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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夜守在昏迷的张信身畔,在房间里的灯光被点亮之后,安夜找到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沙发,把被小莫随意丢在地毯上的张信扶了过去。
少年的身体有点发热,像是发烧了一样,但安夜用体温计测量得出的结果却跟她的感觉有所不同,体温计测量出的张信的体温很正常,或者对于人类而言有点低。
把急救箱收回空间袋,安夜皱着眉,她有点担心张信的身体,如果体温计无法测量出他身上的高温,那就说明张信身体散发出的温度是由灵力造成的。所以安夜能够感觉得到,但用体温计却测不出来。
安夜清楚,张信身体里的灵力正在高速燃烧着,说不上来这种情况是好是坏,原本张信受的伤就不仅仅是皮肉伤,体内的灵力有反应十分正常。一般情况下,灵力高速燃烧对于身体的恢复是有帮助的,但也只是一般情况。
张信失血太多,即使他们现在找到一个较为安全的临时避难所,安夜随身的空间袋里还没有准备血袋,失去的血液得不到补充,身体里的灵力也随着流出的血液散逸到体外。现在的张信身体里是否还有足够的灵力燃烧都是一个大问题。
安夜看着少年苍白地面孔,从张信微微扭曲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此刻正在跟死神拼命搏斗着。
“你一定要坚持过来啊。”安夜叹息着伸出手,试图抚平少年紧皱的眉头。
如果有什么可以传送灵力的方法,安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灵力转给张信,但可惜的是现在的张信连喝生命之水都做不到。
小莫之前特地交代她不要试图喂张信任何东西,因为现在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外来食物的冲击。像是生命之水那样纯粹的灵力提取物,只要一口也会给张信的恢复造成极大的负担。
正当安夜因为张信的伤势一筹莫展时,昏迷的少年做着一个迷蒙而虚幻的梦。
在亲眼看见从自己胸口穿出的一截树枝后,张信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受了伤,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的死亡,也有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经历,但没想到死亡真的降临时他会是这样的平静。
可能是不止一次经历死亡。在正常人想法中神秘而又恐怖的事对他而言已经变得十分平常,张信在昏迷之前最后一个想法竟然是安夜的魔法阵生效了。
魔法阵生效意味着周围那些丑陋的植物不会对安夜的生命造成危险,他还是很庆幸被植物袭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安夜。
因为他知道安夜是为了他才冒险进入魔界的。
出发前所有人都是一种很平常的样子,拉斐尔没有说明这次行动的目的,包括之前偷取戒指的行动也一样,拉斐尔只是语焉不详的说明了一下过程,原因却完全没有提及。这在事务所的办公流程中是不允许的,但是没人提出异议。
虽然大家几乎都没有提过这个问题,但是张信知道这些人其实已经猜到了行动的目的。所以没有人退出,更没有人反对拉斐尔的安排。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一直到进入魔界之前,张信还认为这次行动会很顺利。拉斐尔事先分析过魔界现在的状况,对于偷偷入侵来说,没有比现在更加合适的机会了。魔王们因为战争的缘故,根本无暇顾及一小撮人类的潜入,即使知道了也不会管。
而且他还握有成功的筹码。那天夜里在酒吧中跟小莫的交谈加大了他对成功的信心。因为魔王告诉他愿意助他一臂之力,前提是得让他加入他们的行动。
张信当场拒绝了小莫的提议,因为魔王不愿告诉他加入的动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张信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鲁莽,他十分清楚恶魔并不是行善积德的家伙,尤其是魔王,小莫提出帮忙固然十分有用,但魔王背后隐藏的意图很可能让他后悔莫及。
巧妙的是,被拒绝之后魔王并没有立刻放弃,小莫留在酒吧。跟他继续说了很多,其中不乏一些让他觉得震惊的事情。
“我知道你进入魔界要做什么,就算你现在拒绝了我的帮助。等你到了魔界之后你还是会来找我。”小莫端着一杯调成七种颜色的鸡尾酒,像是一个成年人一样老成地坐在他们对面。
张信审慎地观察着魔王的表情,结果却是徒劳,虽然外表的年纪看着一样,对方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屏张信根本无法猜透小莫的想法。
“当然,我也不是只知道你的目的,你们每个人想要进入魔界的目的我都调查过,人类真是很有趣的一种生物啊,有些想法比恶魔还要荒唐。”小莫说着眼神瞟向一旁安静喝酒的老姜。
张信顺着魔王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老姜握着啤酒瓶的手不自觉一颤,那是极其细微的一点动作,如果不是小莫在看的话,张信很可能会忽略掉。
“我不知道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难道你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会阻止我们么?就因为我不允许你加入我们的行动。”张信有点恼怒,小莫的话从任何角度分析都像是一个威胁,魔王甚至没有一点隐晦,从表情到动作,无一不是表现出对他和老姜的漠视,既然并不在乎他们,那么为什么要跳出来说这些废话呢?
“你一定认为我来找你们是非常没必要的举动,我承认,从某种角度上而言你们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渺小的存在,像是人类俯视地面时经过的一队蚂蚁,脆弱,渺小,追求的也是对人类无关紧要的东西。你们是那队弱小的蚂蚁,而我则是俯视你们的巨人。”小莫语气轻蔑,像是故意要引起他们的不快。
然而不等张信说些什么反驳的话,魔王继续补充到,“但是蚂蚁虽然弱小,人类无聊的时候也偶尔会对蚂蚁产生一点兴趣,只有一点点,但是可以解闷,不是么?”魔王缓缓举起右手,在眼前比了一个手势,食指和拇指捏着虚空中的什么,留下一段小小的距离,像是捏住了一只透明的蚂蚁。
生气于魔王的傲慢,又觉得这种比喻实在可笑,张信已经失去了一种被称作理智的东西,桌下的拳头紧紧攥紧,某一瞬间少年甚至有抬手打翻面前这个臭屁的家伙的冲动,然而不知为何,张信紧咬着牙关,并没有真的行动。
“既然只是蚂蚁,那有什么好感兴趣的呢?还要加入到蚁群里一起搬食物!”
听到张信阴阳怪气的回答,小莫只是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只是开玩笑而已,不要紧张。我说过我知道你们的目的,要阻止的话就没必要加入你们了,在魔界里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阻止你们行动,不过别担心,我更倾向参与进去,你们的成功对我而言并不是坏事。”
看到小莫高深莫测的笑容时,张信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继而对于魔王的目的开始有所了解,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小莫倒真的是因为无聊才要加入他们的计划,他们的行动成功对小莫也会有好处,这样想着,张信开始不再怀疑魔王目的的单纯性。
不知不觉间三个人开怀畅饮,关于潜入魔界的话题被美酒的鉴赏取代,就连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老姜也不由自主多喝了几杯,最后小莫是怎样离开的他们都不清楚,只知道醒过来时已经过了很久。
少年的意识正像是喝醉了一样,缓慢徜徉在曾经发生过的事件里,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在跟魔王对饮酒醒之后,张信坐在一张铺着惨白被单的病床上,鼻尖闻到的是一种混合了奇异香味的药味。
虽然不够清醒,少年还是一下分辨出他正在拉斐尔酒吧后的一间病房里。身材瘦弱的酒吧主人背对着他站在房门口,身上穿着显然是特制的白大褂,张信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可是没想到梦里的拉斐尔还是会对于角色扮演有如此执着的态度。
“你差点死了,乌列那个家伙用圣炎烧了你,不过你很幸运,他大概没想到你弟弟会牺牲自己的生命完成对你的净化,他的圣炎刚好烧干净你体内未被净化的杂质,现在的你因祸得福,已经拥有圣人的体质,做个天使什么的还是可以的。”梦中的拉斐尔跟现实没两样,说话的语气都是那么的轻松,好像事不关己,就算是出人命之类的事也不过只值一个陈述句,或者多死几个他可以考虑开句玩笑。
然而张信却难以平静,即使清楚这是在做梦,听闻弟弟的死讯也不是第一次,坐在病床上的少年仍旧攥紧了拳头,张忘牺牲性命对他使用了那个禁术,这种事不管听多少遍他都难以接受。
比起牺牲自己的性命来净化他的身体,他宁愿张忘怀着对他的恨意活下去,就算作为一个邪恶丑陋的恶魔活着也好,他不管张忘做了什么,只要活着就还有挽救的余地,如果已经死去,那么他还有弟弟么?失去一次已经够了,为什么要失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