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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GPS导航地图提供的消息,他们今天能到达的一个补给站是位于齐齐哈尔北部200多公里的NJ县徐小白预计中午之前能到NJ县城,在那里休息一番之后继续赶路。然而刚一上路他就发现自己太过于乐观了,这两日都在下雪,虽然下的不大,雪却经久不化,在国道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今天终于出了太阳,这冰霜却也没有化掉的意思。
开车的人都知道,如果雪下的很大,那路上其实还可以慢慢地开,不会有大问题,但是如果雪下的小,结成了一层冰霜的话,实际比真正的大雪还要滑,车子只能以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慢慢往前挪,稍微快一点就会有侧滑的危险。
徐小白稳稳地扒着方向盘,尽量让车子的速度在安全许可的范围内快一点,但还是太慢。好在路虎的抓地力可以,他的车子一路上比偶尔看到的其他汽车还是要快上一些。小晴在副驾驶座位上不停地对着自己的小手哈气,揉搓着,看来下雪之后天气变得更加冷了,现在肯定是零下了。
徐小白将车厢内的空调打开,吹出一阵暖风,小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将手放在出风口上,小心地温暖着。徐小白看她的鼻尖都冻的通红,有些不落忍,给她兑换了一副棉手套带在手上,又给自己兑换了一副皮质的驾驶手套,还有一副墨镜,因为周围的积雪在太阳的照射下太过于刺眼,戴上这副墨镜能让他的眼睛舒服一些。他的视力超出常人,对于色彩的感觉也比常人更加敏锐,这传说中的雪盲症,对他来说发生的概率都要高上许多。
就这样开了一个小时,徐小白见才开出去不到40公里,心中有些焦躁,正好路过一个汽修店,他果断地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吩咐小晴不要乱动,他下了车。
那汽修店门面很小,连个招牌都没有,徐小白之所以认出这店面,还是因为老板用煤灰在墙上写了汽修店三个歪歪扭扭的黑字。老板正蹲在地上晒太阳,见这么一辆车在自己的店铺旁边停下了,知道生意来了,也没忙着站起来,就仰着头看着徐小白:“老板,有啥需要啊?”
徐小白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店里,不知道这么简陋的一个店铺里是否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开口道:“路滑,车子轮胎不行,你有没有防滑链?”
店主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吆喝一声:“咱店小,可是东西齐全,你等着。”说着起身进了屋,不过一会儿,就拎着一堆链条出来了,徐小白眉头皱的更加厉害,心道虽然我要的是防滑链,但不是真正的铁链子,而是一种专门用来在雪地上行驶的辅助设备,你这老板是专业修车的么,怎么真的拿出这么一堆铁链子来应付自己?
老板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在这里干汽修店很多年了,祖传的手艺,你放心,绝对有谱。老实跟你讲,市面上的卖的那些防滑链,号称专业防滑,其实根本不好使,反倒是我这从几十年的实践中积累的经验,自行研制的防滑链,比他们那些什么ISO,SOS认证的要强上不少,不信你试试。”说着就开始绕着徐小白的车子转悠起来,思量着怎么把这一堆链子给他绑在轮胎上。
小晴在车上看的好奇,忍不住也跟着走了下来,站在太阳地里,跟徐小白一起看这店铺老板怎么给这辆路虎装防滑链。
店主围着车子转了三周,看来心里已经有了定数,开始不紧不慢地给徐小白的车子装链子。方法很简单,将链子沿着轮毂前后来回依次缠上几圈,最后整个轮胎的表面被缠了足有十七八道铁链,老板这才将铁链的两端拧断,在轮毂里面将两个头拧完绕在一起,又用焊条焊死。
徐小白见这老板干活细致,就是手脚太慢,忍不住在后面催促,老板却道:“年轻人,小心使得万年船,你这是开车,不是走路,车子安全你就安全,我慢点干,你才能走的快点。”
“你这样弄完以后我的车子能开到多少?”这是徐小白最关心的问题。
“开到六十没问题,你要是胆子大,开到80也行。”老板一边干活一边说话。徐小白点点头,只要能开到80,他就算多等这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将将一个小时,老板终于将四个轮胎全都搞定,又给徐小白的备胎上缠好了链子,这才回头问徐小白要钱,他开价800,小晴自然发挥一贯的抠门作风,操着一口浓郁的东北话跟老板砍价,老板一听她口音,价格立刻往下降了两百,口中还热情地说着:“你这姑娘原来是老林子里出来的,这口音真地道。我不跟你多讲了,你给我六百,你们走人。”
小晴当然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又磨着老板再给降了一百,这才让徐小白交钱走人。徐小白上了车,小晴随后正要上车,老板在她身后悄声道:“姑娘好福气啊,这小伙子一看就是靠谱的,你们这是回你老家见父母吧?”
小晴被他说的耳朵根子都红了,慌忙应付了两句上车。徐小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很冷啊,耳朵都冻的通红,我早说让你在车上待着不要下去。”
小晴不说话,催促他赶紧开车。徐小白发动汽车,走出去老远,还从后视镜里看到老板在店门口一个劲儿的招手。徐小白心中奇怪,心道自己不过是在他这里加了个防滑链,怎么感觉这老板对自己依依不舍,转而想明白了,这老板一定是冲着小晴的面子,刚才他就说小晴的口音是老林子里的,看来这老板跟小晴的老家或许很近。
“你们东北人说话还分口音吗?”他一直以为东北话都是完全一个味道的。
小晴好像看一个白痴一样地看着他:“当然分口音的了,东三省这么大的面积,虽然总体上说话的方式差不多,但是细分起来有好多好多种呢。我们兴安岭的口音独具一格,我如果不加掩饰,说我们的家乡话,估计沈阳那边的人都听不懂。”
徐小白对中国的方言并无研究,也无意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他加足马力,车子轰隆隆地开到80,这老板还真是好手艺,这车子在公路上丝毫没有打滑的迹象,就是因为链子的原因,轮胎总是闶阆闶阆的,仿佛坐在一辆拖拉机上。
小晴将自己受伤的一半屁股轻轻地抬起来,全副重量都压在另一半完好的屁股上,生怕被这颠簸的架势给牵连到伤口。
二人就这样开出去两三个小时,终于到了NJ县尽管之前对齐齐哈尔以北的地区有了心理准备,在亲眼见到NJ县的时候徐小白还是觉得不适应,这地方,也太破了。
主干道从县城的中心穿过,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道路了。徐小白留心观察,见两边的民房门口都晾着腊肉和蔬菜,他早听说东北地区因为冬季时间长,大部分时候温度都接近甚至低于零度,因此老百姓直接将门口的地方当作天然冰箱来使用,什么东西都往门口一堆就行,保证一个冬天都不会坏。
小晴也如此说,听她讲,自己小的时候,家里冬天都会批发冰棍,一根一根地码在门口,有村子里的人从门口经过,直接从冰棍堆上撇一根冰棍拿着吃,家里人也不会计较,村里家家都是如此,民风淳朴而有趣。那冰棍后来在全国都卖出了名气,大名叫做东北大板,据说是马迪尔冰棍的简化版本。
徐小白听她讲着家乡的故事,更想早点到达兴安岭地区了。二人在主干道旁边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馆子,吃了一顿午饭。店老板见这车子是外地来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小地方的人总是很热情,老板上菜的时候对徐小白说道:“哥们,你这车子不便宜吧,来我们这个地方可惜了,再往北走,你这车子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徐小白忙问原因,原来再往北走,路况就开始变得十分难行,尤其进了林海雪原以后,那地方遍地都是厚厚的积雪,徐小白这种车子根本无法通行。当地人最喜欢用的是挎斗三轮,据说还是前苏联时期的古董货,老毛子造的东西傻大笨粗,都是奔着一百年的使用期限去的,这些古董车到今天都还在跑,不得不说战斗民族就是牛逼。再往里面走,连挎斗都不能用了,当地人还是使用着最原始的狗拉爬犁。
徐小白谢过老板的指引,心中却还是觉得有些夸张,于是转头问小晴情况,小晴仔细回想着,说道:“我小的时候,确实没见过家里谁开过汽车或者摩托车,大家出门都是坐马车,或者老板说的那种狗拉爬犁,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我一直没有回去过,或许家里那边已经修了公路了也说不定。”
徐小白却不这么想,即便公路修上了,可是那林海雪原之中,一年就要落很厚的积雪,公路上估计也多半是被冰雪覆盖的,那种路况,即便是防滑链也没法用,车子随时会陷入积雪之中。
看来自己这辆车,真的开不出去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