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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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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裂地痛楚席卷全身,舒夜心口宛如火烧一样,瞬间苏醒了过来。

    悲伤的音乐夹着隐约的哭声让他心里烦乱,睁眼间的花圈和挽联,使他无比疑惑。

    “谁死了?”他忍不住坐了起来,向前看去。

    “见义勇为英雄舒夜之灵位”他惊得跳了起来,看着墙上那幅自己惨白色的画像,无比震惊:“我已经死了?”

    他环顾着周围,心中越来越沉,无比慌乱。

    数十个花圈排列在大厅两旁,每一个都写着他的名字,堂前,自己惨白的画像和灵位清楚无比。

    他刚才跳出来的位置,放着一口棺木,棺木中,一个少年面容平和,毫无血色,跟自己一模一样,厅前聚了很多人,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悲伤惋惜的神色,最前的位置,一个漂亮的女孩正缓缓向炭盆中丢着纸钱……

    看到女孩那张悲伤美丽的脸颊,他脑海中的记忆瞬间如潮水涌来,变得无比清晰。

    他确实死了。

    前夜他外出买东西的时候碰到一个凶徒劫持女孩,为了救下女孩,他胸口挨了凶徒两刀,来不及送医院,就因为伤重致死。

    今日,是他准备下葬的日子,周围无数好心人和女孩一家来为他送行。

    “没想到我就这样死了!”他看着自己的尸体叹息。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是个比较宅的少年,到如今二十岁,还没有任何成就,也没有女友。

    他这一辈子,做得最轰动的事情,就是从凶徒手上救下了女孩,顺便搭上自己的性命。

    “其实这样也好!”他看着女孩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心想再来一次,他也会如此选择,“反正我没有亲人,也没有留下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能够救人一命,死了也值得吧。”

    看着周围喧闹的一切,再看看虚无缥缈的自己,他不由一阵疑惑:“人说身死魂消,我心本无留恋,为何魂魄却聚而不散呢?”

    他复杂地看着周围,看着棺木中自己那张平静清秀的面容,不知有没有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前来勾魂。

    黑白无常没有来,可他自己却到了下葬的时间,一个陌生的男人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慢慢将棺盖合上。

    眼见着自己身魂相别,即将步入轮回,舒夜也有些不忍相看,准备离去。

    却突然之间,一直悲伤安静的女孩在棺木合上的那一瞬间冲了出去,撞开了合棺的男子,推开棺材,紧盯着舒夜尸体胸口处,伸出手不断摸索。

    “我的那块石头呢,我送给舒哥哥在地下陪伴他的那块天心石呢?”她抬起头来,看着满堂众人,焦急气愤地质问。

    那块天心石是她小时候无意中得到,莹润通透,状若心形,曾使她百病不浸,甚为通灵,被她一直视若珍宝,贴身珍藏。

    舒夜救她一命,为此送了性命,在弥留之际,她曾小心地放在棺木之中,作为舒夜陪葬之物,却不想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从棺木中偷走了。

    “小妍,不得胡闹,快回来。”人群中,一个满脸威严的男子站了出来,拉开了女孩。

    女孩哭泣着脸,还要说什么,却被男子用严厉的眼神喝止住了。

    “天心石,什么东西?”舒夜看着女孩泫然欲泣的神情,满心疑惑。

    突然,胸口一股温润的感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近乎透明的灵魂中,胸口位置正含着一枚心形灵石。

    那灵石代替了心脏,与灵魂水乳交融,宛如活着一般。

    舒夜无比震惊,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我的灵魂能够聚而不散,意识能够如此清晰,全是因为这枚天心石么,这到底是什么宝贝?”

    他向人群中的女孩追去,想要问个明白,却浑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魂体,别人根本感觉不到。

    手掌沿着女孩的身体穿过,舒夜什么都没有握住,只能愣愣瞧着周围喧闹的一切。

    舒夜正要再试,天空一道惊雷突然惊扰了他。

    明亮的天空阴沉了下来,一团幽暗的黑云如漩涡一样出现在虚天,无形的巨大吸力将舒夜灵魂瞬间卷进其中。

    “天地六道,轮回相生,生死缘分,皆有因果,何必执着!”

    轰隆的声音犹如雷鸣,震得舒夜双耳轰鸣,心神俱惊。

    他在黑云漩涡中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手掌横亘天地,正朝自己拍下,声音正来至掌心上方那遥远的黑暗之中。

    “你便是地狱阎王么?”舒夜懵头问了一句,得不到回答便瞬间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已是另一片天地。

    天极冷,大雪纷飞,无休无止,简陋的屋内,四面土墙微微挡住了风雪,屋顶扎紧的枯草被大风吹刮,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将这破旧的屋顶整个掀开。

    舒夜躺在小屋内的木床上,盖着一床残破的兽皮,冷得瑟瑟发抖,他的肚子很饿,饿得几乎要昏阙过去,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紧扣的门被打开,冷风飘进,大雪飞溅。

    冰冷的风雪中,浑身消瘦,粗布麻衣的少女飞快地冲了进来,将手中细小的麻袋扔在地上,坐在床前,掌心向着舒夜额头探去。

    她的手极冷,如寒冰一般,纤细瘦弱,满是伤痕,积满冰雪的身上,衣裳极为单薄,打满了无数补丁,可当她探出的掌心感觉到舒夜额头的热度退了不少,被冻得青紫的脸上,却满是欢喜。

    “小夜,你再撑撑,姐姐马上煮米粥给你吃。”她将兽皮小心地为舒夜裹好,拾起麻袋,迅速地开始烧火煮粥。

    舒夜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自己灵魂被那神秘的巨掌拍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到了这里,又为何重新活了过来。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冷,感觉到饿,这是身为灵魂状态所不能感知的。

    看着少女忙碌消瘦的背影,脑海中潮水般的记忆涌来,让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不知什么缘由,他的灵魂穿越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融合进了另一个刚刚死亡,也叫舒夜的少年体内,继承了他的身体和所有记忆。

    这是一片名为沧溟的世界,蛮荒纵横,广袤辽阔,荒古巨兽横行,邪灵妖物遍布,人族生存艰难,在巨兽、妖灵的夹缝中求存。

    这片世界很大很大,强者横行,以力量为尊。

    在死去的少年记忆中,人类以国家划分,以城市和部落聚居,崇尚力量犹如生命。

    少女名叫舒雪依,是舒夜相依为命的姐姐,两人依附在精绝城辖下的黑铁小部落中,过着贫苦生活。

    黑铁部落以锻造精铁贩卖为生,是受精绝城控制的贫寒小部落,居于北冥雪原边缘的黑铁山下,族中男子皆要采集黑铁山上铁胆,锻造精铁,向精绝城换以粮食衣布,才能生存。

    刚刚死去的少年舒夜,死因就是在黑铁山采集铁胆时,不小心跌落山崖,受伤之后,被风雪所激,感染风寒所致,他死前的最后心愿就是想吃一碗热腾腾的米粥。

    可是家中已经几日无粮。

    为了完成弟弟心愿,希望他能够快点好起来,也希望米粥的热量能驱散弟弟身上的寒气,所以舒雪依才会在狂风暴雪的黑夜,不顾一切地跑出去借粮。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还是迟了,在她回来的前一刻,她弟弟的灵魂已经消散,现在活着的,已经是来自另一个不同世界的舒夜灵魂。

    看着少女小心地将粗米倒进瓷锅中生火熬粥,舒夜突然心生感触,真切地感受到那来自亲情的浓烈关爱。

    一股温暖在心里蔓延,他暗下决心,决定在这个世界扎根生存下去,重新精彩的活一世,弥补所有遗憾:“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同一人,无论哪里,都只有一个舒夜,你的人生,便是我的人生!”

    “小夜,快喝了它,暖暖身子,病就会好得快些了。”舒雪依将煮好的粥盛给舒夜,高兴地看着他。

    她明显感觉舒夜的脸色比她先前出去时好了一些,不再那么苍白。

    舒夜确实饿得难受,从舒雪依布满碳屑的手上端过米粥,大喝了一口。

    粗米是大米和米糠的混合体,十分难喝,可舒夜实在太饿了,也知道此时的条件,顾不得许多,强忍着喝了半碗,待身体稍微暖和一些,才抬头看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舒雪依,不肯再喝:“姐,我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喝吧。”

    说完,他笑着活动了下手臂,将粥递给舒雪依。

    “不,小夜,姐吃过了,这是专门为你留的,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她摇了摇头,将粥给推了回去。

    这三日来,她一直照顾舒夜,未曾吃过一点东西,家里仅剩的吃的,都被她煮来全部喂给了舒夜,只希望他能撑下去,慢慢好起来。

    前几日舒夜一直半睡半醒,也不知姐姐一心骗他。

    如今舒夜虽然醒来,面色好了一些,但病情并不稳定,这好不容易借来的一点粮食,她必须要给舒夜用来补充体力,抵御风寒。

    “姐,你什么时候吃过了,我怎么没看见?”舒夜满心疑惑。

    “出去……出去借粮的时候,恰好遇见他们在吃饭,那个时候姐……姐就吃了点。”她说话有些吞吐,并不敢直视舒夜的眼睛。

    舒夜看着她脸上神色变幻,想到自己和家中情形,瞬间明白过来,满心感动,无比心疼。

    “姐,若你倒下了,我又没好,那我们怎么办?”舒夜质问,强行将半碗粥递到她的手中,“我真的好多了,我感觉到自己浑身暖阳阳的,身体力量也恢复了大半。”

    他说着坐了起来,挥动双臂给舒雪依瞧。

    虽然他身体才十六岁年纪,可是骨骼已经锻炼得颇为强壮,拳头挥动间,虎虎生风。

    舒夜确实感觉到自己补充了一些米粥之后,身体好得极快。

    特别是那自胸口传遍全身的一股股热流宛如洗髓伐身,吸收米粥能量之后,迅速排出了身体风寒病毒,使他浑身冒着热汗。

    他知道那是与他灵魂合一的天心石使然,心中虽不知其具体是什么宝贝,但知道绝不会是平凡之物。

    舒雪依再度探了探弟弟额头,没想到已经恢复了正常体温,眼看着舒夜挥舞拳头,似乎身体的摔伤也痊愈了,不由满心欢喜,心底虽有一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

    在舒夜一意坚持下,她喝完了剩下的半碗米粥,眉眼含笑,感觉数日来的艰难和疲惫都烟消云散。

    “姐,如今风雪连绵,各家都过得十分艰难,没有什么余粮,姐姐是怎么借到的?”舒夜疑惑。

    隆冬下的黑铁部落,粮食是比命重的东西。

    舒夜想起以前小时候,冬日难熬,他与姐姐四处借粮的日子。

    无论如何困难,就算眼见他们二人饿死,也没有谁愿意出借一粒米,最后往往是他们二人趴在雪原上,寻觅雪鼠,烤食度日,挨过漫漫冬天。

    每一个冬天,都是一次生死考验,所以他知道姐姐借回来的这救命粮食,绝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附加条件。

    “部落中,总还有那么一两个可怜我们姐弟俩的人。”舒雪依偏过脸含糊地揭过,“小夜,你的病才刚有些好转,就别管这些事情了。”

    舒夜感受到姐姐闪烁的话间,一定隐瞒了什么,正待再问,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