心,一种冰冷的气息迅速扩散,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小莫干咳两声试图缓解气氛。“咳咳,那个。你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害怕了吧。”魔王顾左右而言他,抬手在空气里打了个响指,周围一下变得灯火通明。
安夜在看到小莫伸手打响指时早已全神戒备,甚至连站着的位置都有考虑,以防魔王忽然发难,结果小莫只是打开藏在房间里不知某处的开关而已。
随着房间被亮起的灯光照亮,安夜不由自主地被房间中华丽的摆设所吸引。
看得出他们所在的是一间宽敞的大厅,刚刚在黑暗中用通讯器的光亮看到的家具正是摆在大厅一角的钢琴还有烛台。看起来这是一间古老的宴会厅,角落里不仅摆着一架古典的钢琴,还有一整个交响乐团的座位,脚下铺着红色的地毯,看不出是那种羊毛织就的,尽管清理的十分干净,却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不属于她这个时代的产物。
墙壁上用金线勾勒着一幅幅简单而规律的图案,凭安夜的眼力也不清楚究竟有何意义,但可以猜出应该是古时候的某种符号。
“这里是铜宫?”安夜意识到这种华丽夺目的房间正是小莫铜宫固有的风格,说不定之前的传送门把她带到了魔王的宫殿里,这真是太不小心了,刚才他拉住自己的时候为什么她就没有反抗呢?
安夜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次进入魔界还跟上次一样结果,或者她应该跟拉斐尔说改天行动,起码挑一个小莫不在魔界的日子,现在她又被魔王带进铜宫,这次可不会像上次那样好运了,上次她连怎么回到人界的都记不清,小莫这次看起来倒是比上次要和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又在耍花招。
“怎么你想去铜宫么?可惜这里不是我的铜宫,如果你想去的话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小莫误以为安夜想要去铜宫,高兴地上前拉住安夜的手臂,眼看着就要召出传送门。
安夜没想到小莫竟然会误会她的意思,情急之下猛地推开魔王,“我不想去!”
小莫在安夜一推之下踉跄着坐倒在地,在空气中刚刚出现一半的传送门随着魔王跌倒忽然消失。
对于自己轻轻一推就能把魔王推倒,安夜有些惊愕的看着魔王,没想过自己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根据之前和小莫交手的经验判断,魔王应该不止魔力远高于她,就连身体的素质也绝非人类可比,理论上比吸血鬼更加强劲的身体竟然被她推开,这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当安夜看到小莫露出衣袖的手臂时,饶是她胆子大,也止不住心里咯噔一下。魔王露出衣袖的根本不能称作是手臂,那根本就是一段干枯焦黑的木炭,木炭上还有丝丝细微的裂缝,看起来就像是原本手臂上的血管。
意识到安夜正盯着自己的手臂,小莫脸色一变,连忙把手臂缩回衣袖之中。冷漠地站起身拂掉身上的灰,魔王一改之前温和友善的模样,一张俊俏的脸孔黑的像是刚刚被手臂化成的木炭熏过。
“你的手……”安夜喃喃,虽然明知道眼前的不是人类而是魔王,不能以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他的身体状况,但那种手臂怎么看都不像是魔王正常状态该有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我的手很难看是不是!”小莫忽然大声吼起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的手跟我的脸一点也不相配,看着我的脸还像是个人,可是身体根本就是怪物。你没错!我就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谁叫我是魔王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夜想要解释,可是小莫狰狞的大吼着根本听不进她的话,而且就算听她解释她也没办法反驳他的话,小莫说的没错,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魔王,是恶魔之王,怎么可能会是人类。
“你有没有被我的脸迷惑住呢?”小莫忽然神情一变,伸长手臂朝着安夜走过来,眼神迷离地看向安夜身后某处,“告诉我,哪怕只有一个瞬间也好,你被我的样子迷住了,哪怕只是看我一眼也好。”
从没见过小莫这样子,安夜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本就不善言辞的她这种时候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她觉得就算她说话小莫现在也听不进去了,魔王的样子明显有些不对劲,像是陷入某种狂乱的幻觉,这种时候就算她说话也会被忽略掉的吧,小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了。
“不说话是么,我一定又是在做梦了,现实中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梦里也不行么?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那个家伙,连看我一眼都不能,他们都说我是世间最俊美的男人,可是得不到你的垂青,我生成这幅皮囊又有什么用?”魔王摇晃着向安夜伸出手,在安夜来不及反应时一把抱住了她。
直到小莫鼻翼中带着凉意的气息喷到自己脖颈间,安夜才反应过来魔王竟然抱住了她,一时惊慌失措,不知道这究竟是小莫中了什么诅咒还是又一种骗人的方式。
“陪我留在铜宫里好不好,不要去见那个人,永远不要和他见面。”魔王最后一句话轻地仿若一声叹息,一股深深的哀伤蓦地涌入安夜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苏醒,安夜感觉到小莫身上所带的悲伤,然而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画了一颗小小的五芒星。
在安夜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情况下,她的手指按着那颗纯白的星星贴到了小莫的手臂上,随之而来的是魔王的惊叫声。
像是被雷劈开一样,小莫松开了抱着安夜的手臂猛地向后退去,一股黑色的狂潮随即扑向安夜,魔王在后退的同时本能的召唤了魔气进行反击。
一切发生的那么迅捷而又莫名其妙,等到安夜反应过来自己又要被魔气包拢时乌黑的魔气已经涌到她的鼻尖,距离少女仅有3厘米处,翻滚地魔气生生停住。
小莫抬起右手对准袭击安夜的魔气,手指上的黑色戒指闪过一层淡淡的光华,魔气立即消散无踪,如同出现时的倏忽迅捷一样,魔气消散的速度更快,安夜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再睁开眼时就只看见小莫有些阴郁的面孔,攻击她的魔气完全不见踪影。
“这也是我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很安全,可以一直呆到他醒来为止。”魔王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交代了几句之后转身消失在大厅角落处的门后,只留下惊魂未定的安夜和地上昏迷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