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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母心有余力不足,想抱夏未央上床,却发现,根本抱不动。一股无力感袭来,明明是个大孩子了,却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如果只是单纯的幼稚,夏母也会非常开心,她喜欢孩子腻着她,也喜欢她傻乎乎的样子。可现在却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夏母无处可发泄的疼惜,在想到陈沐晗时,格外浓郁。
尽管不知道夏未央经历了什么,但一定和陈沐晗有关系。当初她不同意,两个孩子横竖折腾,尤其夏未央甚至自虐到危及生命,夏母心软,心疼夏未央同意了,可现在,当初的心软都变成了一种惩罚,让夏母后悔不已。
不管夏未央和陈沐晗发生了什么,孩子受到如此重创,陈沐晗怎么也不能不闻不问啊,当然,她也不会同意陈沐晗见夏未央,陈沐晗找来她拒绝和陈沐晗连个电话都没有,感觉完全不一样。
夏母越发觉得,陈家人都很冷血,陈母明明跟着一起去的北京,然后再无音讯。夏母并不知道,夏父和陈母一直有联系,在她眼里,陈母太自私,你家的孩子,把我的孩子伤成这样,孩子小不懂事,你大人呢?
夏母真是越想越失望,越失望越生气,怎么就那么倒霉,和陈家住在了对面。
夏父过来,要抱夏未央,本来夏母抱了几次,就把夏未央弄得快醒了。等夏父过来俯身抱起夏未央,她迷糊地睁开眼,半天没反应,夏父刚走一步,夏未央就不干了,挣扎着,哼唧着,看那意思,是要下来。
“乖,宝贝儿啊,咱们去床上睡。”夏母忙过来安抚,夏未央呜咽着,“妈,妈妈。”夏未央向着夏母用劲儿。夏母过来握住她的手,摸摸她的头,“妈妈在呢,在呢~”
夏未央被放到床上了,夏父立刻就出去了,哼哼唧唧的夏未央才安分了点,手里抓着夏母的手不放开。夏母想去给她盖被子,都只能单手弄,夏未央双手握着她的手,往她身边靠,“妈妈和你一起睡~”夏母逗着说。夏未央不吭声,等夏母要上床了,夏未央又不干了,咬着手指头赖赖唧唧的,一看就是不乐意,但就是不说。
夏母是太了解夏未央了,坐到了床头,笑着说她:“小宝贝儿,不愿意要说出来的~”夏未央眨眨眼,没说话,不过眼睛是一直看着夏母的。
夏母也一直望着夏未央,满眼含笑,越看目光越柔和,越看越喜欢,她的宝贝儿,“宝贝儿闭眼睛睡觉觉~”夏母手搭在夏未央身上,轻轻拍着,跟哄小时候的夏未央一个样子。
夏未央一直一直看着夏母,直到眼皮打架,才慢慢闭上眼睛。夏母依旧拍着,手也没抽出来,她的孩子,她了解,现在离开,夏未央一定会醒。更何况,此刻的夏母并不想出去,她想守着孩子。
感觉到手被握住的力量松了一些,夏母知道,孩子开始睡熟了。夏母就坐在床头,看着夏未央睡觉,个子长了,但性子和样子都还是稚嫩,谁看了都说,这孩子多大了,就长这么高了。夏母一说年龄,大多人都说,“不能吧,都大学生了?怎么像高中的。”说来说去,夏未央有点娃娃脸,再加上,性子很小孩子气,心思也单纯,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总觉得是没长大。
没长大没什么不好,夏母也不希望孩子那么快长大,和陈沐晗一起的夏未央确实是快乐的,夏母不否认,但是,和快乐同步的是难过。以往,夏母不知道夏未央和陈沐晗的关系,还纳闷孩子的情绪怎么会突然大起大落。后来知道了她们的关系,夏母也就理解,小孩子,贪恋彼此,被对方牵绊。如果一直都是快乐,这也没什么,现在,孩子被打击的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夏母的眼眶和心底都发酸,泪水无声地滑落。
夏未央睡着,并不安稳,也许是做梦了,她会突然大动作的翻腾,被子都差点被踹下去。夏母守着快两个小时,给夏未央盖了十三次的被子,安抚她四五次,每当夏未央难受地呜呜时,夏母都会过去抱住她。夏未央会往夏母怀里挤挤,身体紧密的接触,让她安分下来。
夏父约摸时间差不多才进去,“你去睡吧。”夏母摇摇头。
快要天亮,夏未央翻身的次数明显增多,似乎要醒了。夏母出了卧室,直接去厨房了,夏父拦住她,“我做饭,你去休息会。”夏母叹了一声,“我睡不着。”夏父轻轻揽住夏母的肩头,“都会好起来的,孩子过了这一关,会成长很多。”
如果成长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夏母宁愿孩子永远都不要长大,她会养孩子一辈子的。
陆宇涵起得早,在厨房门口探头看了一眼,和夏母问好,“阿姨,我想去看看未央。”
“去吧,趁她醒来之前。”
陆宇涵点点头,忙跑过去了,偷偷推开门,床上只有隆起的被子,人这是缩进被子里了吗?陆宇涵蹑手蹑脚进去,到了床边,慢慢掀开被子的一角,夏未央果然还在睡,明明是侧躺,但小脸死命贴向床,身体也是佝偻着尽量和床亲密接触,连双手也是如此。所以,整个人的睡姿,看起来是窝的慌,很闷。
陆宇涵走过去,才看见,夏未央还咬着自己的手指,半咬不咬,半含着,所以流了口水。真是可爱的小家伙啊,此刻的夏未央,毫不设防,简直就是小天使。陆宇涵端端地望了半天,心里有点软趴趴,夏未央真的好可爱。
陆宇涵有些情难自控,想要俯身去亲亲她,哪知道,她穿的卫衣带的细绳突然垂下来,砸到了夏未央的脸,看似睡得很熟的夏未央,猛地一下子惊醒。眸光相遇,夏未央茫然无措地望着近距离的陆宇涵,她眉头渐渐皱起来,眼神也变得冷漠,陆宇涵已经能感受到,她在拒绝自己。
夏未央拧着眉,面无表情,黑溜溜的眼睛瞪着陆宇涵,吐出两个字,“出去。”毫无感情,冷漠到有些刺人。
“未央,我会出去的,”陆宇涵站起身,“你还认识我吗?”陆宇涵真怕她忘了自己。
“出去。”夏未央声音高了,凌厉了许多,但身体分明僵着,双手抓着被子很用力,陆宇涵不知道她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
夏未央死命地瞪着陆宇涵,突然抓起枕头丢向陆宇涵,“出去啊!”
“我出去,出去。”陆宇涵急匆匆往外走,和迎面而来的夏母差点撞上,夏未央已经坐起来了,还在发脾气,顺手抓起旁边的闹钟,猛地丢过去,“出去啊!”夏母把门关上,坐到床边,渐渐靠过去,很近的时候,柔声说:“宝贝儿不高兴了。”
夏未央眉头拧着,表情是极度的厌恶,她在表达,她对陆宇涵的靠近,很排斥。夏母安抚她,“妈妈不会再让她进来了,宝贝儿不生气了,恩?”夏母抬手,轻轻抚了抚夏未央的手臂,“以后,除了妈妈,都不让她们进来,这是我家宝贝儿的,怎么能让她们进来呢!”夏母说的义愤填膺,夏未央小嘴扭了扭,双手抓着被子忽地掀了一下,“讨厌。”讨厌任何人进来。
夏母哄了好一会,夏未央情绪安定了一些,她俯身去捡摔坏的闹钟,夏未央直直地看着,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妈妈一会儿来喂宝贝儿吃饭饭。”夏母退出去了,夏未央又在床上坐了半天,自己慢吞吞爬下床,跑到自己画的壁画前面,手抬起,指肚贴着墙壁,一点点摩擦,像是在触摸,在感应。
指尖最后落在角落的小小人,夏未央歪着头,看着看着,就像是有一个黑洞在吸附她,夏未央的心变得沉甸甸。想逃,却又逃不走,那个小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但眼眸的黑色让夏未央压抑难受,让她想哭。夏未央突然回身,去拿了新画笔,在墙上一笔一笔画得很用力,最后,发了疯似的,疯狂地涂抹着,陈沐晗的头像一点一点消失,直到完全不见,被一抹黑色覆盖住了。